第124章 血祭
花園主幹道很寬很長，兩側植被茂密，景色如詩如畫，不過安靜得令人心驚。
除了那些叫不出名字的奇妙花草，沒有看到一個活物，哪怕是一頭鳥獸或一隻飛蟲，也聽不到任何聲音，哪怕是風聲或枝葉摩擦發出的聲響。
小黑貓焦躁不安的抓着爪子，嘴裏不停催促蘇圖前往寢宮，阻止這神宮的主人醒來。最好是能趁他還在床上打滾，直接給他來上一刀子，讓那狗東西就這樣睡死過去。
蘇圖想想覺得有道理，這計劃風險最小，可行性最高，於是放棄採摘仙果的衝動，甩開兩條腿往前狂奔。
密集的腳步聲回蕩在寂靜的林道間，每一步彷彿都踩在心臟上，讓人呼吸逐漸變得凌亂，心緒也愈發感到不安。
越往前花草香氣越淡，隱隱還能聞到一絲血腥味道。
雖然還沒有看到屍體，蘇圖神經已然緊繃起來。但他沒有放慢腳步，只是拖在身後的古劍稍稍抬高几分。
又前進大約一刻鐘，終於看到林道盡頭一抹光亮，還有數十級向上的古老石階。
原本若隱若現的血腥味此刻濃郁的彷彿凝成實質，連四周空氣都變成一種淡淡的紅色。
“那是花園的出口！”
他看了眼肩上的貓。
見貓點頭，確認這出口沒有危險。於是深吸了口氣，腳下輕輕一點，直接踏上石階，朝那出口奔去。
石階不長，每一級都刻這古老的花紋，不過花紋大多被歲月磨滅，只剩下些似是而非的線條。
兩側石砌護欄則爬滿綠植，茂密的葉子中間長着一顆顆拳頭大小的果實。
果實表面是藍色的，散發著誘人的香氣。蘇圖無心研究品嘗，一口氣越過石階，從花園出口鑽了出去。
明亮的光線模糊了視線，他忍不住眯起了眼睛，待眼前景象重新變得清晰，整個人瞬間都呆住了。
只見前方是一片巨大的廣場，廣場上密密麻麻全是屍體，猩紅的血水匯聚再一起，將原本白色磚石都染成了紅色。
“那是，那是刑天軍！”
跟在身後的宇文寧驚呼一聲，又滿臉驚恐的捂上嘴，生怕驚動這滿地的死屍。
蘇圖心中感到陣陣寒意。
神衛司刑天軍現役和預備役加起來有近萬人，每一個都是百里挑一的高手，就是和金烏營相比也不弱半分。
這樣一股強悍的力量就是遇到守宮獸都有一戰之力，怎麼可能整支軍隊悄無聲息全都死在這裏？
不對，還有一個沒死！
他們的主將，神衛司的統領，那個不死人姚恭！
他對這一切到底知不知情，還是說這些原本就他的安排？
這麼做的目的又是什麼？
“這些士兵都是自殺的！這是血祭！”
貓臉色陰沉的彷彿要滴出水來。
自殺？血祭？
蘇圖滿臉驚恐的看着它。
“神宮能實現願望並非妄言，前提是需要付出足夠的代價，或者說需要提供足夠的祭品。”
貓說道。
坐在跑跑肩上的宇文寧豁然轉頭，滿臉震驚的盯着蘇圖肩上的貓。
一直以來世間都有傳言，傳說神宮之中無所不有，還能實現人所有的願望。
但那些對神宮有一定了解或是曾深入神宮的強者，比如托天城的不歸人和大明府的方士則根本不信這一套，認為那過不是愚弄凡人百姓的謠言和傳說罷了。
現在聽這位夜先生的口氣，
這傳說還很有可能是真的！
如果神宮真的能夠實現任何願望，那治好自己的失魂症豈不是輕而易舉？
甚至，甚至是不是還能復活那些逝去已久的人……
比如母親。
宇文寧小臉因為激動漲的通紅，眼中臉上滿是期待。
藍韭也歪着腦袋，不知在思考着什麼。
蘇圖知道事情沒那麼簡單，又問道：“你是說這些士兵都是祭品，而是還是自願的？”
“是不是自願的本尊不好說，不過他們都死了，這血祭已經開始。”
貓冷聲說道。
蘇圖心中隱隱感到一絲寒意。
看來自己猜的沒有，這一切很可能都是那個不死人的安排，甚至他組建神衛司的目的就是圈養這些祭品，以便在必要的時候將他們奉獻出去。
那麼目的呢？
那個狗日的不死人不惜犧牲所有的下屬，付出如此巨大的代價，目的又是什麼？
貓眯着眼睛，目光越過滿地的屍體，只見廣場中央豎著十幾根高聳的石柱。
石柱原本應該是白色的，不過在這片屍山血海浸泡下，下半部分已變成鮮艷的紅色，而且紅色還有向上蔓延的趨勢。
在這些石柱中央，還有一個三層高的巨大高台。
由於距離尚遠，無法看清高台上的事物，但仍能看到高台上方區域的光線比之其他地方更為明亮，彷彿這座不見天日的神宮所有的光明都來自那裏。
“那是什麼？”
蘇圖問。
“神壇。”
貓答道。
蘇圖呼吸一窒，想起自己曾到過的另外一個神宮，見過的另外一個神壇——丁火神宮的神壇。
這個神壇的樣式和丁火神宮神壇有很大的區別，不過神壇之上應該同樣供奉着天道神燈吧。
而且這青羊神宮的天道神燈很可能沒有熄滅，正因為如此，這整座神宮才光明有如白晝！
沒有熄滅的天道神燈！
這意味着什麼？
蘇圖不知道，只是心中隱隱覺得不安。
“以萬千士兵生祭，向天道神燈許願，那不死人是想要喚醒寢宮裏那狗東西吧。”
貓目光則落在更遠處，那邊有座古老而巨大的宮殿，應該就是他們在尋找的寢宮，-裏面有“神”在沉睡。
“我們現在怎麼辦？這神宮的主人該不會已經醒了吧？”
蘇圖瞥了寢宮一眼，雖然沒什麼動靜，還是忍不住有些心虛。
“醒沒醒過去看看不就知道？”
貓露出尖銳的獠牙，眼眸中的金光時隱時現。
“尊者。小韭有一事不明。”
藍韭的聲音忽然響起。
蘇圖回頭看了這小姑娘一眼，見她臉色微紅，更為神奇的是，身上的傷幾乎已經痊癒。
“小韭，有什麼問題？”
他問道。
“尊者，蘇公子，我們大明府初代大天師張從龍曾在神宮冊中寫道，神宮中的神靈因為過於強大不被天地法則所容，因此並不能以真身示人，哪怕在神宮中也是如此。”
“這座神宮中的神靈難道是個例外？還是張天師的神宮冊記載有誤？”
藍韭眨着眼睛問道。
貓看了她一眼：“你們那位張天師說的沒錯，不過那是正常情況，而這座神宮比較特殊。”
“特殊？小夜，你該不會是指這神宮中的天道神燈沒有熄滅吧？”
蘇圖立刻想到。這一路上的所見所聞，就這點最為特殊。
“是的。天道神燈能夠對抗世界法則，能夠給那狗東西提供庇護，這也是那些狗東西千方百計想要點燃神燈的原因之一。”
貓面無表情說道。
藍韭眼神明亮：“那如果我們將神燈熄滅呢？是不是可以直接將神靈抹殺？或者，利用世界法則，將神靈的實力壓制在人力所能對抗的水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