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鎮魂殿
李青稞中箭了,左肩!
巨大的衝擊力直接將她帶落斷崖。
雖然這個時候,他們這些人都已經接近斷崖底部。但這樣受傷摔下去,不死也要摔掉半條命。
蘇圖原本離她還有些距離,但不知是上面爬歪了,還是自己偏移了路線,爬着爬着就成了一條直線。
一個在上一個在下。
然後在黑貓小夜的提醒下,他順利接住了李青稞。
李青稞不重,不過掉下來的衝擊力巨大。
蘇圖另一隻手扣住岩石,哪知岩塊突然斷裂,自己也被拉着掉落下。
十幾米的高度而已!
蘇圖提起一口氣,右手一用力,把李青稞拉了過來,雙手抱着。
右腳猛地往岩壁上一蹬,強大的力量直接將某塊倒霉的岩石蹬碎。
藉著這強悍的一腳,他身體掉落速度快速減緩。落到地面,兩個人又來了個高難度的翻滾,然後快速起身,沒受什麼傷。
李青稞臉色蒼白,肩上滲着血,有點懵。
蘇圖沒什麼感覺。
呃,還是有點感覺,老腰和後背都有點疼,畢竟背着個竹箱,至於前面……
還好。
黑貓小夜早就躲在一邊,這時又跳上蘇圖肩膀,一張貓臉表情有些古怪。
“咳,這地方地基不好,你們就不換個地方再抱?”
蘇圖看着懷裏的妹子,老臉一紅,剛要開口,忽然覺得哪裏不對。
什麼叫地基不好?
他這念頭剛起,便覺有流星從上往下砸落。
轟!
一聲巨響,震耳欲聾。
腳下大地出現一陣劇烈的顫抖,然後……
他娘的開始崩潰!
蘇圖臉都白了,這才想起現在站的這個地方,其實只是這斷崖中間一處平台。
雖然這平台很寬敞,容納幾千個人沒有問題,也有路通往外面,但望鄉亭南面斷崖真正的底部,應該還要往下,直接通到紅水河。
我咧個去,那這高度可就不是開玩笑,至少還要下降個幾百米!
問題是,好好一處平台,怎麼說爛就爛了?
好吧,也不是整個都爛了,只不過是爛了自己站的這個邊角……
真特么倒霉!
蘇圖掉落之前,看到隕坑中如同人形凶獸的陳鐵兵。
與陳鐵兵搏鬥的,是一個高大的怪物。
怪物身高與陳鐵兵不分伯仲,全身覆蓋著鎧甲,連頭顱都罩在裏面,只露出兩隻冷漠嗜血的眼睛。
如果不是因為兩隻爪子長着尖銳如刀的指甲,當從外表上看,誰會認為那傢伙是荒野妖魔?
凶屍!
荒野最危險的妖魔之一!
一人一屍捨命搏殺,如瘋如魔,恐怖的氣勁向四面八方飛散,崖壁上和地面的岩石紛紛碎裂。
蘇圖臉色凝重,抱緊徹底懵了的李青稞,直接踩着掉落的石塊,不停朝斷崖下方滑去。
在他們身後,稍稍晚了一步的阿芸,整個人像瘋了一樣。
“小姐!”
她大叫一聲,也跟着跳落更深處的斷崖。
又過了幾息,幾聲巨響,四頭銅屍從石壁上跳落,如同猛獸四腳着地,又慢慢起身,站在碎裂的平台邊緣,似乎在猶豫要不要跟上去。
嗚嗚嗚……
這時,有笛聲從遠方傳來,時隱時現,若有若無。
平台邊緣的銅屍腦袋轉向笛聲傳來的方向,殘缺不全的耳朵動了動。
“吼!”
“吼!”
忽然,它們發出幾聲嗜血的咆哮,接着紛紛跳落斷崖,朝那逃跑的獵物追殺過去!
……
……
當金烏和藍雀同時落下,西方天邊只剩下一抹妖艷的昏黃。
泣血城,南門。
高高的城牆上,一個年過古稀的老人扶着比他更加蒼老的城牆,眯着眼睛眺望着遠方。
在他左側,一個唇紅齒白的少年攙扶着。
其他的城主府親衛,包括衛隊長,都退得遠遠的。
泣血城城主趙銘台。
在離開望鄉亭,為那些故人送別之後,便回到了自己經營了數十年的領地。
至於他離開之後發生的事情……
荒野之中,妖魔橫行,發生什麼都是正常,沒必要大驚小怪。
“天要黑了。”
一個聲音在老人右側響起。
原來,在他右手邊,間隔一米左右,還站着一個人。
這個人看起來很年輕,也就二十幾歲,一頭金色短髮,眼睛如海,五官分明,俊逸非凡。
他身上穿着精緻華麗的鎖子甲,鎖子甲外面披着潔白的披風,披風下擺用金色和藍色絲線綉着兩隻飛禽。
正是為這片天地帶來光明的金烏和藍雀!
“神使請放心,荒野的夜晚很冷,而且越往南會越冷。”
趙銘台看了這年輕人一眼,蒼老的面孔扯出一絲生硬的笑容。
“那些人的身份,趙城主最清楚不過,區區荒野妖魔,恐怕還對付不了他們。”
神使手中把玩着一把黑色笛子,目光落在迷霧越來越重,也越來越模糊的野外天地。
“永安國全盛時期,疆域數千里,甲士近百萬,與東虞,南曜分庭抗禮,三分鼎立。此外還組建有通幽司。通幽司的通幽甲兵常常出入荒野,捕獵妖魔,據說還曾深入千湖大澤,探索上古遺迹。”
趙銘台眼中露出追憶之事,接着又滿臉譏諷道:“可惜那都是前朝舊夢,昨日黃花。自從懷王即位,永安國一年不如一年。割地賠款,屢戰屢敗,大好山河,十數年便敗壞一空,真是可笑至極。”
來自北方的神使沒有插嘴,靜靜的聽着。
“如今永安亡國已有十年,皇室幾乎被滅族,通幽司早就解散,僅剩這些餘孽,還妄想靠上古遺迹復辟,真是痴心妄想。”
趙銘台雙手扶着暗紅色的城牆,冷冷盯着逐漸暗淡的荒野。
原本攙扶着他的少年退後一步,垂手立在他身後。
“城主大人也不要小瞧了那些永安餘孽。除了托天城,東虞的大明府、永安的通幽司還有我們南曜的鎮魂殿,算是最了解荒野和上古遺迹的存在。通幽司雖然解散,但通幽甲兵流落四方,保不準就有被他們招募回去的。”
神使說道。
趙銘台看了眼神使手中把玩的黑笛,“就算有些漏網之魚,想要探索上古遺迹也是遠遠不夠。上古遺迹如何兇險,神使大人應該比我們這些凡夫俗子更加清楚。”
“也是。”
神使覺得有些道理,冷漠的面孔終於露出一絲笑容。
他摸了摸手中黑笛,說道:“夜色正好,就是冷清了些。在下吹奏一曲鎮魂曲,請城主大人品鑒如何?”
“洗耳恭聽。”
趙銘台呵呵一笑,雙手離開城牆。
站在後面的少年上前一步,扶住這微微顫顫的老者。
神使將黑笛湊在嘴邊,目光望着城外黑色荒野。
嗚咽的笛聲響起,如泣如訴,遠方黑色山林隱隱有咆哮聲回蕩,讓人聽着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