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創立乾坤派
自那夜受記恩點撥后,姚半仙一改先前的做法,他不再一味地固執己見,認為自創一派才能壯大自己的實力,一來可以對付那黑衣人,二來自己的一些本事在今後也不會失傳。
在千挑萬選中他收納了八名弟子,他給八個徒弟分別起了名字,分別叫向天、向地、向雷、向風、向水、向火、向山、向澤,他們的名字皆由八卦太極圖演化而來,天、地、雷、風、水、火、山、澤八種事物與自然現象,象徵了世間的變化與循環。
八名弟子年齡基本相仿,向天和向地年齡稍長,有十六歲,比其他六名弟子大二至一歲不等。
天地包羅着雷、風、水、火、山、澤萬物,正也寓意朗朗乾坤、清平世界。
自此,姚半仙正式創立了乾坤派,在大門的正中掛上了一個碩大的太極牌匾,太極上鑲嵌上了“乾坤派”三個硃紅色的大字。
收徒的第一天,姚半仙首坐於堂屋正中,八名弟子依次跪拜師父后,分兩排列坐左右,右邊是向天、向地、向雷、向風,左邊坐的是向水、向火、向山、向澤。
姚半仙授予他們《道德經》第一章:“道可道、非常道,名可名、非常名。無,名天地之始,有,名萬物之母……”
姚半仙搖頭晃腦地闡釋道:“道乃萬事萬物之根本,宇宙之起源,它存於萬世之中,我們不能感知、看不見也摸不着,萬事萬物是相對存在的,道卻無相對可言,道為母,萬世萬物為德為父,只要我們清靜無為、與世無爭,尋求精神、靈魂之升華,才能讀懂《道德經》,方能參悟道法。
弟子們每日潛心研讀道術、醫術,姚半仙甚是欣慰,他站立於大門口,捋着山羊鬍,欣喜地點着頭。
但在心裏姚半仙似乎又覺得少了些東西,他想,若再教弟子們會一些拳腳功夫就好了,雖說糟老頭教了他一些拳腳,用來防身還算可以,卻搬不上枱面,自己的三腳貓功夫怎能在弟子們面前獻醜。
姚半仙有些懊悔,那“陰陽宮”里上乘的功夫秘籍和心法早就被他束之高閣了,他打小就對這些不感興趣。
一天夜裏,姚半仙正專研姜老太公送與他的那本古書,他拿在手裏翻來覆去地看了幾遍,還查閱其他古書,均找不到這本古書上的字體。
姜老伯說這書上的字是梵文,梵文他也是見過的,這古書上的梵文他也是第一次見到,雖說古書上的勾勾點點看似一些星座,但卻無據可循。
姚半仙望向夜空,夜空黑暗無比,他一臉茫然,心裏反覆掂量着:“這究竟是一本怎樣的奇書?被姜老伯說得如此厲害。”
此時,姚半仙側躺在床上昏昏欲睡,桌上的油燈燈芯即將燃盡,光線甚是昏暗。
迷迷糊糊中姚半仙看見一黑衣人從牆縫中走出,雙手沾滿了鮮血,向他抓將過來,奪他手中的古書,他揮舞着雙手,將桌上的油燈打翻。
屋內一片漆黑,待回過神來,儼然是一場噩夢,背心滲出許多汗珠,他在床頭尋得感念棒,來到門口,驚叫着記恩的名字。
記恩已經熟睡,房內並無應答,姚半仙放高了嗓音,半晌,記恩屋內油燈亮起,八名弟子聞聲而來,關切地問姚半仙何事,姚半仙搖了搖手,示意弟子們回去休息。
記恩點亮了油燈……
姚半仙和記恩說起噩夢的事情來,他驚詫地道:“這本書留不得,看了此書我竟會做噩夢,夢見黑衣人來搶奪這本書了。”
記恩愕然,看着桌上的古書,道:“定是那姜老伯說這本書厲害,想必你也害怕落入別人手中吧?”
姚半仙嘆道:“這書在我手裏是件煩心的事情啊。”
記恩道:“不如一把火把它燒了,省得為它日日挂念。”
姚半仙嗔道:“別干傻事,這可是姜老伯送與我的,是祖傳之物,怎能將別人家祖傳的事物給毀了呢,得想其他法子了。”
記恩思索片刻,道:“要不還是物歸原主吧,我想,你把它送回去,那姜老伯不肯再推卻的,如你不肯拿去,我幫你送去便是。”
姚半仙如有所思地搖了搖頭道:“還是不妥,如我把書送回,姜老伯定然會笑話我,笑我連一本書都參悟不了,今後有何顏面立於世?”
記恩知道,服侍了姚半仙一生,他那好面兒的倔強脾氣仍是改變不了。
其實記恩只比姚半仙年長三歲,在他三歲那年,村子裏鬧飢荒餓死了很多人,包括自己的爹爹媽媽也在那場飢荒中病逝,村子裏瘟疫肆虐,沒法生存了,他和奶奶逃荒到龍古鎮,被姚半仙的父親收留。
姚半仙父親一生向善,待他們婆孫倆如家人般,還給他起了個名字叫姚記恩,記住恩情的意思。那年姚半仙出生,從此他倆猶如同親兄弟般。
兩人合計良久,才摸黑出門,來到“陰陽宮”附近的一顆大樹下,在樹下挖出一臂之長的坑洞來,將古書深埋於坑中。
回到卧室門口,姚半仙正欲推開房門,突然一陣寒風襲來,“吱”地一聲將一扇門吹開了……
姚半仙打了個冷噤,隨後聽見身後“啪”地一聲作響,似乎是瓦片跌落的聲音,他轉身看去,黑暗之中隱約見到一個黑影身如輕燕般行走於柴房的瓦頂之上。
姚半仙心中一緊,驚叫道:“你是人是鬼,膽敢擅闖我駐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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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說間,他已將手中的感念棒對準了那黑影,感念棒並無任何響動。
那黑影正是衝著姚半仙而來,話音剛落,那黑影已然奔到姚半仙跟前。
姚半仙這才看清楚殺過來的是一黑衣人,那黑衣人手中的冷劍向姚半仙的喉嚨直刺過來,他臉色大變,心道:“莫非是豹頭鋪那黑衣人來尋我的不是了……”思索間,他已向左邊避開,順勢躍出了幾步,來到了庭院中。
那黑衣人緊跟而來,只聽得“噹噹”幾聲,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和黑衣人手中的利劍已交疊、碰撞在了一起。
兩人鬥了幾個回合,姚半仙漸感體力不支,他邊斗邊往後退卻,並默念起幻化術,正化影瞬間,他卻被地上的石子給絆倒了。
“哎呦”一聲,猶如墜入惶惶噩夢,姚半仙的身體已經重重地倒了下去,這才發現,左臂膀隱隱作痛,黑衣人手中的利劍已刺進了他的肉里。
黑衣人低沉地喝道:“今天奉師父之命來取你狗命,明年的今天便是你的忌日。”
姚半仙憤憤地問道:“我與你有何冤讎,竟讓我死得不明不白的?”
那黑衣人不再多作理論,他手中的利劍已經刺向姚半仙的胸口。
說時遲、那是快,又聽見“噹噹”兩聲,黑衣人手中的利劍應聲斷成了三截,黑衣人頓感大事不妙,此處隱藏着武功極高之人,若再作逗留,性命定是不保,他速速丟棄殘劍,越過姚半仙的身子向前方奔去。
只見一人影速度極快,一陣風似的從姚半仙的身邊追了上去,姚半仙看傻了眼,但由於速度極快,他根本看不清楚人影是誰,他心裏又驚又恐又喜,更是感激。
此時,院子兩邊房屋裏的燈光都亮了起來。
向天、向地等八名弟子被屋外的打鬥聲驚醒,他們來到姚半仙身旁,問師父發生了何事。
弟子們紛紛搶上去把師父扶起,姚半仙捂着被劍刺傷的手臂,緩緩地道:“師父遭遇到了功力極高的惡人,為師這幾日夜不能寐、精神萎靡,讓那黑衣人有了可乘之機……”
說著姚半仙搖了搖頭,長長地嘆了口氣,心想,此番說辭定能為自己挽回些顏面了吧。
記恩從黑暗中走出,他走入人群查看姚半仙的傷勢,吩咐弟子們回屋休息。
弟子們站在門口,滿臉疑惑,紛紛猜測師父遭遇到了誰的毒手,他們看着師父和記恩進了屋,便紛紛回屋休息去了。
天空下起了鵝毛大雪,整個龍古鎮被霧雪裹得嚴嚴實實的。
記恩將姚半仙傷口上的血跡用生鹽水洗凈,並敷上了金創葯,裹了兩層紗布,天色已經微亮。
姚半仙傷口痛感減輕了些,他睏乏到了極致,躺在床上呼呼大睡了。
記恩忙前忙后,將家裏的大小事物打理得妥妥噹噹,張仙圍轉在記恩身旁當起了助手。
弟子們見師父閉門不出,也都自覺地溫習先前的功課。大雪已經封山了,整個龍古鎮死一般平靜。
夜裏,記恩待張仙入睡后,他來到姚半仙房內,他隱隱擔憂姚半仙再遭遇到不測,記恩走到火炭旁,燙了一壺小酒,他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姚半仙,問道:“傷口好些了么?”
姚半仙嗯了一聲,道:“不痛了。”
記恩倒了一杯溫酒飲下,說道:“莫要動彈太多,有事情吩咐我便是了。”
姚半仙看着燒得正旺的火炭,他陷入了沉思,卻沒有聽進記恩講的話。半晌,他正襟危坐,自言自語道:“我也納悶,他到底是誰?”
記恩遞給姚半仙一杯酒,問道:“你說昨夜刺傷你那黑衣人?”
姚半仙點頭“嗯”了一聲,將杯中酒一飲而盡。
記恩給姚半仙的酒杯盛了酒,又問道:“是在那豹頭鋪里遇見的黑衣人嗎?”
姚半仙端起酒杯,舉至嘴邊停下,他搖了搖頭,若有所思地道:“我看不像。”
記恩奇道:“這從何說起?”
姚半仙把酒飲盡,說道:“如豹頭鋪那黑衣人真要取我性命,他何須用劍,他手裏的繡花針便可一針封了我的喉嚨,他使出的繡花針速度極快,內力陰毒、狠辣……”
話到此處,姚半仙卻打住了,他沉吟片刻,看着記恩神神叨叨地又道:“昨夜刺傷我的黑衣人使用的是一把利劍,內力偏向剛猛,我斷然他們不是同一人……”
姚半仙將黑衣人丟棄的殘劍拿於手中,他看了看劍刃又摸了摸劍柄,這殘劍和市面上賣的並無兩樣,不見得是個稀罕之物。
姚半仙端詳了殘劍片刻,又道:“我就納了悶,救我性命的究竟是何人?他的功夫有可能還在糟老頭之上咧……”
姚半仙心想,莫非是風青三出手相助?但他若真的來了,怎不肯露面就不辭而別了呢?
想到這裏,姚半仙滿是疑惑地搖了搖頭,接着他滿臉驚疑之色,自言道:“莫非我屋內隱藏有高手?”
記恩看着姚半仙甚是驚奇的樣子,卻不動聲色,他又溫了一壺酒,並夾了些火炭放入火中,他接過姚半仙手中的殘劍,用手指彈了彈劍刃,只聽見當地一聲鈍響。
記恩笑道:“想必那黑衣人也只是個江湖中的小嘍啰罷了,或許是過路的竊賊吧。”他倒滿自己的酒杯,又給姚半仙的酒杯斟滿,那熱氣騰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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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氣從兩個杯中升騰起來,屋子裏瀰漫著香醇的味道。
記恩舉起酒杯示意,然後一飲而盡,“啊”地一聲從喉部情不自禁地發出,臉上的神情甚是愜意,他看着不動聲色的姚半仙笑道:“姚弟吉人天相,自有天神相助,何須多作牽挂,只管喝酒便是了。”
姚半仙看着記恩活得如此洒脫、了無牽挂,雖然他比自己年長,但面色紅潤,體格健壯如牛,自己纖瘦的身子骨和他的哪有可比之處?難怪從小爹爹說記恩哥是武學奇才,也叫記恩哥學過一些本事。
但記恩哥始終不忘報答姚家的恩惠,一來認為學那些功夫太費時,二來也不敢過多奢求,學功夫之事也就此作罷了。
雖說記恩還有一些根基,但一身潛能在最好的時間沒能得到很好的發掘,從此也就荒廢了。
而姚半仙則對舞筆弄墨十分感興趣,對儒道的精髓頗為精通,對武學雖有涉獵,但也只是淺嘗輒止,要不然在昨夜會吃那黑衣人的大虧么?
想到這裏,姚半仙看了看記恩,便搖了搖頭,隨後長長地嘆了一口氣。
記恩一陣詫異,問道:“姚弟,何故在此長嘆?”
姚半仙道:“你空有一副武學身板啊,當初你為何不與爹爹多學些拳腳功夫?”酒勁微微上頭,姚半仙說話的嗓音也提高了些。
記恩喝下一杯酒,“嘿嘿”了兩聲後接着又幹了一杯,他又不緊不慢地斟滿了第三杯酒。
舉杯欲飲時,姚半仙嗔道:“別只光顧着喝酒,你倒是回答我的話呀,你若是學會我爹爹的否極泰來掌那就厲害得緊了,想當初爹爹的否極泰來掌也算是威震四方,多少江湖豪傑甘拜下風,旁人要學這套掌法他都不肯教,而你……”
說到這裏,姚半仙把話打住了,便是一聲長長的嘆氣,那嘆息中夾雜着無盡的惋惜。
此時,記恩反問道:“那套拳法我記得姚叔叔也教過你的,為何你也學不來?”
姚半仙臉上頗有尷尬之色,他頓了片刻才緩緩地道:“從小到大你不是不知道,我真不喜歡那東西,若叫我幫人看些風水或是驅鬼辟邪我倒是在行,你看,我就這幅病懨懨的身子骨……”
說著,姚半仙拍了拍胸膛,哪知用力過猛,震到了手臂上的傷口,只聽見他“啊呦”一聲,用手撫着疼痛處。
記恩看在眼裏,忍不住笑了,說道:“若是考取功名利祿,你可是難得的秀才了,我這等粗人怎能和你相提並論啊,你那道法確也有過人之處,不過往後你還是以修心為上,看墳看山之事還是少為妙,千萬不可亂了心智啊。”
姚半仙心道,記恩哥和風青三說的有異曲同工之處,說得很是在理兒,姚半仙在點頭應是之餘暗暗稱奇。
半晌,記恩問姚半仙:“若那黑衣人再找上門來,該如何應對,趁傷痊癒之前是否要去陰陽宮暫避些時日?”
姚半仙將手中的酒杯重重地往桌上一頓,酒水從杯中灑出,他哼了一聲,朗聲道:“男子漢大丈夫遇事就躲躲藏藏的成何體統,徒兒門看了不笑話嗎?若那黑衣人再尋上門來,你看我怎麼收拾他……”
話音未落,放置於姚半仙身旁的感念棒微微抖動着,隨後是一陣古怪的琵琶聲從屋外傳來,姚半仙臉色一沉,看着記恩道:“不好,有人在屋外使用妖術,你看,這感念棒能感知。”
兩人齊眼望向嗡嗡作響的感念棒,抖動愈加厲害了。
待認真去聽那琵琶聲時,卻見那聲音還混雜着其他古怪之聲,聽起來幽幽冤冤、催人淚下,不禁讓人想起了前世之悲……
姚半仙即刻將感念棒拿在手裏,急道:“莫要聽那聲音,亂了方寸,出去看看,是誰又來搗亂了?”他緊握感念棒奪門而出,記恩緊跟其後。
出來至門外,一陣寒氣撲來,片片雪花紛紛揚揚落下。兩人循聲望去,那琵琶聲正從對面大門的房頂上傳來。
定睛看時,隱約見到一個長發飄飄的黑影站立於屋頂之上,他手上拿着一隻琵琶在彈。
突然,又聽見左右兩邊的屋頂上傳來幽幽簫聲和砰砰砰的鈸聲,左邊屋頂站的是手持金鈸的黑影,那金鈸在昏暗油燈的反射下泛着金光,右邊屋站的是一持簫黑影。
三個黑影身穿長袍,長袍在寒風中忽忽地飄着。
姚半仙低沉着聲音道:“來者不善啊……”
突聽見幾聲幽幽哀哀的琵琶聲傳至耳內,從第二根琵琶弦中閃電般地串出兩隻紅眼黑身蝙蝠,極度飢餓地張着利齒向姚半仙和記恩撲將下來。
記恩伸出雙手,想把兩隻蝙蝠抓在手裏,姚半仙急道:“莫要用手去抓,抓不到它們的,會弄傷了你的手指,這是他們使出的幻術……”
話音未落,只聽得“啪啪”兩聲,姚半仙手中的感念棒已向蝙蝠的頭部擊打下去,兩隻蝙蝠“嘰嘰”兩聲后已變得粉碎,掉落於地上化作了白雪。
姚半仙持感念棒怒指前方,喝道:“你們究竟是何人,我們與你們有何冤讎,是來索命還是借過,如是借過,在下會送上一杯酒水,若是……”
手持琵琶的那黑影搶先插了話,陰陽怪氣地笑道:“真是笑話,你看我們像路過的嗎?當然是來取你狗命的了,識相的就自行了斷吧,如是動起手來你會死得很難堪,讓你徒弟看了笑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