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什麼是人性
“還沒有那麼糟糕，起碼還會有人幫的。”稷塵心裏默語。
“如果撐不住，我們也可以將敵人往部隊中引，他們不幫也得幫！”荊虎惡狠狠的說。
眾人沉默不語，不知道各自在想什麼。
又一處防守點，戰鬥已經結束了，部隊中的一名窺道境出手解決了所有敵人，這件事讓眾人振奮。
得知這裏的小隊已經趕往下一處的時候眾人再次出發。
再往前走就是部隊的北側了，這邊的戰鬥顯然更加激烈，還沒趕到，就已經看到前方戰鬥的光芒。
“敵人進攻的主要方向就是北側，似乎有滲透進來的窺道境、韻神境強者。”葉峰道。
“我們一起行動，皮糙肉厚的在前面頂住，攻擊力強的在後面輸出，遇到窺道境和韻神境不要猶豫，向我方強者方向跑，千萬別往外跑，他能騰出手來殺你，必然是付出了代價，鐵了心要殺你。”桃雲山提出建議。
“好，我頂在前面。”稷塵第一個表態。
“我也頂在前面。”這是桃雲山。
“我在後輸出。”桉民手提怪異武器。
“我在前面給你們擋着，你們可千萬要救我啊。”荊虎哭嚎。
“我在後輸出。”葉峰手中的長槍閃爍着寒芒。
稷塵、荊虎、桃雲山像三顆巨石撞進了敵人中間，葉峰與桉民在後不斷出手，直擊敵人要害，當敵人反應過來包圍時，他們再次變換了隊形，外側三人成三角形將兩名輸出人員保護在中央。
突然間，所有的虛假韻神境敵人爆發出最狂野的凶性，身上嘶嘶的冒出水蒸氣，身上的青筋腫脹的像是蜿蜒的小蛇，甚至在不停的扭動。
“他們好像完全失去控制了，大家防護好，注意觀察，攻擊力可能會大幅度提升，但持續不了多久！”桃雲山怒吼，木杖頂端的小盾牌不再消失，持續的閃爍下可以確保能及時救援，但本就不多的靈力也以幾何倍的速度消耗。
完全失去控制的敵人化為最無序的戰爭機器，爆發最大攻擊力的同時也在相互攻擊，目之所及皆為敵人！甚至有些青筋爆裂，大股的黑血噴湧向夜空，爾後落回大地，更有甚者，身上的衣物毛髮開始燃燒，身上的皮膚也爆裂翻卷，露出裏面的血肉。
“再堅持一會，半刻鐘，不，五十個呼吸就可以了！”稷塵怒吼着，似乎在提醒別人，也似乎在激勵自己，而他的身上再無一寸完好的皮膚，無數的血肉被撕裂，但是幸好，筋骨沒有斷，也沒有傷及大動脈。
“我不行了！”荊虎更慘，他的體型更大，更容易被攻擊，早已血流不止，手中的刀已經斷了，僅僅依靠匕首在格擋。
“荊虎，接刀！”稷塵在一個空隙將刀扔向了荊虎，自己掏出兩把匕首插在了面前一名敵人的雙肩，抱起大腿當做棍子甩向人群。
“我擦，猛啊。”荊虎震撼。
“都去死！”稷塵也到了力竭的邊緣。
在敵人暴亂時，那些窺道境與韻神境開始撤退，部隊中的強者並未追擊，迅速幫助後輩清理失控的賦性境。
見到終於沒有了敵人，稷塵非常乾脆的身體一挺，昏了過去。
“稷塵！”
“稷兄弟！”
“卧槽，稷老弟！”
稷塵做了一個夢，他再次回到了啟賦時的那片古戰場，這次看到的更清晰，殘垣斷壁、大地開裂，無數的殘屍依舊沒有腐朽，各種古怪的兵器都被血污蒙蔽。
好似再一瞬間，又好似時間倒流了前年，無數的強者手持天兵迎擊滿天遍野的怪物，巍峨的宮闕轟然倒塌，通天的桂樹被從中擊斷，發狂的靈獸被怪物吞下。
稷塵呆立在戰場中央，無論是怪物還是天兵好像都沒有看到他。
“稷塵！稷塵！”遙遠的天空有聲音在叫他，抬頭看去也只能看到無數的強者在戰鬥。
“稷塵！再不醒我就打你了！”這個聲音好熟悉，但又有些想不起來。
突然左臉變得火辣辣的，但周圍並沒有誰攻擊他，下一瞬間，右臉也火辣辣的疼痛，但是怎麼找都找不到是誰在攻擊他。
“誰，出來！”稷塵揮舞這拳頭，一瞬間眼前的場景變換，只看見稷海蘭的手掌懸在半空。
“你醒啦，嚇死我了。”稷海蘭悻悻的放下手掌，長舒一口氣，臉上還有明顯的淚痕。
“海蘭姐，我沒事，就是做夢了。”稷塵想要抬手，但試了試沒能抬起來，他實在太虛弱了。
“醒了就好，好好休息吧，敵人已經退了，我們暫時安全了。我去叫永詞哥。”稷海蘭轉身離開，好像還偷偷擦了眼睛。
這時候稷塵才有時間觀察周圍，這是一架封閉式的獸車，從窗戶看，現在仍然是晚上。
稷永詞端着一碗靈藥走了進來：“喝了吧，好的快點。”稷永詞身上明顯添了新傷。
“哥，阿公他們怎麼樣了？”稷塵一口喝下靈藥，入口非常苦澀，入胃后好像化作一股股暖流湧入四肢百骸，迅速修復重創的身體。
“部落離雷部不遠，雖然也受到了衝擊，但損失不大。阿公也大發神威，斬殺了不少敵人，身體硬朗的很。就是你，要趕緊成長了，這點戰鬥就能脫虛。”稷永詞的聲音略顯低沉，像是大戰之後的虛弱。
“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不過，稷塵，你這次戰鬥暴露了非常多的問題！”稷永詞面色漸漸嚴肅起來。
“第一，阿公給你的靈寶呢，為什麼沒有用？”
“我…”稷塵呆愣當場，一開始是用不上，到了後來怒急攻心，戰鬥又激烈完全忘記了。
“第二，在任何情況下都要保持自己的冷靜，哪怕我、海蘭、阿公在你面前被殺了，你也要保持冷靜，不然不能為我們報仇反而搭上自己！”
“不，怎麼可能！”稷塵急道。
“稷塵！冷靜！做為一個修行者，時刻保持冷靜是最基本能力，不然一點點心理上的攻擊就能讓你走火入魔，再強的能力都用不出來！而且，你所堅持的，你所說的要守護的更是你的軟肋，不能讓敵人抓到你的軟肋，更不能這些人受到了威脅你就失去了方寸！”
“我…是…”稷塵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第三，世界之大無奇不有，恩將仇報，殺人奪寶，拿活人修鍊，甚至無端殺人，惡意損壞寶物等等。遇到你都要保持自己的本心，不要被影響。凡事要插手都要問自己三遍，真的要插手嗎？為什麼插手？插手后的後果能不能承受？如果不插手就冷靜旁觀甚至離開，如果插手就不能中途收手，因為你的行為已經挑釁到別人了。”
“第四，防人之心不可無，你要永遠保持自衛的能力，不能將沒有絲毫反抗能力的自己交給別人，你不能看清所有人，而且人心也是會變的！”
“哥，你和阿公也不行嗎？”
稷永詞沉默，乾澀得滾動了下喉結，“不行。”
“小塵，你要知道，這世間奇異的能力太多了，千面人的能力你看到了，將人奴役並保持他的神智的能力不是沒有，而且很多。你能將後背交給同伴，但是你的同伴已經被別人控制了你能防的住嗎？所以，時刻保持一份戒心，你可以不表現出來，但不能沒有。”
“我知道了，永詞哥。”稷塵心情變得非常低沉。
“行了，修鍊吧，激戰過後修鍊效果會更好。”稷永詞說完端着碗下了馬車。
“永詞哥，好像也變了好多。”稷塵喃喃自語。
但是，想不明白，那就暫時不想，拿出一枚靈石開始吸收靈力，早日獲得自己的能力，就能變得更強，強者是沒有煩惱的。
未來數日都沒有再遇到敵人的襲擊，但是統計出來的傷亡損失讓所有人變得無比沉重。
十多萬人，如今只剩七萬多人，數個部落、勢力直接被滅族！到處都是哭嚎聲，無人認領的屍體都只能草草掩埋，上面豎一面無字的木製墓碑。
財產損失更是不計其數，一時間根本統計不出來。最重要的是，有些勢力和三皇殿已經貌合神離了，有的勢力遭受攻擊時沒有得到三皇殿的及時救援，有的三皇殿小隊在被屠殺時，身側的強者卻在冷眼旁觀，但大敵在側，大家都保持著剋制，但什麼時候會爆發誰都不知道。
帶着沉重的心情，大部隊繼續前行，蜿蜒曲折的隊伍像一條失去信念的巨蟒，變得死氣沉沉。
“前方就進入郡城的勢力範圍了，過了青木部我們就安全了。”
此時，距離他們離開紫荊道城已經過去了整整十三天！
“加油吧，做為逃難者，命保住了，日子卻不會好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