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白霧詭影

我們剛走幾步，天邊電閃雷鳴，豆大的的雨點嘩嘩落下，奇怪的事情又發生了，雷聲響了兩次便沒了聲音，我們只看見閃電不停劃過夜空，雨點砸擊樹枝樹葉的聲音也無形消失了。今天已經是第三次遇到這種情況，我習慣了。但這麼明顯的異樣引起了李警官他們的注意，老趙停住腳步，抬頭往上看，我們也跟着他往上看，漆黑的樹影和雨點交匯，沒有任何異常。李警官走到老趙面前，張口問道：“老趙，你知道這是什麼情況嗎？”更詭異的事情發生了，李警官聲音變得很細很弱，他不可思議的揉揉臉，張口傳出的還是那個微弱的聲音：“我的聲音怎麼也變成這樣了？”“路上我和那位少年談論過這件事情，我感覺他說的很有道理，小李，你再說一遍吧。”老趙的聲音變得很像那種竊竊私語的女人聲音。李季雨輕咳兩聲，故意把聲音提得很大：“雲黑山中央是一道裂縫，裂縫底部的河谷里有很多溶洞，溶洞下面有一條很深的地下河，漲水時地下空間產生壓力，從而把地面的聲音吸下去。”李季雨說話本來就帶着秀氣，經過這詭異現象后，他發出的聲音就像兩人說悄悄話一樣，我記得外公形容這種聲音叫做有聲無音，氣在失神。這種詭異的氛圍下，其他人都沒有張口說話，看着眾人沒有異議，老趙繼續帶我們往河谷走去。越往下白霧越濃，回想起剛才看見白霧裏的橙色光點，我整個人都警惕起來，每走一步都小心。又走了一會，前方傳來噗通一聲，幾道手電筒立即照向那個位置，我和李季雨幾大步跨到前面，看見老趙站在草坑裏。草已經長到老趙腰的位置，是那種葉片成刀片狀的高羊茅草。我和李季雨伸手要拉老趙起來，他揮手示意不用，然後撿起草里的手電，往前照。“我們已經到河谷了。”前方都是這種高羊茅草叢，一直延伸到白霧籠罩的黑暗中。老趙向前走了幾步，隨口說：“你們把褲子脫了，對了，鞋子不要脫。”“大半夜脫褲子幹嘛，老趙，你太不正經了！”老趙的話語逗笑了所有人，張叔笑嘻嘻走到他身前，打趣道。“撲通...”“繼續你不想脫褲子，那就下來吧。”張叔大笑時，老趙趁機把他拉進草坑裏，濺起的水花撲向我的臉。張叔褲子都濕了，水順着頭髮流到臉上，看到張叔狼狽的樣子，老趙笑的很歡。短暫的開心氛圍衝散剛才的怪異的環境氛圍，這裏沒有可以落腳的地方，我們脫下褲子跟着老趙繼續往前走。河床以前應該是乾涸的，下雨後才有了積水。水很涼，剛好沒過膝蓋，我們走了半個多小時，積水越來越淺，白霧卻愈加濃厚。還有七八分鐘就到十二點了，仔細一算我們進山已經有十四個小時了，現在已經能確定木子他們就在這座山裡。山頂有木子留下的記號，但我們下到河谷卻沒有任何發現。木子他們到達雲黑山頂是下午左右，那時候找到下去的路應該不難，但是他們的目的到底是什麼？虛無縹緲的靈芝王，還是老趙不願說出秘密。頭頂忽然傳出幾聲鳥啼聲，我抬頭看了看兩側模糊的山崖，我們離木子他們應該很近了，周圍山崖有許多暗洞，也許他們正躲在洞中避雨。“再往前一公里崖邊有個山洞，裏面空間很大，可以生火，我們先去那裏休息一晚，

天亮在做打算。”老趙的聲音在河谷形成回聲。這裏的白霧已經濃到我都看不清自己的腳。不過到谷底后那種奇異的隔音效果便消失了，雨聲和我們行走的聲音很明顯，我們盡量靠在一起，聽着腳步聲慢慢行進。我和李季雨並排走着，身體很疲憊，我們沒有說話。劉有遞給我們一捧橙色的果子：“來，嘗一嘗這個果子。”看見橙色，我心裏咯噔一下，手電光下，果子顏色和剛才我看見的那個光點顏色很接近。劉有去追前面的人，我看見李季雨有吃果子的動作，我趕忙拍掉他手裏的果子：“別吃!”“為什麼？”我小聲向李季雨說了剛才看見的事，他沉思許久，說：“水霧會折射光線，這裏草很密，你看到的應該是螢火蟲發出的白光。”“那白霧呢？”“你眼花了。”“可能是吧，那種環境下我緊張了。”李季雨保持沉默，我也沒有繼續說下去，我們並排跟着他們的腳步聲走。雨停了，我感覺身體很疲憊，走着走着開始迷糊起來，這個狀態不知持續了多久，我猛然睜眼，發現身體周圍已經沒有白霧了，李季雨和我都站在原地，他左右攔在我身前。“發生了什....”我問道。李季雨做出噓的手勢，我揉揉眼，發現只是我們周圍十來米沒有白霧，其它地方依舊被白霧覆蓋。我不明白李季雨的意思，一臉茫然的看着他，他捂住我的右耳，示意我認真聽。蒙住了右耳，我左耳聽得聲音格外清晰，那是很輕微的腳步聲，腳步輕很正常，古怪的每步都按照相同的節奏落腳，而且這段時間我只聽的到一個腳步聲。“他們出事了！”我來不及多想，邁開步子沖向白霧，邊跑邊喊老趙劉有他們的名字。李季雨跟着我一起衝進白霧，我們喘着粗氣有跑出幾十步，李季雨突然停下伸手拉住了我，說：“這件事情有點邪乎，你太莽撞了。我們跑進白霧那瞬間我發現，這片白霧在移動，速度還不慢。”“我剛才犯迷糊了，你拉住我的時候才清醒過來，我們是怎麼走出白霧的，那段時間發生了什麼？”李季雨搖搖頭：“我也不清楚。我感覺你放慢了腳步，然後跟着你的速度走，中間那段時間有三個人超過了我們，從我們身邊經過時他們沒有說話，當時還在白霧裏，我看不清他們的動作。”“現在沒有其它辦法了，只能追上他們看情況再作打算。霧的可見度太低了，我們不能再走散了。”李季雨贊同我的想法，他拉着我的衣服跟在身後。又跑了幾百米，我一腳踩進水坑，身體向前傾斜。李季雨穩了我一下，然後也跳進水坑裏，我剛好轉身水花濺到我們臉上。我伸手抹去臉上的水，側頭看去，右前方的石頭下蹲着一道身影，聽到我們這邊的動靜后，那道身影迅速起身，向我們移動。“張叔，趙叔，秦叔...”那人把隊伍里除我和李季雨之外的人都喊了一遍。見我沒應答，他又低聲喊：“是李哥和王哥嗎？”“嗯！”我應了一聲，走到他身前問道：“你怎麼在這裏，隊伍里其他人呢？”“他們...他...他們都被白霧吞走了。”那人斷斷續續的回答。我焦急地問：“那白霧在哪裏？”“那裏，就在前面。”此時他說話又利索了，但他指的方向白茫茫一片，什麼都看不見。“李季雨你拉着他，我們要快一點。”我把耳朵貼在水面，前方腳步聲離我們差不多一百米的距離。前方的白霧很淡，腳步聲也離我們很近了，突然，後面兩人的腳步聲停止了，我轉身看過去，李季雨和那少年背對着我，他們的正前方漂浮着白色光點。我們一動不動的站着，目送白色光點向我們走過的路飛去。白色光點似乎不受白霧的影響，-它飛了半分鐘，離我們很遠了，那道白光我們看得還是很清楚。我們剛要轉身，那些光點突然不動了，仔細一看，它們漂浮在一道很模糊的黑色人影上面，那道人影還向前走着。看到這一幕，那個叫張靳的少年嚇得全身發抖，我假裝得很冷靜，但全身的汗毛都豎起來了，李季雨從水裏摸起兩塊石頭，遞給我一塊，指了指前方的那道黑色人影，示意我們一起衝過去。我看着他的手勢，指頭伸到三時，我們一起沖了過去，聽到動靜后，那些白色光點全部漂浮在空中，把那道人影照的更明顯了。“老趙！”“趙叔！”那個灰色背包很明顯了，我和李季雨同時喊出聲，但老趙如同失魂一般沒有任何反應，依舊機械式的向前行走着。我大步向前跨，腳突然踩到一塊鬆動的石頭，整個人撲倒在水裏，李季雨離我很近，我的腿向後滑，正好撞在他的膝蓋上。撞擊很重，我腿又痛又麻，李季雨當場按住膝蓋，蹲坐在水中。張靳跑過來拉起李季雨，然後又轉身準備扶我。“你別管我們，快去追趙叔他們！”看着漸漸遠去的人影，我大聲喊着，手指着前方。張靳向前走了幾步，又退了回來。“我不敢去。”他低頭看着我們，不知所措的捏着手指。“算了，別追了，先扶我起來。”張靳扶着我們走到河床邊，這裏有幾塊大石頭。我和李季雨躺在石頭上，看着上面的樹影，一言不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