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2個月

十一月的蓬蠡，天氣已漸漸的轉涼。

秋風蕭瑟天氣涼，草木搖落露為霜。

感受了一年春的艷麗，夏的酷烈，到此時，草枯了，葉落了，冷風徐徐。

深秋的校園裏，看繁華落盡一般，總能讓很多多愁善感的青年、少年們，湧出幾分悲涼凄婉，添了一絲惆悵。

而對於心理稍成熟一些的學生們來說，配上此情此景，想起校園過往，再想想近況前景，更是多了幾分緊迫和壓抑。

體校排球組初三年級的這幫學生也莫不如是。

最近兩個月發生了不少事，第一件事是小事，幾個公認的後勁菜鳥最近開始抱團訓練了。當然受關注的目光不多。差生，又不愛鬧事湊圈子，很難讓大多人提起興趣。

但第二件事卻是吸引了足夠的目光。

省青少年排球賽。

確認人選，參賽，再到結束，十幾個學生躊躇滿志的跑了一趟豐阜。

結果就是，原本積極訓練又積極備戰，以期能爭得榮譽，更甚於吸引到更多目光的十幾個原先的尖子們，現在格外的失意。

一場由14支各市體校15歲以下少年隊參加的比賽，過程和結果把他們打擊的體無完膚。

只打了四場小組賽，戰績0勝4敗，甚至於只有三局比賽得分超過了10分（15分發球得分制）。

福無雙至禍不單行，還沒等他們回來舔好傷口，期中測試考核又來了。成績一出來，原本在體校內還能留存的少許優越感也變得岌岌可危。

這讓原來的尖子們更是備受打擊，原本活躍的一小群人，這幾天顯得沉悶了許多。

而這次的期中測試，林幕的三人小團體伊然成為了不大不小的主角。

體能測試，助跑摸高、跳遠、仰卧起坐、掌上壓、坐位體前屈、50米、800米等等，核算成績，第一名還是李峰，而原本上一期的第二陸鳴讓了位只排在第三，取而代之的變成了林幕。

甚至從小項來說，大半的項目林幕都不比第一的差，只是因為身高和體重、力量等硬性條件所影響的項目上差了些，這才排在了第二。

林幕的這個要說是意外，倒也不太算的上，大多人也覺得不算太突兀。畢竟以前林幕在體能素質上一直不算差，每次都在前五，進前三也有過，不算稀奇。

現在長個了，看起來也胖了一些的林幕，成績變好更不算稀奇。

而魏瀟和鞏成的才是真正的意外，一個第六，一個第十，兩人都排在全部學生中的上游，比起很多身高更高的同學都要強出一籌，真真的驚掉了一地的眼鏡。

要說這一項大家驚的話，那麼，排球技術方面則更驚。

理論考試，排球基礎，三人從原本吊車尾的位置上，全部衝進了前十，發球、傳球、墊球、扣球四項基本功，三人超過了絕大多數人。

最領先的一波人，原本第一的陸鳴和第二的李峰並肩齊驅的局面，變成了包括林幕在內的三足鼎立。這不得不說，從上一次考核後到現在，幾個月的時間創造了一個不大不小的奇迹。

且只要明眼人都看的出來，再變化的趨勢已尤為明顯。一時間，小30人的團隊裏，風起雲湧。

唯一能給大多人找些安慰的就是分組訓練測試。

排球的分組是按學生位置來的，主攻、副攻、二傳，沒有林幕印象里的自由人。

因為林幕三人的“不合群”，因為有意無意的分組配合影響，

林幕在副攻組只排了個第三。身高將近1米9同為副攻的李峰，如願以償的繼續領先。

主攻組沒有林幕三人，第一的是陸鳴。

二傳組中的魏瀟和鞏成則是被不少人吊打了一遍，但靠着已經比較紮實的基本功，也堪堪的擠進了中游。

最終總成績一算出來：李峰第一，陸鳴第二，林幕排在了第五，原本後幾名徘徊的魏瀟和鞏成排在了十幾位。

林幕三人多少有些反思，可對於其他人來說，這一成績無疑是驚濤駭浪。

不少人都知道他們有加練，貌似還挺能堅持，還有教練幫着呢。之前小話怪話也不是沒人說，什麼裝模作樣跟教練博好感，什麼再如何也改變不了菜鳥弱雞的本質等等。

但成績一出來，可就有些打臉了。加上比賽慘敗的陰影，似乎教練們的臉色都不好了，這讓他們分外難受。

林幕的心態放的很平，其他的人心理他能看出來些，但他可不想管。要讓他來說，他只會說一句，那就是缺練。

要是每天狠命練，那些亂七八糟的想法保管都沒空想。

這裏是體校，一年都碰不上幾回比賽，還沒到必須擠壓別人來爭位置的地步。學技術，夯實自身才是他們該做的。

真有空閑時間，還不如多反思反思再充實充實自己。

兩個多月的時間他就是這麼乾的，而且，林幕還充分的充當了一個老大哥帶頭人的角色。

不但是自己訓練，還監督和指點着兩個小弟的訓練。哪怕是，他其實比兩個小弟的年齡還要小上幾個月，但大哥的角色算得上是名副其實。

當然，效果通過測試已經可見一斑。

好哥們魏瀟訓練完就嘀咕着喊死喊活，第二天卻也能毫不拖沓，典型的表裏不一。

至於鞏成，則一次次的帶給林幕全新的認識。

內向，也如他以前一樣的敏感，自卑和懷疑的心理時不時就會冒出來。有時候挺在意別人的眼光和說法，不過，從靠向他們后，在心態和意志上卻又是有着違和般的堅定。

好幾次，林幕都以為他會因為別人的閑言碎語和自身的適應不理想而放棄。

林幕一次都沒勸過，心靈雞湯啥的激勵更是沒有，人有親近遠疏，林幕可不是人生導師。要是魏瀟，他還能半拖半拉的給些態度，鞏成這邊，他不想去做。

就算少了個訓練夥伴也沒什麼，可以想到的，如果真能走到某一步，一路上跟他並肩而行的，又被拋下的夥伴將會有很多。

少些感情寄託，也就少些牽挂和糾結，作為有着不少記憶思想的人，林幕深信這一點。

說他淡薄也好，自我也罷，說是不合群都成，反正林幕堅持着自己的行為準則。

別人跟上來，他不會抵觸，如果是團隊，他甚至選擇融入也不是問題。但要徹底改變自己去適應一個註定不會長久的團隊，林幕的心思很淡。

比如鞏成，跟上來了，林幕毫不藏私的給了他力所能及的幫助。

期中考核的結果，充分的給了林幕以及他們的小團體一個強有力的證明。

甚至於，林幕開始有意的督促小團體的綜合素質提高，體校不是專業隊。畢竟，只是一個弱市體校，誰都無法保證自己能有機會進入到職業梯隊。跟他一起能彼此認可的夥伴，他希望大家都能走的遠一些。

這兩個月來，每天早晨五點多起來，晨練三、四十分鐘，風雨無阻，雷打不動。下午吃完晚飯再是排球館跟隨盧教練加訓兩小時。即使是周末、節假日也從沒斷過。

而白天一天的學習，不管有沒有文化課，林幕還拉着他們找空閑學學文化課知識。學進去東西，怎麼都不會是壞事。

魏瀟的怨聲載道，鞏成的默默承受，林幕淡笑以對。

有了成績證明后，回顧下埋頭的兩個月，顯然一切都挺值得的。

幾人埋頭乾的心氣也越發的足了起來。往常白天的訓練課結束，他們吃完晚飯會回宿舍閉下眼假寐休息會，順帶着討論下今天訓練和學習情況，之後才會準備齊整去排球館。

而往往到7點前要出發時，總會找些話嘮叨，看起來拖沓的魏瀟，這兩天是全沒了之前的表現。積極性比誰都高，今天也不例外。

晚飯吃完6點剛過，回宿舍討論完6點半還不到，魏瀟就已經鼓動出發了。

時間早點晚點其實說起來不算什麼，但林幕更願意規劃的更規範些。按照盧教練有意無意提到的專業訓練理論，他時常的也翻翻一些訓練理論指導書籍。

再加上記憶里信息爆炸時期的各種有印象的理論知識，林幕更願意合理的安排好他們一天的訓練。該訓練訓練，該休息休息，該吃吃，該睡睡，往往很多運動上的事，就是這樣一個個小小的細節組成的。

他們現在不是運動員，更不是訓練專業人士，大運動量的東西他也不懂，只能酌情的減少負荷，盡量規避下損傷的風險。

“林哥，走了，走了！別讓盧教練等着了，天天都要麻煩盧教練先準備，多不好意思！”

魏瀟翹起身子，鼓動又一次降臨。

鞏成躺平，沉默以對。

林幕笑了笑，他躺的高，眼神不經意間的掃過靠床上裝死的另外三位舍友時，都能看到他們嘴角抽動的痕迹。

他選擇了呵斥：“閉眼，休息，還有20分鐘，盧教練那邊的話不用你操心。”

“嗨，要我說……”

魏瀟耐着性子，躺了回去，：“你怎麼就這麼嚴苛呢，還帶精確時間的，多練點不是很好嗎？這次你成績第五了，多練下，下次肯定把李峰和陸鳴干趴下……”

絮絮叨叨的，林幕選擇了無視，也解釋過不止一遍了，拖沓、積極反正都是要嘮叨幾遍，林幕是習慣了。終歸魏瀟還是會跟上的。

時間在林幕、鞏成的靜默休息，魏瀟的嘮叨中慢慢過去。

6點50，三人終於出發了，人一走，宿舍里裝死的人瞬間活了。

“老童，這叫什麼事？”

“怎麼，黃同學，你也想去？跟着進步進步？”

“可別，我受不了，雷打不動的5點半到22點，上課就挺累的了，還遭這個罪……”

“那不得了，反正他們也不影響我們，明年就畢業了，咱們這中不溜的成績，沒個突出的地方，進步上去了也拔尖不了。

擠進推薦的機會根本沒有。該回家還是回家，大不了拼拼文化課看能不能上個高中，至於他們能咋樣，也跟咱們沒關係！”

“呵呵，有人是氣不平呢……”

“你說會不會找他們麻煩？”

“找不了麻煩，沒看有教練在嗎？平常訓練還有老師和教練，不過孤立他們估計會有一些，排球畢竟是團體運動。不過，我看他們好像也不太在意……”

“好像也是，咱們宿舍6個人，一年多下來，也說過幾回完整話。”

“不說他們了，找點活動吧，每天聽魏瀟嘮叨半小時后，這困意都沒了……”

“哈哈……”

三個人有一句沒一句的閑嘮着林幕三人，氣氛輕鬆的很。

而此時在其他宿舍，因為林幕三人的動向，同樣有人在說，相比於林幕宿舍的三人，他們可要鄭重的多。

“峰哥，我看着剛過去了……”

“韓晨，去外面找找陸鳴，別只顧着自己悶頭練，咱們一起去看看！”

“好，我去喊，我知道在哪兒。”

“該教教他們排球是團隊運動的，就這麼搞算什麼回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