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9章:身在曹營心在漢

第459章:身在曹營心在漢

刀尖之上正文卷第459章:身在曹營心在漢艾青山的審訊很有一套,何況,他對馬榮達的過去又是那麼的清楚。

馬榮達想撒謊,或者想在艾青山面前隱瞞,根本沒有任何的機會。

這好漢不吃眼前虧,馬榮達才真的是玩明白了。

他吃不了那個苦。

早說,晚說,還是要說,何必要吃一頓皮肉之苦,再說呢,而且主動說的話,還可以有所選擇……

不得不說,馬榮達很聰明,但也很自私自利。

馬榮達的供述,艾青山每一份都讓他簽字畫押了,這些日後都是證據。

……

周森拿到這份供述已經是晚上下班之後了。

他花了將近一刻鐘,看完所有供述之後,也是嘆了一口氣,一個人滋生了不應該的欲.望,漸漸的被野心吞噬,為了達到目的而不擇手段,甚至不惜出賣自己的靈魂。

這樣的人可恨,可恥,但又可悲,可憐。

“你給冰城保安局寫了幾封信?”周森親自詢問,畢竟有些細節艾青山並沒有掌握。

“兩份。”

“時間,內容?”

“第一封是……”馬榮達回憶了一下,說了一個具體的時間。

“內容寫出來了吧。”周森聽了,讓艾青山給他準備了紙筆,讓他把兩封信的內容默寫出來。

馬榮達遲疑了一下,拿起了筆,寫了起來,他不敢不寫,反正都這樣了,也沒必要隱瞞了。

當周森拿到第一封信的字跡和內容的時候,臉上沒有變化,內心卻相當震驚。

這馬榮達居然把白玉嵐跟冰刀組的秘密泄露給了影山次郎,而影山次郎給的密信中,卻無此內容。

很明顯,影山次郎給的不是原件,而是他自己偽造的縮減版的信件。

第二封的內容倒是差相彷彿,除了幾個用詞不一致,顯然是影山次郎沒有在信的內容動手腳。

但是字跡完全不一樣。

“你就是用這個字跡直接給保安局寫的密信嗎?”周森問道,他也想,馬榮達也是受過專業訓練的特工,不至於會把自己“筆跡”的信息賣給日本人吧?

“我用的是印刷宋體,不是我平時書寫的筆跡。”

“你寫幾個給我看一下,就這一行。”周森吩咐一聲,讓馬榮達給他寫出一行來。

寫完后,周森接過來,第一眼就覺得跟自己所見的並不像,基本上可以斷定,影山次郎把信原件換了,並且第一封信內的有關白玉嵐的內容還給刪除了。

現在他基本上能確定了,影山次郎和秋山之助把“刺殺金榮桂”的桉子交給他又是一次“考驗”。

如果“考驗”沒能通過,後果會非常危險。

周森總算知道,自己一直內心有些不安的來源是哪裏了,就是這裏。

他從未相信過日本人會完全信任自己,因此時刻保持警惕之心,這一次也一樣,若不是自己多個心,只怕還一直瞞在鼓裏呢。

這是個棘手的問題。

馬榮達在告密信中,雖然沒有明確指出白玉嵐是軍統冰刀組的組長,但也指出了白玉嵐是“冰刀組”成員這一事實。

當然,這種匿名的告密信“真假”存疑,畢竟類似的關於其他人的告密信也有,假若都相信的話,那隻怕偽滿警察廳都沒人了。

這種小作文可信度極低,但是,影山次郎若是不信,完全可以把信的原件給他。

可他費盡心思的偽造一封假的,這說明,他對這封上的內容是懷疑的,起碼也是半信半疑。

只要起了疑心,這個疑心就會慢慢的侵蝕擴大,最終會成為一個揮之不去的陰影。

就好像當初山本敏懷疑自己,一直想證明自己,自己只有想辦法把他給除掉了。

要不然,他此刻也不會這麼輕鬆,但影山次郎把“桉子”交給自己,也有讓自己證明的意思,不然,他又何必大費心思的搞出這麼多的戲來呢?

也許是認為自己並不知道白玉嵐的真實身份,想看他怎麼做,是查出白玉嵐的真實身份,還是幫助其隱瞞。

影山次郎可不是山本敏,想幹掉他,那可不容易,而且也未必有這個機會。

自己該如何反應,才能打消影山次郎的懷疑?

周森坐在回家的車上,一路沉思,車都已經駛入凝香館的院中,烏恩提醒他下車,他都沒有聽見。

這個事兒,還不能告訴白玉嵐,但馬榮達的事兒,他得跟白玉嵐說了。

一直隱瞞,也是對她的不尊重,畢竟她才是“冰刀組”真正的組長。

“玉嵐,你進來一下。”吃完飯,各自回房,白玉嵐去看了一下孩子,餵了一下奶。

然後就讓奶媽秀梅帶去睡覺了,才一個多月大的孩子,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一天中,大部分時間都是在睡覺,所以才長得快,這是客觀規律,是不能人為打破的。

“什麼事兒,回房說不好嗎?”白玉嵐眉頭一皺,周森居然將他叫去書房說話,有些不大理解。

書房的經過改造,隔音效果比較好,一般只有談機密的事兒,才會在書房。

家長里短的,沒必要跑去書房,大晚上的,摟在在被窩裏說話不香嗎?

說實話,自從懷孕后,周森就沒碰過她了,雖然一朝分娩卸貨了,她的身體也恢復的差不多了,可周森還是不碰自己,她都有些懷疑是不是厭倦自己了,可明明每天晚上她都發現他硬邦邦的,就是有些話不太好問出口。

“玉嵐,我必須的告訴你一件事。”

“你說。”白玉嵐一看周森臉色鄭重,她也收起了輕鬆的眼神,做好了心理準備。

“冰刀組有內奸。”

“什麼?”白玉嵐嚇了一跳,這個消息對她來說,不亞於一聲晴天霹靂。

“別擔心,這個內奸不是把冰刀組出賣給日本人,是軍統冰城站。”周森說道。

白玉嵐鬆了一口氣,不是日本人就還好,都能把冰刀組出賣給冰城站,這也是絕對不能饒恕的。

自古最痛恨的就是這種吃裏扒外的人。

“是誰?”

“蔣叔。”

“蔣叔,他怎麼會……”白玉嵐一驚,這個蔣叔,她自然是知道,老馬身邊的老人,老馬走後,當初留下來,力挺白玉嵐的人其中只有他,這些年來,她也一直沒虧待過他。

老馬死後,一批人表面上自謀出路,其實都是白玉嵐安排他們分散去各個部門或者從事其他行業。

要不然,白玉嵐的“冰刀組”如何能夠在冰城隱藏這麼深,甚至在警察裏面也有“冰刀組”的人,只不過白玉嵐從未提過,周森也不會主動去問了。

鐵路,碼頭,電車公司,這些重要的交通、民生部門都有“冰刀”組的眼線。

每年維持這些人經費都是一筆不小的數字,不然,凝香館為啥會經營不下去?

“馬翔宇這個人你還記得吧?”周森有問題道。

“你怎麼知道這個人?”

“他現在改名叫馬榮達,是軍統冰城站的第一書記兼通訊科長。”周森解釋道。

“什麼,他成了軍統的人,還回冰城了?”白玉嵐終於臉色變了,這個消息對她來說確實有些吃驚。

“他就是這次策劃刺殺金榮桂的幕後黑手,其目的就是衝著你來的。”周森將大致的情況跟白玉嵐說了一遍,當然,掩去了馬榮達告密信上有關白玉嵐的部分。

這部分就連艾青山都不知道,所以,也不怕白玉嵐知道。

“小森,這個桉子不是你在調查嗎,你查到了結果,又該如何向日本人交代?”白玉嵐一時間有些亂了方寸,但她想到的還是周森。

“馬榮達已經在我控制之中,但是警察廳和日本人現在都不知道,而我已經切斷了能夠追查的線索,還得感謝特高課,若不是他們通過電台測向,發現了冰城站的地下秘密電台,並且一舉端掉,抓了陳志宏和唐小茹夫妻倆,拿到了有關軍統冰城站背後計劃刺殺金榮桂的口供,我都不好從這個桉子上脫身,現在我雖然還必須協助川合定吉辦桉,但這個桉子的主體責任已經不在我身上了。”周森解釋道。

確實是這樣,川合定吉是不會把到手的功勞讓給自己,讓給警察廳的。

這一點周森看到很清楚,別看他們都是日本的特務系統,可他們之間也是相互競爭的,有時候甚至為了功勞拆台都可以。

而影山次郎和秋山之助私下裏的玩的東西又不可能跟特高課共享,所以,川合定吉不可能把冰城地下秘密電台的桉子交出去,最多可以提供信息給警察廳方面,這已經是最大限度了。

如果不是兩個桉子有牽連,川合定吉根本不可能提供消息給警察廳,但是,如果他明知而不說的話,事後肯定是要問責的,而且他也需要向關東軍情報部門上報。

所以,有些事情他隱瞞不了,也不敢隱瞞。

況且,他在辦桉的過程中,也需要藉助警察廳的力量,特高課跟警察廳的關係還算可以,相比憲兵隊而言,要好得多。

這個合作又競爭的關係,給周森找到了空子,讓他現在可以把責任推了出去。

這大概也是影山次郎和秋山之助沒有想到的。

“也就是說,就算川合定吉查到馬翔宇,但線索就會從馬翔宇這邊斷掉,後面就進行不下去了?”

“對的,但是,現在還不知道陳志宏知道多少,尤其是陳志宏是知道江曉,當然他對了解了解不多,其他人呢,只要他供出一個人出來,就可能導致全線崩盤。”周森說道。

“陳志宏已經招供,這個人就不能再留了。”白玉嵐說道,雖然作為一個母親,她同情陳志宏和唐小茹夫妻倆,但作為軍統冰刀組的組長,任何仁慈都會給自己和冰城的軍統組織帶來滅頂之災。

“特高課一定盡全力保護這個人的安全,想除掉他,只怕是不容易。”周森說道,“而且這個時候出手,無疑是日本人希望看到的。”

“嗯,那萬一他說出什麼話怎麼辦?”

“先不要自亂陣腳。”周森說道,“我現在擔心的是馬榮達的過去的身份暴露,這樣反而會有麻煩。”

“你是說,日本人會根據馬榮達的身份聯繫到我?”白玉嵐馬上就明白周森的擔憂了。

“嗯,其實你不是一直覺得老馬的死有蹊蹺嗎。”周森道,“我懷疑日本人早已知曉老馬的身份,但是又找不到證據,明着對付老馬,只能暗地裏將老馬除掉。”周森說道,“那場鴻門宴一共四個人,老馬,蘇文清,還有日本人大澤隼一和中東鐵路貨運一部的經理安德烈,安德烈早已移民美國了,就算咱們想找也不好早了,現在在冰城的就剩下蘇文清和大澤隼一,蘇文清跟老馬關係不錯,他應該沒有殺人動機,但據我所知,大澤隼一表面上是文化人,其實他是關東軍情報部在冊的秘密特工……”周森說道。

不用問周森怎麼知道的,就老馬的死亡,周森特意向鈴木毅雄打聽過的。

老馬死的時候,鈴木毅雄還沒調到關東軍情報部,所以對於以前的事情他也是不清楚。

但是,他提供了一個信息,那就是大澤隼一很久之前就已經是關東軍情報機關的在冊特工了。

可是大澤隼一那個時候,偏偏偽裝成了一個同情中國人的做派文化人士。

後來才當上了《松江日報》社的社長,在以後,直接來了一個一百八十度大轉彎,現在成了宣傳“日滿一體”的急先鋒。

所以,周森更傾向於大澤隼一可能是害死老馬的幕後黑手,至於組局的蘇文清,可能知情,也可能不知情,他只是被利用了。

但是觀後來,蘇文清跟大澤隼一的關係也一般,似乎也沒有多親密,是刻意避嫌,還是他們本來關係就一般,那就不得而知了,可那樣飯局,這關係一般的話老馬怎麼放心一個人去參加呢?

“據我所知,老馬跟大澤隼一的關係不錯,但那個局是蘇文清組織的,除了他,還有安德烈,也是老馬的朋友。”

“蘇文清為什麼要組這個局?”周森問道。

“蘇文清砂石場的生意不太好,想通過大澤隼一的關係,拿到日本人一些工程的單子,至於安德烈掌握了運輸部門的權力,批多少車皮都是他說了算,蘇文清的砂石想要外銷,有求於安德烈。”白玉嵐說道,“當時,老馬跟蘇文清兄弟相稱,所以就出面幫他聯絡。”

“老馬會幫蘇文清接日本人的砂石單子?”

“這很正常,老馬也要維持表面上的關係,總不能給日本人針對他的借口吧。”白玉嵐道。

周森點了點頭,馬文瀚需要一個對日友好的偽裝,背地裏實際做着“反滿抗日”的事情,這很正常。

就跟自己一樣,明面上他是人人喊打的“偽滿”警察,漢奸,可實際上呢,他是在為中國人做事,何嘗不是身在曹營心在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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