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信不信由你
“落紅塵?”18號頓了一下,“名字挺有浪漫氣息。”
“我叫三腳貓,他們叫我肥貓,叫貓哥也行。帝國水兵,我呢就是人比較老實,講義氣,兄弟多……”
“帝國水兵,十八。現在,我想知道你那天晚上帶着手槍去那裏幹什麼?”
三腳貓突然發出一聲驚疑。
他們兩個本來就是去打仗的,帶槍很合理。但紅塵小姐是去陪睡的,妓女怎麼會有槍?就算有也不可能帶去客人那裏。
結論只有一個,她根本不是去陪睡的,而且做好了發生任何事的準備。
女人猶豫了一下,乾脆大大方方承認。
“我的目標就是那個保險柜。那天晚上我騙他喝下聽話水,正要套出密碼,你們就衝進來了。”
兩人恍然大悟,難怪那個傢伙交代得那麼痛快。就算是被俘后招供,這麼大的損失也足夠殺他全家了,正常人總會猶豫一陣,現在回想起來頗有原來如此的感悟。
“那你見我們的目的是什麼?”
女人黛眉抬天,杏眼眺看星辰,回道:“能賺一點是一點。總不能喝西北風吧。”
三腳貓聽她說得可憐,立生憐憫之心。18號捏住他,痛苦的表情掩蓋了原本的樣子。
“那,我們憑什麼需要你呢?”
“朝廷那點事兒我最知道,凡事自己家裏硬。你們沒背景沒靠山,吃不下這麼大單子。”
18號冷笑一聲,剛要回話卻突然被掐了一下。
三腳貓冷笑三聲,搶道:“咱已經找了最牛的律師,現在是你要攀高枝吧。”
“好!”女子攤手,“我讓一步,收兩成。”
兩成?
“你不如去搶?”
洛紅塵軟了一分,回答:“大哥,你不要只盯着那點手續費。我需要把這筆錢跨境匯入你的賬號,我還要讓這筆錢看起來是正經收入。你們的賬戶都是戶部財政司直管的,我要騙過系統還要賄賂官員。為了實現這些需要偽造文件,開辦空殼公司,雇傭臨時工,律師,財務,甚至還要買人身保險呢!”
18號嘆服不已,沒想到做壞事還有這麼多門道。
三腳貓點燃一根雪茄,完全沒有聽下去的意思。
“說重點。”
“你們兩個把股票賬號給我,打進去一筆錢,我需要一年時間把你們變成億萬富翁。”
“你錯了,不是兩個,是一百三十三個!”
洛紅塵妖媚一笑:“那更簡單,批量操作一個月搞定。”
三腳貓噴出一口煙,極力掩飾自己的喜悅。
“那萬一你晃點咱咋辦?”
“抵押,可以嗎?”
“啥?”三腳貓沒明白。
“我願意給出等價的黃金,每做到一步,就交割一次,可以嗎?”
三腳貓點點頭,這個方案非常保險。不過……
“你就那麼信咱?”
“對於像貓哥一樣忠厚的人來說,我應當先付出善意和友誼。”
三腳貓聽得得意非常,幾乎當場就要答應下來。
不過,如果女子的話是需要驗證的。
兩人躲起來,確定沒有什麼監控,架設微型天線。
“兩成嗎?”沈淵語氣有些猶豫。“是不是太多了?”
18號細細思考,這根本就不是一成或者兩成的問題,而是對方是否會履行承諾的問題。
“大哥,如果不能肯定對方的信用又必須交易,我建議至少給15%,
分六次交易。”
“說說理由。”
“我是這麼想的,如果我們一次全給她,她可能立即逃跑。那麼我們乾脆將交易分成六次,每次都以黃金抵押,無論何時終止交易我們都不會吃虧。”
沈淵的呼吸打在話筒上。
他用了幾分鐘理解18號的思維。單次博弈的情況下對方可能會傾向於欺騙,因為沒有下一次。但多次博弈的情況下對方會傾向於合作,因為只有多次合作才能產生更多利潤。
三腳貓突然大悟:“我知道為什麼旅遊景點的店鋪愛騙人了!”
沈淵沒有理他,而是問了一個關鍵數據。
“為什麼是15%呢?”
“因為這個數字剛好是六分之一,如果低於這個數字,對方會傾向於冒險。對我們來說,最大的風險在於受騙,這是將風險降低到最小的辦法。”
沈淵沉默了一會兒,回復兩個字:“同意!”
18號閉上眼睛,將可能的漏洞全部梳理一遍,確定沒有大疏漏之後,他立即決定把交易地點和細節敲定一下,令三腳貓獨自一人回到酒桌上。
“來來來,複製件,美女你看一下。”
“沒問題。”
洛紅塵只一眼就確定了這就是自己目標中的一張。
“那就好啦,明兒個再約個地方,咱帶綠紙,你帶金子。清不清楚?”
“貓哥說的最清楚了。”
洛紅塵舉起酒杯:“小女子敬你一杯。”
看着三腳貓那個囂張的樣子,18號有些想笑。
七省海灣新城是個相當安全的地方,量這女子也不敢做什麼出格的事情。
算啦,怎麼也是兄弟,讓他一回。
“滿腦子女人,真是。”
18號搖搖頭,獨自漫步山腳有些空曠的霓虹燈下。
跟了沈淵這些日子,他充分理解所謂信用和道義只在雙方實力對等的情況才能發揮作用。
所謂實力,就是我能把槍頂你腦門上。
所謂文明,就是在把槍套放在最裏面。
正是這番思考讓他有些擔憂。黑島油庫的辦公室里,經理確實有殺人滅口的理由,但洛紅塵沒有。
雖然經理把她當妓女帶進來辦公室,但她不是妓女,完全不怕這個人的追殺。
再說,在東西被自己拿走之後,她完全可以躲起來,或者逃跑。但是也沒有!她在房間裏不知做着什麼,然後把經理殺了。
也許那只是應激反應,但有一個更可怕的可能性在腦子裏冒出來。
操!三腳貓有危險!
18號瘋也似的趕回頂樓,卻見桌子已經空了,酒杯和點心仍在,人沒走多遠。
“服務生,他們人呢?”
“那位小姐已經付賬了,然後就一起下去了。”
“去哪裏?”
“好像提到公園什麼的?”
山巔中央花園!就在旁邊!
18號甩下服務生,徑直衝出陽台,一手抓住翠竹,閑庭信步般落入花園。
兩人一個紅裙白綃,-一個白色西服,在黑夜中很是顯眼,遠遠看去就像散步一樣。
“這肥貓到底在幹嘛?”
18號心想反正也沒啥事情,跟上去聽聽這女的什麼企圖。
聚精會神,距離很遠18號就聽到了對話內容。
“洛小姐你這麼做很冒險,我們可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人。”
洛紅塵呵呵一笑:“想要我死的人多了去了,多貓哥一個也不多。”
“那可不一樣,那天在黑島,咱抄起那桿高斯炮,一個人打爆了16輛戰車,殺得是屍橫遍野,大橋為之血洗。”
18號聽傻了,這太不要臉了。
轉念一想,算啦,兄弟嘛。他越這麼說,那個女的越不敢輕舉妄動,挺好的。
“貓哥是男人中的男人。小女子有個不情之請。”
“說!”
“你做我的貼身保鏢吧,比當兵好百倍。”
三腳貓當時臉色就變了,憋得18號氣脹,卻不敢笑。
只見他突然扶住女子雙肩,大義凌然。
“丈夫許國,難再許卿。小姐的心意,怕是錯付了。”
這丫的英明神武到這種地步,回頭給他個“南洋之虎”的外號,臊死他。
三腳貓也不知是不是演過了,突然悲天憫人來了一句。
“咱看小姐你有姓,怎麼著也是龍族,為啥要流落異國?你是不是有啥冤屈?”
18號豎起耳朵,這是一種預感,女人的回答可能有極為重要的信息。
“這麼多年,你是唯一一個問出這個問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