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5、老傢伙陰到家了
轟!
啪!
不知道什麼東西糊住了探頭,紅色液體從鏡頭上滴落,給18號的視野蒙上了一層鮮紅。油輪連中兩發炮彈,劇烈的油氣爆炸核彈一樣炸出一朵巨大的蘑菇雲。一層厚厚的爆炸凝結雲光暈一樣散開,將平靜的藍色海水吹成一片雪花狀的白色。血肉與鋼鐵雨點一般落在雪花上,將海水染得鮮紅鐵黑。
18號立即明白了,遮住攝像頭的是人體組織和鮮血。
好險!
“刑天”號已經實際上被敵軍炮火覆蓋,但是這一次運氣太好了,四面八方都有落彈,但是沒有一發落在船上。雖然一發幾十米外的近失彈讓18號感受到了強烈的震動,甚至讓他覺得有些噁心想吐。好在船體堅固,是可以承受這種威力的。
沈淵毫不猶豫的將剛剛加進來的柴油塞進燃氣輪機,“刑天”號立即狂飆起來,山脊一般劃開海水,飛馳而去。
五分鐘,全艦就戰鬥位置。
已經冷卻到零下198攝氏度的紅外探頭警惕的看着清透的高空大氣。18號大氣不敢出,一旦有炮彈來襲他必須第一時間預告落點並操縱戰艦規避。
“高空大氣2.7微米波段,多個黑體輻射源!”
來了!
“落點在哪裏?”沈淵問道。
“在……咦?”18號楞了一下,“在剛才那艘油船那裏。”
沒有人敢出去清理光電探頭,18號看到的還是一片乾涸血痕,那個爆炸的方向,油輪殘骸半浮半沉,應急照明驅動的航行燈頻頻閃爍,似乎下一秒就要熄滅。
沈淵不是很相信這個計算結果。
“你能核算一遍嗎?”
18號自覺不信,又核算了一遍,結果完全沒有問題。
“如果敵方炮彈沒有變軌的話,肯定是那裏。”
看着一百多發炮彈飛蝗一般撲來,沈淵也沒有再說什麼。這種三炮同着的打法能夠同時落下108發炮彈,覆蓋方圓一公里範圍,他指揮戰艦規避,離這個範圍越遠越好。
18號的計算結果完全沒有問題。
炮彈閃電一般劈下,以油輪為中心,從南到北,地毯一樣鋪過去。上百米高的水柱炸成一片火海,狂風吹拂水汽,在夕陽下曬出一道絢麗的彩虹。
水手們是目瞪口呆,驚出一身冷汗。剛才要不是及時離開,現在就同那個理藩院的人一樣,當場汽化。
連續兩次對同一地點進行炮擊讓18號心頭閃過一絲異樣的感覺。如果威廉這個老頭子知道“刑天”號的具體位置,不可能對油輪進行兩次打擊。
唯一的解釋,他的目標就是這艘油輪。因為所有油輪的信息都是公開的,在網絡上可以實時查到。
但是,他為什麼要炮擊一艘油輪呢?
沈淵低聲罵了一句:“理藩院的白痴。”
帝國情報局與昂克聯邦情報局的戰鬥力不相上下,既然林縝可以把內線塞到昂克聯邦,人家也當然能把情報觸角延伸到小小的牛島。
他們不需要知道“刑天”號具體在哪裏,只需要知道理藩院的人在尋找油輪就可以了。在這個帝國軍艦出沒的海域,理藩院的外交官突然買一船油,任誰都能想到這是為了什麼。
接下來的事情就非常簡單了。在油輪錨泊在固定的過駁錨地,半個小時沒有任何動作的時候,遠在上千公裡外的威廉立即意識到他在給“刑天”號加油。
加油期間雷達和一系列電子設備都不允許使用以防止電火花導致的爆炸,
特別是危險的激光雷達,這個東西加熱敵機和加熱柴油蒸汽一樣有效。
這個時候發起炮擊,是最不容易被發現的。
但是不走運,他碰上了沈淵的直覺。也許這個在海上漂泊了許久的男人天生就有對危險的嗅覺,也許從死人堆里爬出來的經歷讓他從始至終都在用對手的思維思考問題。
總之,逃過一劫。
沈淵命令輪機兵將戰艦恢複核動力,額頭上全都是豆大的汗珠,離死亡如此之近,讓他頗有劫後餘生的幸福感。
18號站在他身後,夕陽就在船首方向,金色光芒透過舷窗,將海圖與鉛筆晒成一片金黃。
現在是劫后,卻未必餘生。沈淵沒有被暫時的安全麻痹,攤開海圖,星辰與大海彷彿都凝聚在這個不足兩平米的全息海圖裡。
氣象與海況,擬真的戰艦模型,周圍各船隻的公開信息都實時匯聚在這裏。孤雲非常喜歡這種電子全息海圖,但是沈淵卻不一樣,他喜歡黃色的海圖紙,就像與古老的航海家交談。就好像這樣能夠觸及幾百年前先烈的智慧。
“我們下一步怎麼辦?”18號問道。
“炮彈是從南面打來的,這個老傢伙繞到了我們後面。”
18號暗罵一聲,回道:“現在怎麼辦?我們往北撤嗎?”
沈淵思考了一下:“不行!他知道我們的航向,等他來到這裏放出無人機,我們還是在他火力打擊範圍內。再說了,整個昂克聯邦海軍都想找我們。”
“那怎麼辦?”
沈淵目光一定,沉聲說道:“很簡單,我們向南,趁天黑!”
18號都嚇傻了,往南走,這不是正面硬扛嗎?
沈淵臉色未變,微微一笑盡顯胸中成竹。
“是有點冒險。但是別忘了,這麼惡劣的海況,他沒法起降無人機,所以天黑以後和我們一樣都只能靠紅外設備觀察。”
兩艘船在茫茫大海上相遇,可能性一點也不高,特別是對方以30節速度往北,“刑天”號以23節速度向南,高達53節的相對速度,雙方可以互見的時間最多不超過360秒,也就是說,即便迎頭相見,也只是6分鐘時間。
聽起來很多,但是在茫茫大海上,雙方都閉燈航行,即便到了眼皮子底下也很難確定是敵是友。更何況“刑天”號外形低矮,本身就帶着隱身設計,“奇爾沙治”將近8萬噸的體量,夜幕下也是一個龐然大物。所以怎麼看都是“刑天”會先發現對手,只要發現,就會全速前進或者避開。等對手反應過來,“刑天”早就沒影了。
“有道理!我來選定航線。”
“很好。”沈淵點頭,“我敢這麼干還有一個考慮,如果在深夜互相碰上,那就是刺刀對刺刀,咱們誰收拾誰還不一定呢。”
月夜刺刀距離對射,雙方的電磁炮是沒有任何性能差距的,全靠士兵的素質和一點點運氣。在這方面沈淵有着絕對的信心。
沈淵的信心就是18號的信心。
沈淵看着18號的眼睛,用他渾厚的嗓音,似乎是一種宣誓:“昂克人總是以為,戰爭是一種遊戲,他們坐在電腦屏幕前,就可以像消滅遊戲角色一樣消滅對手。我要讓他見識一下,什麼是真正的戰爭,讓他知道什麼是帝國海軍的刺刀精神。”
“大哥威武!”
“今晚艦橋我坐鎮,你下去休息吧。”沈淵朝18號揮了揮手,示意他可以離開了。
“咖啡給你放海圖桌了。”
看着海圖上滿滿的咖啡漬,沈淵的表情滿是惋惜。
18號轉身離去,沈淵卻突然把他叫住了。
“唉等等,這個不是全自動的嗎?”沈淵指着電子海圖。
“是啊,全自動的。”
“可全自動這個功能他怎麼調出來呢?”沈淵聳肩問道。
18號撓着光頭,其實他也不是很清楚。
上下翻找,終於還是認慫服輸。
“大哥你等一下,我翻一下操作說明。”
“快點。”
“大不了我在艦橋陪你嘛,反正你也缺瞭望的。”18號埋怨着,窗外夕陽已經漸漸下沉。
夜幕,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