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8、舊時代的王者
白晝，陰雲密佈，鵝毛大雪漫天卷地而下，海風掠過，戰艦披上一層輕紗。蜿蜒席捲，鋪潵在鏡子一般的海面上。
昂克人的封鎖線一夜之前向前推進了150公里，帝國沿海工業區已經在敵機打擊範圍之內。
“刑天”就像一座孤獨的豐碑，靜靜的靠在碼頭上，任憑風雪拍打。
18號抱起沉重的行囊，與無數螞蟻一樣的水兵一起，將各種物資堆放到戰艦上。
三腳貓還在機庫清點，猛抬頭看見眉眼風霜的18號。
“哎喲媽呀！聽說你要進宮，還來。”
18號心中暗罵這個大嘴巴子，四周水兵全部側過腦袋。這種新奇的事情永遠不會缺席茶餘飯後，正如18號早已成了艦上的傳奇人物，而三腳貓就是那個素材提供者。
18號冷笑一聲：“你這麼想去，我推薦你做太監啊。”
三腳貓佯裝慌亂，一把捂住卵子：“別！沒了卵子，就是做超人咱也不開心呢。”
水兵們哄堂大笑。
18號有些不悅，自從孤雲將他從那個冰棺材裏放出來，又經過這麼多次作戰，是個人都知道他18號不是正常人類。
但是孤雲很有手段，就連沈淵也只是知道18號基因序列與正常人不一樣，並不知道他那個大腦從一開始就是作為超級生物計算機基因編輯出來的。
所以，水兵們一直將他視為基因改造士兵。
基因改造士兵並不算什麼陌生概念。但是出於對未知事物的興趣，水兵們流傳着一個街頭流言，所有的基因士兵都不能繁殖後代。
也就是，都是太監。
本來這件事18號毫不在意。但是接下來的事情讓他更加苦惱。
帝國已經到了生死存亡的關鍵時刻，戰時君主對國家而言有生死價值。
此時最適合坐上王位的人只有一個。林縝與大臣們友好交流了一個晚上，所有人一致同意將孤雲推上寶座。
至於那天晚上他們交流了什麼，參與者都沒有透露。
但這些和水兵們一點關係都沒有。他們在乎的不是誰做皇帝，而是皇帝的妃子是誰。
女皇的妃子對他們更有吸引力。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林縝自然成了最熱門的人選，而18號因為種種原因也被貼上一個可能的標籤。
於是，18號光榮的成為了水兵們的調侃對象。
只有18號自己知道，孤雲別說懷孕了，就連洞房都不可能，她這個位置遲早是要還給兄弟的。
這也是為什麼所有皇子都可以暫時接受這個安排。
明明被三腳貓欺負了，18號一句話都不敢回。因為回了，那就算找抽！就他那張血盆大口，不鬧得所有人都知道那才見鬼了。
“什麼時候開航？”
“哈？”三腳貓楞了一下，“大哥說，要等無人機的消息。”
烏西卡……
“知道了，我吃飯去。”
腕機屏幕上，沈淵正在講解作戰計劃。
“刑天”艦不同於其他戰艦的一點，是全艦水兵都能知道作戰計劃，知道下一步要做什麼。即便失去指揮，也能繼續戰鬥下去。
簡單地說，沈淵的方案就是用無人機強行在昂克人的“鷹牆”中打出一塊安全空域，然後把“刑天”艦這個刺客放進去，打完就跑。
鑒於南方艦隊在港口裏沉底的軍艦還在打撈，“檮杌”號體積太過龐大容易被發現，“刑天”夜襲無疑是最穩妥的選擇。
只要空中掩護到位，不要被無人機騎臉，這條船的生存性還是不錯的。
“我們的對手是，9艘重型核動力航母，12艘兩棲攻擊艦組成的鷹牆。”沈淵指着地圖上一片標紅的地方。
“無人機空戰的結果不理想。距離信號機近一些倒還好，只要距離稍遠，命令傳遞就會發生錯漏。不用傳輸指令的AI無人機又打不過有人戰鬥機。”
嗯
18號聽懂了，所以要用“刑天”去搞偷襲。
宮廷政變日的核襲擊之後，帝國與聯邦之間呈現一種詭異的平衡。在隱形戰機上有優勢的昂克人不能靠近帝國大陸，因為只要距離足夠近，戰機馬上會被無人機目視發現。帝國空軍的無人機群也不太敢遠離大陸活動，因為導航容易被干擾。
面對昂克人不時的偷襲和強攻，帝國方面迫切需要儘快打垮敵方的海上海空基地，那幾十艘能起降飛機的航母和兩棲艦。
新時代的電磁炮戰艦對抗舊時代的王者。
18號丟下星星的資料，快步趕上駕駛樓。
激光炮塔正在旋轉測試，整個駕駛樓頂部都因為碰撞而重新補造。
這條從蘇祿群島拖回來的破船，如今修葺一新。
沈淵還在戰艦頂部檢查激光炮聚光鏡，18號從駕駛台鑽出來打個招呼。
“回來了？”沈淵沒有低頭。
“B炮塔計算兵，十八報道。好像我們的海上油蟲變強了。”
沈淵一笑：“再強的蟑螂也還是蟑螂。看看這個新裝備，怎麼樣？”
18號掃了一眼：“30兆瓦激光炮，不是裝備過了嗎？”
“第二代產品，除了能夠加熱敵機，還能發射探測激光束，探測打擊一體化。這還是一個探測距離兩百公里的激光雷達。”
呵呵……
還200公里的雷達。
“對對對，一個大號手電筒。”
18號應襯着，心裏是太知道這玩意兒是個什麼東西了。一句話，供貨商騙錢的噱頭！
激光，顧名思義就是走直線不容易發散的光。作為武器這是一個優點，但是作為探測手段這是一個缺點。天空太大了，如果沿着地平線橫切一刀，那個西瓜蓋子一樣的區域就是“刑天”能夠探測的空域。
隨便做個切面，都是高度20千米，寬度幾百千米的超大長方形，在這麼個長方形里，激光器不過照射了一米見方的空間。別說探測200公里，你就是探測2000公里，如果不能剛好照中敵機，又有什麼用呢？
18號所說的大號手電筒，就是這個意思。
大半夜用手電筒照殭屍，那是找死呢！
“等打起來你就知道了。”沈淵神秘的說道。
18號正想給他揶揄兩句，卻不料沈淵卻突然換了一個話題。
“今晚十點離港，你幫我把底艙那批磚頭送到岸上去。”
“什麼磚頭？”
“黃色那些。交易完成了。”
黃金！洛紅塵押在“刑天”號上的黃金。能夠完成交易，看來這姑娘好的差不多了，她失去了超越人類的力量，不過命是保住了。
“沒問題。”
晚上九點，最後一批金磚被送到卡車上。司機很年輕，大約只有十幾歲。面對戒備森嚴的要塞，這個小夥子一點也不緊張。
“清點好了嗎？”
“重量沒問題。”
18號笑着點頭：“洛小姐還好嗎？”
“托您的福，好多了。就是要坐輪椅。”
“那，你們要多費心了。”
“應該的，沒有姐姐我們當初早餓死了。我走了。”
18號取出一張蓋着紅色印章的證件，交到他手裏。
“記住，十點到十一點通過哨站，不能早也不能晚。一路都是電子識別，不要停車，任何人都無權檢查你。”
“知道啦。”
18號返回艦上，甲板部水兵掀掉纜繩，鴨子一樣蹦到甲板上。
一聲長笛。
“刑天”艦緩緩啟動，燃氣輪機融化積雪，瀑布一般在煙囪外面流動。但是很快，低溫讓他們重新凝結，掛成一面晶瑩剔透的冰晶瀑布。
融水在冰晶瀑布上流淌，直到落入海中，變成一塊又一塊的小小冰粒。
戰艦如同刀鋒，在漆黑佈滿白色雪花的海面上劃過。
“刑天，前進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