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50、強行見架
“開門。”
一個冰冷到極致的聲音緩緩在耳邊吹過。
“我,是林縝。”
近衛軍第八團的士兵打開了燈,在武裝對峙中絕對禁止的作死行為。
很快,他們看到了一張有點發胖,卻仍舊冷定絕決的臉。
“將軍!”近衛軍士官立即敬禮。
所有士兵立即起立,步槍交到左手,槍托垂到地上,右手平折橫在胸前。
持槍禮,近衛軍傳承了一百多年的慣例。
林縝一路還禮,竟然就這樣走了進去。
18號看傻了:“他……他什麼身份,這個……”
“舊身份。”孤雲淡淡道,“南征軍主帥。”
看來林縝當年很得人心。
雖然不知道林縝到底有多少家底,但是沒過多久,第八團團長几乎是跪舔着把他送了出來。
曾經在老鐵山要塞硬杠到幾乎全軍覆沒的鐵血英雄,在林縝面前就像塵埃一樣。
只見二人交談,說到動情處,林縝似乎還在抹眼淚。
“我只想見陛下一面。若陛下安然無恙,我願請罪赴死。若陛下不測,我等一起為陛下復仇!”
18號暗暗讚歎,林縝這話真的有水平。其實慶王爺沒有弒君,他只是天天跟皇帝在一起,皇帝死的時候他在場,如此而已。但是林縝這麼一說,皇帝就從自然死亡變成了被謀殺!
只要近衛軍都被他悄悄帶歪了概念,慶王爺百口莫辯。因為皇帝已經死了,你沒法解釋到底是自然死亡還是他殺,因為你在皇帝死後做了很多事情。
類似的栽贓陷害法林縝早已用過多次,屢試不爽。
要想搞死一個人,就必先搞臭一個人。只要將他置於道德火刑柱上,哪怕屁股上多了一顆痣,都可以是有罪的證據。
顯然,有一位將領被說動了。
他們兩個並肩走來,就像多年不見的摯友。
“公主殿下!”團長敬禮,“屬下有一個提議,由我護送明王爺去見皇上,您派一個人陪同,若真有人趁機造反,我近衛軍第八團一定忠於陛下。”
“十八!”孤雲想都沒想,“你去!”
“去之前,請這位兄弟卸下武器。”
“這是當然。”18號丟下機槍。去見皇帝嘛,總不能帶機槍。
摸摸身上,手榴彈也丟下幾個,還有就是刀子和手槍,最後再思考片刻,又掏出一包炸藥。
“應該沒有了。”
“將軍請。”團長引路。
這條路,18號隱約是認得的。記得上次皇帝在御所召見自己也是走的同樣的路。
那時,皇帝陛下道骨仙風,頗有明君風采。誰能想到,再見時已經是陰陽兩隔,腥風血雨。
不過,這條路並不長,半路就被內衛給攔住了。內衛並不負責警衛,他們只是皇帝身邊的侍從。然而今天,這些人也在外攔截,豈非此地無銀三百兩。
近衛軍將領臉上普遍露出懷疑與憤怒的表情,城裏亂成這樣,皇帝竟然無動於衷,可能嗎?
“我們面見陛下是有要事報告,外面有武裝分子,我們要對陛下的安全負責。”
“那你們應該回到崗位上。”官員十分強硬,根本沒把這幾個丘八放在眼裏。
林縝看着他外強中乾的樣子,眼神陰鷙,嘴裏吐出地獄歸來的寒氣:“那,我呢。”
“林縝!”官員嚇得後退三步。
“我要見陛下,你總不能攔着吧。
”
“你……你們。”官員眼神從恐懼轉為憤怒,“你們勾結欽犯!圖謀造反!”
18號冷笑一聲,帽子扣得真熟練。近衛軍造反還用得着跟你廢話,直接就開槍了。
果然,這一句話出來,近衛軍將領紛紛露出怒容。
“大人,我只是想確認陛下的安危,一片忠誠。”
“是啊,您這樣攔着,是不是有什麼見不得人?”
官員眼看場面已經完全失控,揚手道:“諸位不要信他,陛下龍體康健,諸位可以隨我來。”
眾人對視一眼,既然都這麼說了,自然要驗證一番。
“等等!”官員舉起手掌,“林縝的人,不能入內,陛下不想見你。”
近衛軍將領剛要踢出反對意見,林縝擺了擺手,示意大家不要激動。
“我就在這等,我相信近衛軍的忠誠。”
晚風,急掠。
寒冬僅剩的枯葉彷彿都在這瞬間飛舞。漫天紅葉落地,與白雪混做一起,似乎預示着什麼。
“剛才那段對話你錄音了嗎?”林縝喃喃問。
“當然,先生。”18號回答。這麼重要的場景,當然是全程錄音錄像的。
“好!”林縝看看手錶。“等下慶王會把他們的腦袋送出來,你要錄音向近衛軍廣播。”
18號震驚了。
雙眼漸漸變作紅色,青筋在額頭上緩緩暴突。
他摘下腕機,甩到林縝懷裏。
“林縝,你她媽混蛋!”
說完頭也不回,直衝御所。
林縝搖頭,仰天長嘆,一股無力感襲透全身。任一個人再怎麼聰明,也終究鬥不過天。他揚天問道:“天機,泄露了還是天機嗎?”
御所有侍從守衛,但為了安全他們都沒有配槍。
這些人,如何擋得住暴怒的18號。
侍衛們剛要動手,18號已經掐住脖子,一手舉起來。
赤色雙眼中還有一絲理智,猶豫數息,兩個侍從都被甩進魚池,一身是水。
動靜引來了更多的人,18號也不管來人多少,只要上前就是一腳踹飛。侍從取來長叉,卻被18號捏住叉子,連人帶把一起摔進魚池。
眨眼睛,水池裏已經聚集了十來人,一時間王八戲水,好不熱鬧。
“十八兄弟,你做什麼!”
聲音熟悉。
18號抬頭一看,第八團團長好端端的站在自己面前。
額……說什麼?我以為你們被殺了?
18號明白了。林縝為什麼要等他們死了才能通告全軍,現在殺進來人家沒死,這這麼交待?
“慶王爺要害大家。”
八團長做了個噤聲的手勢,將侍從們勸到一邊。
又湊到18號面前小聲道:“我們小心着呢。”
又對着侍從揚聲道:“這位兄弟是我戰友,生死兄弟!他擔心我!大家不要見怪,我給諸位賠罪了!賠罪了!”
侍從們怒眼相向,可誰都打不過18號,也只能接受道歉。
八團長將18號領到房間裏,說道:“按規矩,都在這裏等。來,給十八兄弟上茶。”
等等!
18號挑起茶杯,聞了又聞。
“沒有毒。”侍從不耐煩的將茶水一飲而盡。又給他倒了一杯。
這……好像一切都很正常啊。
正常的等候,正常的流程,正常的上茶。
等侍從離開,八團長站起來說道:“諸位兄弟,這次恐怕我們是唐突了,等會兒見到陛下,可不能壞了義氣,必須得給將軍說話。”
“這是當然!”
“就是有點冷啊,中央空調怎麼回事?能不能調熱點?”
將領們抱怨着,氣氛似乎又活躍起來。
抱怨未完,門外進來一女子,舞衣飄飄,風華絕代。將領們似乎都習慣了這個待遇,津津有味的品茶觀舞,不時還有人開車說段子。
女子彷彿充耳不聞,旋轉跳躍,翩若驚鴻。
只有18號陷入沉思,林縝這個人,雖然冷酷無情是個混蛋,可他對時局的判斷很少出錯,如果不是肯定皇帝駕崩,他不會進來逼宮的。再說了,詩雨的情報明確無誤的告訴大家,皇帝死了,絕對死翹翹了。
既然如此,近衛軍將領就不可能見到皇帝。
進而推論出,慶王要想完成政變,必須殺掉近衛軍眾將,然後用自己人取而代之。
問題就在這裏,這鶯歌燕舞的,怎麼都不像要動手的樣子。
18號也不由懷疑起林縝,是不是這一次他算錯了什麼。上次信誓旦旦,就被慶王給送進監獄了,打臉不打臉。
難倒,這又是慶王的套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