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遲來的地圖和背景

年久失修的縣衙落在了身後，杜康問起了一個心頭早有的疑惑。

“林教頭，這幾年我殺妖怪，發現遇到的小妖大多不堪，只有少數能依靠巨大的妖軀逞威。依我看，縣衙完全能組織全縣的修士和零散的刀客，花幾年時間慢慢清理完全縣的妖怪，到時候就能開拓更多的田地，養活更多的人口，縣太爺有了政績，也能更快升遷，升官發財啊。”

“要真有那麼容易，我們的劉扒皮劉知縣也就不會在陽春縣縣令的位子上一干六年了。”提到劉知縣，林春的語氣中有些調侃的意味。

“首先，妖怪是殺不完的，這個世界上動物成妖者數量最多，草木其次，金石與器物再次。”

杜康點點頭，這一點他是知道的，死物最難成妖，而修士用的法器就是以器物妖的妖軀為主材製作的。

比如，鏡花鏡以前就是一個妖怪，被修士打散意識后，煉製成了法器。

“世間萬物各有所長，人得萬物之靈天生就智慧過人，妖得天地之精也很容易就可以吸收天地靈氣化妖。”

說道這裏林春頓了頓，似乎陷入了回憶。

“你是從州城遷居過來的，那邊繁華我也是聽說過的，但那邊都是經營幾百年的熟地，陽春縣才建城一百多年，有現在的局面已經是先輩披荊斬棘的結果了。”

“這陽春縣，九分山一分地，適合人開拓的土地都已建立了集鎮，剩下的都是深山老林，沒人知道山裏有多少妖怪。畢竟混進城殺人吃人的畢竟只是少數，大部分妖怪都在野外過自己的日子。”

“二十多年前，一次大旱，山裡沒了吃的，一隻大妖帶着一百多隻妖怪驅趕野獸來攻縣城。你是沒看到，那隻大妖輕輕一口吐息就燒毀了城門，妖怪們輕鬆闖進了城裏，官府和各大幫派都無力抵抗，最後還是官府去請了陶家出手才殺了那隻大妖，平息了那場妖禍。”

“所以啊，我們殺些零散的小妖並不難，但想要開拓土地要問山裏的妖王們答不答應。”

林春剛得了一張狐皮興緻頗高，開始談起一些往事。

杜康聽到林春對大妖的描述也極為震撼，陽春縣的城門他是見過的，有兩丈高，一尺厚，能輕鬆燒毀這麼大木門的火焰，也可以輕鬆的融金化鐵。

但杜康還是從林春中捕捉到了一點關鍵的信息。

“陶家？陽春縣有這個家族嗎？”杜康雖然才來陽春縣三年，但並沒有聽說有姓陶的大戶。

“你不知道也很正常，陶家很少管城裏瑣事，甚至都不在縣城裏住，普通人知道的很少。人類開拓的城池大多是修士在荒野中建立據點壯大而成，這陽春縣城最早是由陶家建成的，無論是官府還是我們幫派都只是後來者。”

“陶家才是這縣城真正的主人，聽說陶家有數個中三境的修士，這才維持了與附近幾個大妖的和睦。好在陶家族人不多，一般不管城中的瑣事，這才有現在縣衙和三大派共治的局面。”

杜康是第一次聽到這個消息，修士建城他是知道的。但很少有家族型的勢力，能在少則幾十年多則幾百年的持續開拓中長盛不衰，能開拓成功的一般都是幫派或者宗門型勢力。

修士家族能開拓成功的少，能在手下地盤擴大后不被人摘了桃子的就更少了，陶家能有數個中三境的修士，應該也算治家有方，家中人才輩出了。

同時，杜康也更覺得朝廷統治不穩了。

此方世界土地廣闊無邊，人族在世界的一角開拓出了幾十州的領土，共有大小三十多個國家。

杜康所在的國家叫大梁，佔據天下三州之地，陽春縣所在的海州就是其中之一。

整個海州位於人族勢力的邊緣，因一個佔據海州一半面積的龐大湖泊而得名，海州也是大梁國土的主要開拓方向，每年都有大量的內地破產農戶被遷來安家。

大梁立國已有四百多年，國內人地矛盾即便經過不斷遷移也是愈演愈烈，世家門派，官府胥吏，幫派教派之間衝突不斷，如今只是在妖怪壓力下勉強彌合。

這些年天災連綿，人禍不斷，流民不絕，要是再來個外敵入侵，地方割據，只怕這大梁是藥丸啊。

特別是剛才，杜康了解了大梁的開拓制度后，只覺得以這種官府為客居的現實情況，要不是這個世界有超凡力量，高階修士能一人抵一軍，大梁早就玩完了。

又與林春交談了片刻，杜康對我大梁的體制有了更深入的了解。

這分明就是個城池聯盟制國家嘛，大梁作為名義上的朝廷要派一名主官來治理地方。

在迎春縣主官就是劉知縣，但縣衙六房和陶家有千絲萬縷的關係，沒有陶家點頭，縣令的政令連衙門都出不了，自然也沒有什麼正值抱負，只會想盡辦法在任期搜刮些錢財罷了。

一路閑聊中，兩人回到了血衣會駐地，各自分別。

“可惜，法術進階是危險的，林春不會讓我圍觀換皮的過程。”

杜康看着回到房中的林春頗為惋惜，他一直對換皮法極為好奇。

張丹薇變化為巨狼的能力也讓人眼熱，在法術下三境就能變化為妖怪的能力是極為稀少的，也不知是煉化的妖皮特殊，還是她學過別的法術。

面板接觸才能顯示信息的問題需要想辦法解決，否則，遇到張丹薇這種對自己抱有偏見的修士，自己很難觸碰到他們身體。

一夜無事。

第二天一早，杜康走進了血衣會主院的一角，還未靠近就聽到叮叮噹噹的打鐵聲。

這是血衣會的兵器堂，同等質量的兵器在這裏買能比外面便宜一成，杜康來此是想為自己買件兵器。

修士的兵器與凡人的兵器是不同的，凡兵只求堅固鋒利，而修士的武器模仿的是妖怪的尖牙和利爪。

妖怪也是血肉之軀，但人類在與它們的交鋒中發現，妖怪爪牙得到妖力灌輸后堪比神兵利器。

最開始，人類修士使用妖怪骨骼打造的兵器。

後來，人類鍛造中摸索出了妖氣轉化的本質，將其總結為符籙，就能以別的材料製作同等品質的兵器了。

到了現在，人類已經很少用妖怪骨骼打造兵器，而是按照特殊的金屬配比為主材銘刻符籙鍛造兵器。

修士容納妖怪血肉入體后將擁有妖力，只要將妖力灌注兵器中，兵器將會自動將妖氣轉化為劍氣刀芒，威力驚人，遠超凡兵。

為區別於器物妖軀體煉製的法器，修士將其稱之為神兵。

杜康修鍊埋刃法所用的爪刃就是神兵。

“杜教頭來了，買些什麼？”說話的是個赤洛上身，露出一身虯結肌肉的大漢。

“苗師傅，早就聽說您打兵器手藝好，今天特意來您這看看。”杜康客氣的朝他拱拱手。

兩人在飯堂見過面，血衣會的修士一共才不到二十人，杜康這幾天已經認了個大概。

苗師傅也知道杜康來找他一定不會是為了買普通兵器，當下就將手裏的活丟給了一旁的徒弟，領着杜康向屋內走去。

“不知道，杜教頭慣用什麼兵器，我這裏有三柄神兵的現貨，你可以先試試合不合手。若不合適再定製一柄。”

苗師傅表面為杜康着想，實際心裏暗自感嘆。

那三柄神兵都是別人付了定金定製的，但他們的主人還沒有來取兵器就死在外面了，這幾件貨只收了定金，又一直賣不出去，相當於就砸在自己手裏了。

只希望來個不開眼的早日把他們買走，好讓兵器堂回回本。

兵器堂沒有神兵的現貨是杜康沒有想到的，不過轉念一想，神兵的成本過高，一柄要花幾百上千兩銀子，萬一打造好了，沒人買那不就虧了嘛。

而且，修士的錢又不是大風刮來的，花這樣一大筆錢，購買時自然會傾向於量身定製。

兩人說話間，已經將走進了一間暗室。

苗師傅指着靠牆擺放的幾件兵器開始介紹。

“這柄混銅長劍，是以鑌鐵和陰銅鍛造而成，長五尺四寸，灌輸妖氣發三尺劍氣，能削金斷鐵。杜教頭如果善劍術，可以選它。”

“這件青龍偃月刀，通體以陽鐵鍛造，所發刀氣不過一寸，但卻有破魔之力，可輕易斬破妖怪護體妖氣。”

“這根盤龍金箍棒，是以百年杉木妖木心為底，以金精為兩端盤龍箍鍛成，輸入妖氣后可輕重隨心，最重可達到一千三百五十斤。”

杜康開啟靈眼，三件兵器分別呈黃、青、紅三色，在靈氣海洋中緩緩的吸收靈氣溫養自身。

杜康隨手取過混銅長劍，指尖輕輕一彈，劍身輕輕抖動，沉悶的劍吟響起。

引導妖氣灌入劍身，一道兩寸長的短短劍氣從劍尖射出。這是杜康輸入的妖氣不多，如果全力激發，劍氣最多能達到三尺，這樣的攻擊距離以相當於長兵器了。

揮舞長劍，輕輕劃過身前擺放的木桌，如同熱油切割豆腐般，一塊桌角掉落。

用手撫摸切口，指尖一片平滑，只有淡淡的溫熱殘留。

“好劍。”杜康將劍放回劍架。

杜康剛要詢問價格，卻是看到了架子上不起眼處標了五百兩的字樣，急忙轉口道。“可惜，我不通劍法。”

上次井妖事件的探查已經重新核實，摳門的縣衙以杜康未剷除井妖為由只給了兩百兩銀子。

林春答應的三百兩還沒有給，杜康現在全身就四百九十兩銀子，一兩金子。

這混銅長劍買是買的起，但屬實沒必要。

“那杜教頭再看看其他兩件。”一旁的苗師傅依然熱情。

杜康不動聲色地瞄了一眼另外兩件兵器的價格，有破魔之力的青龍偃月刀需要七百兩，輕重隨心的盤龍金箍棒更是要價一千兩。

杜康在心中斟酌片刻，混銅長劍的劍氣雖然鋒利，但自己金剛爪刃的威力也不差，不過是攻擊距離長些而已。

破魔之力，自己的金剛爪刃進階乙級需要用到破魔硃砂，乙級大概率也會擁有破魔之力。

而一千多斤的棍子聽着威猛，以自己的巨力雖然能舉的起來，但難以自如的對敵，雖然也可以調整重量，但自己不會用棍法。

嗯，是這些武器不適合自己，絕對不是自己買不起。

至於神兵期貨，這幾件兵器的主人就是前車之鑒。就和買房子一樣，你付了錢，但未必能有足夠的幸運在有生之年見到你的房子。

看着一旁一臉熱切的苗師傅，薄臉皮的杜康一時不知該如何拒絕別人。

就在此時，杜康靈眼，瞄到了一道微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