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金人王子
劉婧欣所丟之物是臨行前從洪鵠房間裏偷出來的三顆大力丸。
洪鵠昔年在江湖遊盪,救下過一個江湖游醫全家性命,那游醫感謝洪鵠之恩,送了洪鵠三顆大力丸。那大力丸是極具功效的神葯,吞服之人會在之後的一個時辰內力道大增。但洪鵠已是當世武功近乎巔峰之人,所習武功又並非是剛猛一路,是以大力丸於洪鵠並無大用,但大力丸煉製不易,是十分珍貴的奇葯,洪鵠仍將此丹藥留着。
劉婧欣和洪鵠交情甚好,洪鵠行營中的物件她無不知曉,劉婧欣此次護送珠懷格格去金人營地,那是極其危險之事,她便未經洪鵠答允,私自潛入洪鵠營帳,將放在帳內的大力丸盜走帶在身上。倘若她事先向洪鵠求葯,洪鵠也必會答允,但大力丸十分珍貴,她又自恃武功高強,便不好意思出言討求,心想此番前去金人營地若是並無阻礙,未將大力丸拿出使用,那便諸事太平,若是遇到險急,不得已將大力丸拿出救急,那便是她有未雨綢繆的先見之明,事後再向洪鵠稟告也並無不可。
劉婧欣的想法雖妙,不想還未走到金人營地見到札爾鐵,便先將大力丸丟失,心知情形不妙,就算此行順利,也無法向洪鵠交待,心裏慌張,一時不知該如何是好,便不敢向俞大佑說明情形。
眾人走出集市來到草原,已遠遠瞧見前來接親的金人軍馬和前鋒兵士,只見金人的一眾兵士分站兩排,列隊整齊,軍馬高大挺拔,氣勢浩大,令人生畏。俞大佑低聲嘆道:“金人如此強大,我們的軍隊可不大容易對付了。”
簡琳道:“你別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呀,我們山虎營的手段可也不小,雷震此行必能大獲全勝。”
金人的軍隊這時已經行到劉婧欣等人面前,在劉婧欣等人身前停下。為首的是一個穿鐵甲、拿彎刀的金人,那金人騎得戰馬也批了一席軟甲,想來該是個領兵將軍。那將軍揮手喝令軍隊停下,高聲問道:“你們幾個小孩子是哪裏來的?”
俞大佑朗聲說道:“我們奉命護送珠懷格格下嫁貴國札爾鐵王子。”
那將軍雙眼一瞪,喝道:“什麼下嫁,明明是上嫁才對,你們漢人氣數已盡,這大好河山,也該輪到我們享用了。”說著哈哈哈哈大笑起來,身旁的幾個前鋒侍衛也跟着亂笑起來。
劉婧欣、子福等人見這金人將軍如此傲慢,無不心想:“你們金賊張口閉口都是打仗之事,眼下格格還沒嫁過來呢,倘若嫁了過來,那還了得?”
俞大佑嘴上不肯服輸,有心要氣一氣這混賬將軍,於是說道:“閣下的這點微末騎術,在金人這邊可以是個領兵的大將軍,但在我們漢人這邊,只怕做個馬前卒都還不配,也不知究竟是誰的氣數已盡?”這句話本來不好笑,但劉婧欣和簡琳仍故意哈哈大笑。
那金人將軍果然一聽大怒,除下掛在鞍上馬鞭,狠狠向俞大佑抽了過去。俞大佑開口嘲笑之際便料到此人必會動手,當即向一旁躲開,哪知那金人將軍竟也有些身手,手腕微抖,鞭稍又跟着向俞大佑腰間劈去。俞大佑一驚,急忙低頭躲避,長鞭順着俞大佑頭頂擦過去,把俞大佑扎在頭上的髮髻扯得生疼。那金人將軍沒能把俞大佑一鞭打倒,也是吃了一驚。
另有一個隨行的金人兵士也挺起馬鞭向劉婧欣臉上打去,劉婧欣抬起右手,一把抓住鞭稍,跟着運勁一拉,將那兵士拽到馬下。
那金人將軍見這幾個少年人如此身手,
心頭一凜,只怕俞大佑之言也並非全是恥笑,當下說道:“好功夫,我來討教幾招!”說著便要翻身下馬。
忽聽隊伍中一個威粗狂男人的嗓音喝道:“里木合將軍,我們此番前來是和親的,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非要動手比武?”聲音極是威嚴,卻又柔和平靜,聽來極是順耳受用。
那金人將軍便是叫做里木合,應了聲是,不再下馬。
劉婧欣聽里木合對這說話男人如此聽命,料知此人當是珠懷格格即將嫁與的札爾鐵王子,又聽這王子聲音好聽,嘻嘻一笑,對一旁的簡琳說道:“這小王子如此俊俏,格格嫁過去可也不虧。”
子福怒道:“她分明是我漢人的格格,卻要嫁給異族男人,豈非是肥水流到外人田嗎?”
劉婧欣笑道:“這是什麼話啊,真難聽!格格嫁給俊秀的王子,那是好事嘛,格格要是不願意,我嫁給他也行。”
只聽隊伍中的那男人聲音又吩咐道:“讓我過去瞧瞧格格玉容。”
一個馬夫牽着一匹駿馬走了過來,那騎馬之人衣服十分華麗,必是札爾鐵王子無疑。但劉婧欣、俞大佑等人卻是一見大驚,只見札爾鐵王子並非是端坐馬背,而是右手握住韁繩,左手軟軟垂下,左半身子趴在馬頸上,左半邊臉奇怪的歪在一旁,模樣甚是醜陋。原來札爾鐵王子小時候駕馬之時不慎從馬背上摔下過一次,將半邊身子摔壞,自此無法下地行走,只能攤在座椅上被人抬着走動。
珠懷格格心頭一震,眼前一黑,險些暈倒。
札爾鐵王子自知配不上漢家格格,歉然一笑,坦然說道:“格格嫁過來,為的是和親,而我雖貴為王子,但我這個樣子,在眾兄長面前已經說不上話了,這仗該怎麼打還是怎麼打,我左右不了大局,格格若是不想下嫁,就請別過。”
他這番話說的確也是實情,早年間后金國主共生下十一子,時至今日已在草原上變成諸多部族,札爾鐵雖貴為王子,卻也只是眾族長之一,在金人王族中並不算是上等身份,加之他半身癱瘓,更是如同死老虎一般,若不是有個王子名聲在身,只怕調動不了一兵一卒,珠懷格格想憑着和親之事休止戰事,更加是春夢一場。
子福輕輕拉了拉劉婧欣衣角,低聲說道:“格格配不上這俊秀王子,我看還是把你嫁過去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