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山路遭劫
山林古道,一隊二十幾個士兵正護送着一輛騾車慢慢前行。
騾車裏坐着的是一個三十幾歲的婦人,正是大將軍劉元祥的原配妻子。劉元祥精明強幹,武藝過人,在江南杭州等地建功,後來下來朝旨,命他鎮守北方的關林北嶺,抵禦后金侵襲。劉元祥接到羽書,輕騎先行赴任,撥了這一隊親兵護送家眷隨後趕來。
北方已是深秋時節,氣候仍然炎熱,劉夫人坐在密不透風的轎車之中,更覺氣悶,正想依靠在窗邊小憩,忽聽轎車後面響起得得得一陣馬蹄聲,一騎快馬奔來,馬上一個侍衛聲音大聲喊着:“夫人,夫人,夫人!”
劉夫人從車窗探出頭,見來人是掉隊的那個年輕侍衛,名叫子福,又見子福臉上被拳腳打得青腫,左手腕還包紮了一塊傷布,便知他是又輸了一場比武,微笑說道:“不打緊的,常言道,勝敗兵家事不期嘛。男子漢大丈夫,受點傷也不打緊。”子福乾笑幾聲,說道:“小姐的武功是得老爺親傳,我哪裏打得過她?這可讓夫人取笑了。”
駕馬走在前鋒的參將名叫俞大佑,今年還不滿三十歲,這時見子福趕到,掉轉馬頭走回來,訓斥道:“子福,怎麼這麼沒規矩,大早上掉隊不說,現在還在隊伍裏面大呼小叫的?”
劉夫人對俞大佑說道:“這是我自己教女無方,可怪不得人家子福。欣兒今天早上在客棧里賴着不走,非纏着子福陪她比武,子福拗不過她,陪她在院子裏耍了一陣,這才來晚了。”
俞大佑知道大將軍和夫人的獨生女兒名叫劉婧欣,是個從小就做女俠夢的瘋鬧丫頭,兵士們平日裏訓練槍術馬術的時候,她往往也跟在後面一塊操練,這時聽劉夫人說情,臉色登和,對子福說道:“看你這副樣子,肯定是比武輸給咱家小姐了,是不是?”子福氣說道:“小姐武功高,我武功低,那又如何?”
劉夫人不懂武功,卻也知女兒劉婧欣不過是一個十六七歲的女孩,再勤學苦練又如何能打得過從早到晚練槍練摔跤的壯年男兵?子福打不過劉婧欣,自是顧忌劉婧欣是小姐身份,兼而是少女身子,不好意思當真出手,只能處處容讓,這才被打的滿臉傷,於是說道:“我這個女兒就是不懂事,看不出來你們這幾個做兄長的其實是在讓着她的,待會她回來我一定好好責罵她。她人呢?”子福說道:“小姐讓我先追過來稟報,她說她隨後就到。”
俞大佑沉下臉色說道:“你把小姐一個人留在後面,萬一她有個什麼什麼閃失,你擔當的起嗎?”子福說道:“小姐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她,她……”悄悄看了一眼劉夫人,不敢再說下去。劉夫人說道:“她從小任性、脾氣倔、說一不二,誰也不敢違拗她。她說她隨後就到,那就隨後就到好了,這太平盛世的能出什麼事?”
俞大佑說道:“夫人有所不知,這邊疆蠻夷之地不比咱們江南了,這地界匪患橫行,可不大太平呢,咱們還是停車等等罷?”事關小姐安危,俞大佑也不待劉夫人應答,便大聲命令騾隊停下,就地休息。
劉夫人從騾車上下來,問道:“這地方當真不太平嗎?”俞大佑說道:“邊疆之人大多不通教化,山賊土匪實多,據說這附近山頭上就有一群山賊,自稱是什麼什麼鬼角幫。”
子福“啊”了一聲,插嘴話道:“我也聽說啦,鬼角幫的幫主叫做王虎峰,據說是一個武功深不可測的大高手,當地百姓都把他的武藝誇讚的神乎其神。
”劉夫人微笑道:“你打聽的倒還真不少,連賊頭的姓名都打聽到了。還打探到些什麼,說給我聽聽。”
子福說道:“據說鬼角幫最初成立的時候,還只是一群浪蕩街頭的少年混混,在這些小混混裏頭,有兩個人關係最為要好,一個就是王虎峰,另一個人叫做洪鵠。他們倆早晚一起練武,幾乎形影不離,可是後來不知道是出了什麼事,這兩個人分道揚鑣,成為了不共戴天的仇人。”
劉夫人奇道:“這可真是有夠稀奇的,那王虎峰和洪鵠既是親如兄弟,為何又會突然變成不共戴天的仇人呢?”
俞大佑說道:“他們這一群烏合之眾,胸中沒有半點道義恩情,滿腦子裏裝的只有金銀錢財,有錢了大家都是兄弟,沒錢了大家就是仇人。當地的府衙壓不住他們,眼看着他們一點一點做大,終於成為了今日搶劫百姓的大患。”
劉夫人皺起眉頭,說道:“這一群人簡直禽獸不如,眼下正是疆土危難之際,我漢人該當合起伙來抵擋金賊才是,可這群山賊非但不去打敵人,反而趁機打劫自己人。待我們進城之後,我定要讓將軍先帶兵來剿滅這個王虎峰。”
話音一落,忽聽得山頭上一聲怪嘯,一個身子精壯的光頭大漢從山坡上滑行而下,森然道:“你們能不能活着進城都還難說呢,還想來剿滅我們鬼角幫嗎?”說著抬手一揮,山坡上走下來二十幾個持長刀匕首的漢子,都是山賊模樣。
俞大佑高喝一聲:“保護夫人!”眾兵士紛紛亮出兵刃,將騾車圍在當中。
子福從腰間解下佩劍,對為首那光頭山賊說道:“王虎峰,你膽子倒是不小,連我山虎營的兵勇你也敢打劫。聰明的就趕快放行讓我們過去,日後我山虎營攻破你的山寨,我也可以留你一個全屍。”
那光頭漢子哼了一聲,說道:“你小子看走眼了罷?對付你們這幾個小崽子,哪裏用得着我們王幫主親自出馬?你爺爺我叫陶劍骨。”
子福適才見那光頭漢子從山坡上滑行而下之時身手矯健快捷,武功比自己要高出不少,還道他是鬼角幫的幫主,卻想不到此人原來才只是王虎峰手下的其中一人,臉上一紅,說道:“好罷,陶賤骨頭,我現下給你兩條路走,第一,讓路放我們過去,第二,痛快的給我滾開!”陶劍骨怔了怔,奇道:“這兩條路有區別嗎?”子福說道:“當然有區別,第一條路是你們自己滾開,第二條路是我砍得你們四處逃開。”這句話一說完,眾兵勇哄的笑了起來。劉夫人也忍不住抿嘴輕輕笑出了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