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八十五章 嘴賤
四合院很清靜，花香襲人。
初一、唐六如、十五等人都在軍營。
藍小蝶、洛姬、秋虞在鎖陽城，狗子留在了墨陽郡老龍口。
姬西樓在老桃樹下等了李相白許久，這種獨處的幽靜姬西樓很少體會，也沒感覺到時長。昔日的大周女帝已經完全適應了現在的身份，姬懷贏越來越變現出一個聖賢君主的一切潛質，身後還有諸葛青雲、岳寒山、左公明等人教導,朝政清明，沒什麼可操心的。
讀書修行，這樣的日子其實是姬西樓想要的，但姬西樓內心卻總有一些微妙的情緒。
自卸下大周女帝的身份，有些以往自己刻意抑制不去思考的事情便不知不覺的滋生了起來。
比如在眉水之戰自己嗅覺到李相白身上女人香時內心微妙的不悅。
藍小蝶當日問自己如何和李相白雙修的言語。
還有定軍山下陰將叫自己夫人的一幕。
李相白去大雪山的這段日子，姬西樓認認真真的回憶了自從李相白橫空出世之後的一些事情。
毫無疑問，李相白是自己接觸最多的男人。
這個男人從一開始也是那樣的與眾不同。
詩詞之境無與倫比，意境高遠,又沒有多少功利心和企圖心，不似秦朝夕、赫連城這些人曲意逢迎。
不管是和自己相處還是同公孫破或者是同其他的女人在一起，從容自然，無拘而洒脫，不見多少的繁文縟節。
這一點，卻是很能吸引人。
這樣的一個人還救過自己三次命。一次是成王弒君，一次是羅剎女刺殺，另外一次則是在鏡中燈火。
想着這些事情的姬西樓頓然發現自己和李相白之間竟然發生了這麼多的事情，可惱人的是李相白和自己又確確實實地保持着距離。
得知李相白營救出納蘭清照，早朝時朝廷決定對不老城出兵，姬西樓溜溜轉轉來了四合院。
夕陽餘暉從老桃樹的枝葉間落下在地面形成明暗不一的光斑，李相白斟茶，坐在桃花香中的姬西樓說道：“決戰不老城，有多大的把握！”
同樣的問題納蘭清照也問過，
但回答的方式不一樣，納蘭清照問，李相白說“得道多助失道寡助”。
姬西樓問，節奏又回到了昔日泰正殿上君臣之間一問一答的畫風,朝堂上的姬西樓要的是精細。
想了想,李相白說道：“諸葛先生、沙宗主、顧老、慕江陵、秋虞、姒鴻、納蘭清照和我，八個超凡境的修者，冥河出世，酆都城不能袖手不管，此戰要是敗了，天下就是冥河的，那個瘋子還會殺到冥界，想要一統千秋，所以我應該能爭取到土伯，加上太后，差不多是十個超凡境，我應該有把握殺冥河。”
“可朝會的時候你不也說了冥河能殺生，竊天運助除蘇這些人入超凡，冥河麾下還羅堠、六翅蚊道人、珞珈寺的珈竺。”
李相白端着茶杯，看了一眼姬西樓，開口說道：“這就是不老城之戰宜早不宜遲的原因，冥河竊西蕃、大蒼國運和生靈之力能培養超凡境修者，這個原理和當日我以國運之氣突破入了超凡如出一轍,但前提是自身的修為能承受國運之力，也就是說這些人的修為必須得是聖人水準，冥河的手法說簡單一點就是拔苗助長，不可能將一個三品武夫直接醐醍灌頂到超凡境界的水準。大蒼、西蕃在眉水之戰、武威之戰中死了太多的高境修者，如今符合這個標準的也只有除蘇、孟公麟等少數幾個人。不能拖延則是因為冥河可以將一批超凡境之下的修者強行提境，然後栽培有潛質的一批，這就像神機府甲人生產線一樣。通過殺生竊取生靈之力，源源不斷的製造出超凡境修者。所以時間越是拖延，對冥河越是有利，朝廷整軍，冥河造超凡，一年半載，這仗就沒法打了。”
姬西樓明白了李相白的意思。
眼下冥河是以竊取天運殺生的方式強行將除蘇這些人提升到超凡境，冥河和大周朝廷的力量不會有太大的差距，給冥河足夠時間，這個平衡就會被冥河輕而易舉的打破。
餘暉落在姬西樓的背上，風吹過小院將紫色的衣裙捲起，整個人如凌波仙子一樣，稍微的發散思維，姬西樓問李相白：“戰事結束，有什麼籌算！”
李相白有點驚訝姬西樓和納蘭清照的思維同步，或許這是兩個女人身居高位形成的慣性思維，總要展望未來，秋虞、藍小蝶就不會問這種問題。
“遊戲人間，問道紅塵呀！”
姬西樓有所思的樣子，“因為納蘭清照？”
李相白倒也不驚訝姬西樓這樣發問，笑了笑，回道：“不帶功與名，事了拂衣去嘛！萬一有一天聖皇也要杯酒釋兵權，我豈不是很沒面子。”
姬西樓輕笑，“他敢！”
“你呢！”李相白問。
坐在夕陽中的大周前聖帝認真的想了想，說道：“我都二十歲了，執政朝廷，錯過了修行的最好時機，這一生想要入聖大概是不可能的，所以修行為次，讀萬卷書，行萬里路，好好看看大周山河，還有就是找一個人，好好地談一場戀愛。”
李相白手一抖。
這邊李相白手抖，另外一側的姬西樓鋒銳的眉揚了起來，西北方向的夕色被破空而來的飛舟沖開，甲板上西蕃四皇子蒙煜身形清晰了起來。
“是蒙煜！”
飛舟落地，蒙煜三步並兩步的進入四合院。
下飛舟的時候蒙煜已經在醞釀情緒，進入院內，看到李相白的瞬間，西蕃的四皇子嘴皮子哆嗦，聲淚俱下。
“和碩王贊章、大司馬耶律費雲、羅堠他們都是瘋，一幫神經病，西蕃要亡國了！”
完全就不是以往李相白和蒙煜相處的畫風，西蕃都城的驟然變故讓蒙煜心性大變。
關於西蕃都城發生的事情及其蒙煜虎口逃生的一幕，杜殺早就以青鳥向懸鏡司傳送了消息。李相白一清二楚。
“我會殺了羅堠的！”
蒙煜眼神直勾勾的看着李相白，“我要修行！”
護送蒙煜而來的懸鏡司綉衛就站在蒙煜身後，蒙煜言落，綉衛對李相白說道：“皇子在途中反覆說要修行，可能受刺激了。”
蒙煜搖搖頭，“我是熱衷權勢，想西蕃的皇位，可冥河、羅堠現身，我適才明白了一個道理，冥河、羅堠、珈竺這些超凡者眼中一國君主屁都不是，他們這些人以天下為棋盤，以諸國為棋子，滅一國，毀一城，就像圍棋上丟一字般雲淡風輕無動於衷。上萬人說沒有就沒有了，雞犬不留呀！”
嘴皮子抽搐，蒙煜說道：“皇帝竟然這樣的廉價！”
李相白拍了拍蒙煜的肩膀，“西蕃皇室可能就剩你了！”
“所以我更不能再去當西蕃皇帝，活着比什麼都重要！”
“此事往後再議！”
“西蕃城我是說什麼都不會回去了！”蒙煜面頰肌肉抽搐着開口。
李相白身側的姬西樓傳聲，“看來我還要苦修！”
先前姬西樓說自己執政耽擱了修行的最好時間，再要修行入聖斷然沒有可能，所以修行為次，讀萬卷書走萬里路，認認真真談一場戀愛，結果前腳說完話，后就就來了原本熱衷皇權，如今非要修行的蒙煜，所以姬西樓對李相白說這句話就有點調侃之意。
李相白想都沒想的傳聲，“女人有男人保護不就得了。”
話出，李相白內心嘀咕一聲，“自己嘴賤了！”
然後李相白聽到姬西樓傳聲：“這話有道理，所以我想和你深入的聊聊，但蒙煜來了就沒這個氣氛，等戰事結束！”
李相白立馬想到了自己從墨陽郡老龍口回都城時納蘭清照說的話：“等戰事結束，我也想和你深入的聊聊！”
李相白撓頭，好像要來事!
蒙煜現身，姬西樓沒多逗留，李相白安慰了一個時辰，蒙煜還是翻來覆去一句話：“冥河這些人手中皇帝真的很廉價呀！”
最後李相白嘆息一聲，將蒙煜擊暈。
夜間時分，一艘接連一艘的大型陸地方舟從都城東郊升空，戮神炮、丹藥、符弩器械源源不斷的運送向鎖陽城。
大周都城到萬里之外的太白山，空氣中已經有蕭殺的氣息在瀰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