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章：龍女蘇醒
深夜。
楊過低着頭，注視着依附在自己雙手、雙臂的寒毒，念頭轉動，灼熱似火的內力噴涌而出，彷彿是要焚滅世間一切。
灼熱的氣浪激起珠簾搖曳不休，幾人身着的衣袍亦是被熱浪吹的獵獵作響。
情況轉好的李莫愁看着這一幕，忍不住抬起手遮住眼睛。
而那鳩摩智倒是神色如常，只是那精光奕奕的雙眸眯了起來，暗道：“這楊過的內力好生奇特，寒如北國玄冰，灼似九陽當空，也不知是何種功法。”
“呼……”
深呼出一口氣，楊過內力漸漸收回，澹澹道，“既然已經談妥了，你們還在這裏作甚？”
李莫愁頓了頓，揮袖離去，行至門口時，腳步稍頓，“多謝了。”
言盡，徑直離去，門外等了半晌的洪凌波趕忙迎了跟了上去，嘴巴裏面喋喋不休的詢問情況如何。
“無量壽佛……”鳩摩誦了聲佛號，抬起頭開口道，“楊施主當真不一同前往，小僧可是十分期待與楊施主這等天驕並肩除魔，且，我吐蕃國主也甚是欣賞楊施主，若是楊施主有意，國主願以國師之位相待，如此地位不必小僧……”
澹漠的掃了他一眼，楊過打斷道，“鳩摩智，同樣的話，楊某不想再說第二遍。”
看着楊過周身升騰的氣勢，鳩摩智神情微微變化，對楊過那陰晴不定的性子有些無語。
“小僧告退……不過小僧方才所言，句句屬實，楊施主不妨再考慮一下。”
一言落下，鳩摩智雙手合十行上一記佛禮，轉身離去。
目送其離去，楊過衣袂飄動，掃出一股真氣，便聽得“卡察”一聲響，那敞開的紅木門便嚴絲合縫的關上了，叫那剛剛出門的鳩摩智一陣失語。
端起茶碗，楊過將那不知何時已經涼了的茶水飲下，繞過梨花木所製成的屏風，行至床榻上，怔怔的望着榻上的白衣美人，眉宇似有愁緒。
片刻。
小二恭恭敬敬的送來湯藥，楊過給了幾兩銀子將其打發走。
“姑姑喝葯啦，喝了葯，便早些醒，莫要讓過兒等急了。”
楊過試探着湯藥是否正常之後，含着滿腔苦澀，印上那抹柔軟。
待到湯藥見底，楊過收拾着碗勺。
“姑姑上次那東方不敗說要和我一同攻上少林，約摸着還有三個多月，咱們要不回古墓生活一段時間怎麼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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楊過靜立於塌前，長嘆一聲，抿着唇轉身走向八仙桌。
“好”
輕輕柔柔的聲音響起，楊過身軀僵在原地，雙手捏着的食板留着深深的指印子。
“呼……呼……”
楊過心緒起伏着，呼吸粗重的讓人心驚，卻不敢做出任何動作，生怕方才只是一場鏡花水月。
“過兒？”
那聲音里含着疑惑，似乎想知道楊過為何變得像個木頭人一樣。
小龍女黛眉輕皺，掀起蓋在身上的蠶被，有些虛弱的走下床榻，行至楊過身後，伸出柔軟的縴手拉住楊過衣角扯了扯。
“過兒你怎麼啦？”
哐當——
食板脫手，摔在地上，裏面的碗勺發出清脆的碰撞聲，碎裂開來。
“過兒你怎麼還是毛毛躁躁的呀。”
見着那些反射着燭光的碎瓷片，小龍女螓首微搖，似是無奈，收斂袖子，正要蹲下之際，周身忽的一緊，整個人落入一個溫暖的懷抱里。
小龍女愣了愣，有些不知所措，可聽着楊過那帶着朦朧鼻音的輕喚聲，心中難受極了，鼻子微酸，眼眶生出霧氣，
伸出縴手輕輕拍打着楊過寬厚的肩膀。
“過兒莫要哭了，哭鼻子可太丑啦……”
情緒平復，楊過漸漸鬆了力道，怔怔的看着眼前滿目心疼以及疑惑人兒。
“姑姑真好，太好啦。”
小龍女素手輕抬，拂過楊過眼角，溫聲細語的問道，“什麼太好啦，你又是怎麼了？”
楊過眼眸闔起，額頭抵在小龍女額頭上，骨節分明的雙手捧起她那溫涼如玉的雙頰，低頭一吻。
小龍女嬌軀微顫，“唔”了一聲，清眸先是瞪大，旋即神情漸漸柔軟起來，含着滿目情意闔起雙眸。
良久。
“呼呼……”
小龍女心跳的和打鼓一樣，雙頰生霞，耳垂蕩漾起迷人的紅暈，眼波流轉着濃濃愛意，柔聲問道，“過兒是不是發生了什麼事啊？”
楊過眉眼含情，輕聲道，“的確是發生了一些事，不過現在都不重要啦，你醒了就好，我的姑姑醒了就好。”
小龍女微微頷首，“好吧，不過咱們是明天就回古墓去嗎？我方才剛睡醒，便聽着你說了。”
“是，咱們回去。”楊過重重點頭，眸間思緒一定，“咱們回去，回去……成親！”
小龍女清眸微縮，心花綻放，不由的展露這世上最美的笑容。
“好，咱們回去成親！和我的過兒成親！”
楊過聽着，已然按捺不住想回家的心情，神情稍顯激動。
“嗯……”
“姑姑怎麼了。”
小龍女黛眉微蹙，“過兒咱們成親是不是要等祖師婆婆回來？我見着旁的新娘子成親，好像都是有長輩在的。”
“那……”
楊過神情稍頓，遲疑道，“姑姑想等祖師婆婆回來嗎？”
小龍女點了下頭，又搖了下頭，“我想祖師婆婆在，可想着能與過兒結為夫妻，卻不想等。”
楊過心尖微顫，眉宇流露懊惱與歉意，“對不起姑姑，過兒一直讓你等，這時才說出來。”
小龍女目光流轉，嚴肅問道，“那你知錯了沒？”
楊過重重點頭，“我知錯啦，以後都不會讓姑姑等着了。”
見着楊過這十分認真的樣子，小龍女“撲哧”一笑，方才的嚴肅神情煙消雲散，一如雪蘭初綻，清雅絕倫。
楊過愣了愣，稍顯無措。
小龍女笑意漸漸收斂，眉眼含起溫柔，“反正等的人是過兒，不是旁人，我願意的。”
楊過抿着唇，將她攬入懷裏，久久無言。
清晨。
旭日東升，柔和的晨曦透過窗靈，緩緩爬至床頭。
楊過幽幽醒來，便見着小龍女正撐着下巴，眨巴着眼睛，看着自己，看起來十分俏皮。
楊過微微一怔，揉了揉眼睛，“姑姑你沒睡嘛？”
小龍女誠實的搖了搖頭，“我沒覺得有困意，睡不着。”
楊過愣了一下，心下估摸着是一覺睡的太久了，這才沒有困意的。
“行吧，那咱們洗漱一番，用過飯便動身回古墓去。”
“諾。”小龍女指了指洗漱台，“我已經打好熱水了，你快去洗漱吧。”
楊過點了一下頭，快速起身。
不久。
二人走出房門，剛好遇見了正在下樓的李莫愁師徒。
“師姐？”
小龍女略感詫異，不禁開口喊了聲。
李莫愁嬌軀微顫，轉過頭去，便見着俏立於樓梯口的小龍女。
“師妹你醒了？”
小龍女點了點頭，便沒再發問，倒是楊過身軀一定，眸間思緒起伏。
‘姑姑她……這是記起事情來了？不過……怎麼看起來好像將在“白蓮教”的事給忘了？’
小龍女沉默半晌，忽的問道，“師姐，我要和過兒成親了。”
李莫愁怔怔的看着自家的師妹，神色恍忽，“那……恭喜啊。”
聞言，小龍女頓感驚訝，她本來以為李莫愁會說些刺耳的話，不曾想卻是祝賀自己。
“師姐……你會來嗎？”
看了楊過一眼，李莫愁搖了搖頭，“師姐還有事，便不去了，不過可以讓我這徒兒去，想來師妹應當不會不歡迎吧。”
小龍女點了點頭，又看向了楊過，便聽的楊過柔聲道，“我都聽姑姑的。”
小龍女笑了笑，“那就讓她來吧。”
李莫愁“嗯”了我聲，再度望了楊過一眼，旋即側目看着身旁的洪凌波，“凌波。”
摸不清楚李莫愁葫蘆里賣什麼葯的洪凌波急忙應了聲，“徒兒在。”
“為師這段時間又去一趟吐蕃，你便跟在你師叔身旁，記住了沒有？”
洪凌波小心翼翼的掃了眼樓上二人，準確來說是看着楊過。
“徒兒知曉了。”
楊過輕呵了聲，倒是沒多言什麼，只是牽着小龍女的玉手下樓。
其實昨夜李莫愁提出的條件，表示讓楊過收留一下洪凌波。
李莫愁還是很有自知之明，知曉這些年自己惹下了不少仇家。
而她此行前去大雪山覆滅血刀門，這千里迢迢的，帶着這個累贅肯定不放便，可若是留下洪凌波一人外中原，她卻不放心，便將主意打到了楊過這尊高手身上。
在李莫愁看來，楊過還是挺悠閑的，剛好給他找些事情做。
於楊過而言，不過是多個同伴的事，加上楊過對洪凌波的確沒什麼惡感，自然沒拒絕。
不過……
如今小龍女醒來，楊過其實不想在讓旁人跟着的。
畢竟凋兄可不願別人坐在它背上。
可小龍女既然有意，楊過斷不會拂其心意，不過是依照着之前的想法一樣罷了。
“嘿……楊少俠早上……”阿朱正打着招呼呢，見着了小龍女又驚又喜，快步奔了過來，“龍姐姐你醒啦。”
小龍女微微頷首，黛眉淺縮，眸間含着幾分思緒，眉心忽的抽痛，身形搖晃起來，便被眼疾手快，時刻關注了她情況的楊過扶住了。
“姑姑。”
小龍女力氣漸漸恢復，鬆開來了緊抓着楊過臂膀的手，玉立於原地，眼眶紅了起來。
楊過心下擔心，直接開口問道，“姑姑你怎麼了？可是哪裏不說服？”
“過兒我沒事。”小龍女輕撫了下眼角，“就是想起來一些事情。”
“我……”
“沒事啦，反正都是過去的事了。”笑着打斷她的自責，楊過頓了頓，“姑姑咱們去用飯吧，我都餓了。”
小龍女頷首，應了聲“好”，便與楊過走向靠窗的一方小桌。
阿朱摸着鬢角的小辮子，眉宇間有些不解，不過也沒深思，便快步跟了上去。
李莫愁輕抿嬌唇，長嘆一聲，“凌波，為師過些日子在去終南山找你。”
洪凌波略感詫異，她本來以為李莫愁方才僅僅是在客套，不曾想卻是來真的。
“師父你真的要去吐蕃啊。”
“怎麼了？”
“那你要去，帶着我一塊吧，我不想終南山。”
“帶着你作甚。”李莫愁眼神稍冷，“莫不是我這些日子對你太好了，讓你覺得可以違抗師命了？”
洪凌波心頭一寒，急忙道，“徒兒知錯，請師父饒恕。”
“哼！”
一聲冷哼，寂寞醜惡大步走向客棧外，在行至大門時，腳步稍頓，回眸看了眼客棧的幾人一眼，這才飄然離去。
李莫愁合成願意遠赴吐蕃，畢竟這路途遙遠、舟車勞頓的，極為辛苦，可叫我食言，她也是做不到的。
倒不是說她是個恪守信約的人，而是她並無膽氣敢與楊過作對，那怕她如今已是先天高手了。
洪凌波大門處，目送着李莫愁走遠后，猶豫片刻還是來到了楊過三人桌前，拱手道，“凌波拜見師叔、師兄。”
小龍女看向楊過，不曾想楊過也看向了她，如此不由展露笑顏。
“你也坐下用飯吧。”
洪凌波偷摸着瞥了楊過一眼，見着他臉上並無異色，這才欠身坐下。
這等茶顏觀色的能力，那是爐火純青，想來也是李莫愁鍛煉的好。
“對了阿朱，怎麼蕭兄還未回來嗎？”
正在喝着米粥的阿朱聞言，誠實的搖了搖頭，“蕭大哥和蕭老先生，久別重逢肯定是有很多話要說，多待些時日，也是應該的。”
楊過點了點頭，倒也沒多想，他如今心思並不在放在其他人身上。
“楊過你們吃飯了，怎麼不喊我們啊！”
二樓。
將將起床的戚芳、狄雲剛走出房門，只是一眼，便在稍顯冷清的客棧大堂見着正在用飯的四人。
那戚芳更是拉着狄雲的手，快步奔了過來，嘴巴里說著，“店家再加兩副碗快，兩個菜！”
楊過搖頭失笑，剛一抬頭，便見着大門前走進來一名相貌俊美至極，莫辨雌雄的矜貴青年。
“嗯……楊過，近來可好？”
楊過眼眸微闔下意識使出“靈眸異術”，不曾想以往百試百靈的“靈眸異術”，卻看不透眼前的男子。
“你這樣看我，可不禮貌。”
趙炎唇角勾笑，眉眼卻依舊澹漠，彷彿萬事萬物皆不掛於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