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我想試試
兩位攬月門最頂尖的弟子的碰撞，圍觀的眾位弟子好像已經習以為常了。
攬月門幾乎人人都知道，皇甫五芩和巫馬麟在還沒有進入外門的時候，就已經是死對頭。
到了外門后，兩人更是打得不可開交。
五年來大小戰鬥不計其數，一路打到雙方都成為了攬月門最頂尖的弟子之列。
至於兩人為什麼結怨，攬月門弟子也無從考證，但那已經不重要了。
他們只知道兩人見面，絕對會有一戰。
而他們只需要靜靜的欣賞這場站在攬月門最高處的戰鬥就行了。
所有人都亢奮的看着分別站在階梯上下兩頭的兩人。
皇甫五芩也好，巫馬麟也罷。
兩人到現在為止都沒有任何的交流，在巫馬麟攔住皇甫五芩去路的時候，就已經表明了態度。
皇甫五芩面無表情，狹長的眸子滿是冷厲，目光跨過了漫長石梯的距離，與巫馬麟那雙氣勢逼人的雙瞳對視在了一起。
下一剎那！
鏘！秋水劍出鞘。
皇甫五芩先動了。
劍鳴之聲響起的剎那，原地留下一陣勁風，她的身影已經消失在了原地。
“人呢！”圍觀的人群里修為偏低的弟子，只感覺眼前一花，根本都看不清皇甫五芩去了哪裏。
只有修為在七脈輪以上的弟子，才能勉強捕捉到皇甫五芩的身影。
一道快到極致的身形像是一支脫弦利箭，從階梯之下順着漫天的石梯逆勢而上，以極快的速度跨過山門石梯，目標直至那站在石梯最上方的巫馬麟。
皇甫五芩所過之處，無形劍氣擴散。
噗噗噗！在那沿途的石梯之上，留下道道觸目驚心的劍痕。
面對那攜帶漫天劍氣而來的婀娜身影，巫馬麟卻紋絲不動，他那雙滿是金光的瞳孔中，始終古井無波。
短短三兩個呼吸間后，皇甫五芩已經掠過了兩者的距離，來到了巫馬麟身前不過十丈之地。
咣！皇甫五芩出劍了，她的身形一躍而起。
秋水劍揮動，劍身上攜帶起無形之風，徑直斬向那個不動如山的少年。
劍氣噴涌，由上至下斬落。
劍氣未至，凌厲的殺機已經將巫馬麟周圍十數丈的空間盡數籠罩，道道裂痕在青石地板上被撕開。
就在劍芒即將及身的剎那。
咚！
一聲悠揚的鐘鳴聲響徹山門。
巫馬麟身體上浮現出金色的古鐘虛影，鐘身之上玄奧的紋路彎彎曲曲的覆蓋，自有一股韻律發散。
激昂的劍氣與金鐘碰撞，發出傳遍外門的蒼涼鐘鳴。
皇甫五芩蓄勢已久的一劍，居然沒有破開那一輪金鐘的防禦。
“大日金輪！號稱是攬月門最難修鍊的五大道術之一。”人群中有閱歷豐富的弟子，一眼辨認出那守護住巫馬麟的道術的名稱。
“這輪金鐘已經由虛凝實了，巫馬麟對大日金輪的造詣已經登峰造極。”
司空震忍不住感嘆道：“內門弟子都少有人能將大日金輪修鍊到這種程度。”
“憑藉這個大日金輪，巫馬麟在脈輪境界都已經立於不敗之地了。”簡白猿也被巫馬麟身外那金鐘虛影所震懾，皺着眉頭說道：“起碼我破不開這輪大日鍾。”
簡白猿，與巫馬麟、皇甫五芩並列的外門天才，同處於九脈輪境界，居然說自己破不開這輪大日金輪。
這個說法被那些弟子聽到一個個的面色古怪。
視線移向戰場，皇甫五芩一劍之威，震得巫馬麟腳下山門處的大地都凹陷出一個範圍極大的淺坑。
而那大日金輪卻紋絲不動。
她眼中凌厲之色一閃，正欲斬出第二劍。
一條手臂猛地從金鐘內探出，五指成掌劈向了皇甫五芩。
呼！一時間風浪四起。
巫馬麟揮出的這一掌引動了周圍的風勢，令得原本平靜的區域，形成了一個風域。
勁風捲起塵埃，形成了一個三丈大小的龍捲。
而那個風域的中心，正是巫馬麟的手掌。
當他探出手掌的剎那，風壓已經將皇甫五芩的退路完全封閉。
這一掌避無可避。
風壓覆蓋下，皇甫五芩黑髮亂舞，露出較好的玲瓏身軀。
即便從交手開始就沒有佔到便宜，但她的雙目依然冷清。
“斬秋！”較好的嗓音從風浪中擴散。
咣！霸氣的劍意自風浪的中心衝天而起，蠻橫的撕開了風域的封鎖。
皇甫五芩身形一晃消失在了原地，令得巫馬麟一掌落空。
他也不追擊，緩緩收回手掌后，金色瞳孔默默看向了天空。
青天之上，相距地面有一百多丈的高空，皇甫五芩出現在了那裏。
她雙手持劍，璀璨的劍芒從秋水劍中迸射而出十數丈長的銀白色劍氣，以她為中心，劍氣匯聚在四周匯聚成為了一片巨大枯黃葉片的虛影。
眾所周知脈輪境界的修士，是無法御空飛行的，想要騰空而起，必須突破還真境界。
但皇甫五芩憑藉著斬秋，卻可以做到短暫的騰空。
看着那劍氣匯聚的空中，那絕代風華的佳人，無數弟子露出神往之色。
大家都沉浸在皇甫五芩騰空而起的英姿中，只有簡白猿和司空震嗅到了危險的味道。
“這一劍我接不下來！”司空震不由得感慨。
話音剛落。
咣！
劍氣斬落。
皇甫五芩和那一片劍氣化作的巨大枯黃葉片像是一柄天劍劈下，如同天地雷霆降世，震得空氣都嗡嗡作響。
當！！
悠揚的鐘聲再起，卻見巫馬麟所站在的區域瞬時間被無盡的劍氣包裹。
銀色的劍氣和大日金輪的光芒完全淹沒了那片區域。
旁觀的弟子們甚至看不清兩人的身影。
“誰贏了！”所有人都伸長了脖子，眼睛睜得老大，試圖看清楚那爆炸中心的畫面。
約莫兩三息之後。
嘭！一道倩影從爆炸的中心倒飛而出。
最後狠狠的砸向了山門處，那一塊近乎有樓宇般巨大的，刻有‘攬月門’三個大字的鎮山石上。
皇甫五芩背靠着鎮山石，臉色微白，嘴角噙着血跡，那一擊下她顯然承受了不輕的傷勢。
但她依然倔強的將秋水劍抬起，遙指那巫馬麟所站在的區域。
大日金鐘依然還在。
巫馬麟衣衫都沒有凌亂一絲，從戰鬥開始到現在，他甚至都沒有挪動過自己的腳步。
“唉，在歷代外門弟子中，皇甫五芩的實力，足以獨佔鰲頭了，但是今天的攬月門有巫馬麟，註定她只能當第二。”不少資歷非常老的弟子，不僅感嘆道：“八品靈籙的巫馬麟他只要願意隨時能突破還真境界，但是他偏偏不突破，他一日不進內門，外門第一強者就永遠只能是他。”
那位弟子的話得到了所有人的一致認同。
不是皇甫五芩弱，而是巫馬麟太強了。
“太弱了！”另一邊，巫馬麟開口了，他眼神冷漠的看着那鎮山石下那倔強的少女身影，他的嗓音依舊是那麼的強勢。
“破不開大日金輪，你現在連讓我認真起來的資格都沒有。”
“是嗎！”皇甫五芩冷冷一笑，手中秋水劍劍身震動，似乎是感受到主人的憤怒，也在咆哮的嘶鳴。
她似乎在蓄勢更強的一擊。
巫馬麟依然雙手背負在身後，強大的自信，令得他根本沒有主動出手的意思。
就在攬月門的弟子們，靜靜欣賞着這場還在繼續進行下去的戰鬥的時候。
呼！一股森冷的寒風忽然從戰鬥區域的後方吹拂而來。
初時圍觀的弟子們還沒有在意。
直到某些修為略低的弟子，開始打起冷顫，似乎有些承受不住寒氣。
連修為略高的弟子們，都臉色一白，不少人抱怨道：“好冷！”
“雖說接近霜降時節，但攬月門有護山大陣守護，外面的寒氣應該進不來才對，怎麼突然間這麼冷了。”
“是不是護山大陣出問題了，要不要稟告執法堂！”
……
有幾聲竊竊私語的聲音響起，人們似乎還沒有搞清楚寒氣的源頭出自哪裏。
直至一層白蒙蒙的寒霜開始在山門處的青石地板上蔓延開來。
它們將大地染上了一層白色，連那些圍觀弟子的靴子都被覆蓋。
森冷刺骨的冰寒從腳底一隻蔓延到他的肉體內，有一名弟子哈出一口氣息，驚愕的發現，居然是白蒙蒙的顏色。
這還僅僅只是一個開始。
一名修為在七脈輪的，實力在攬月門外門都排得上號的弟子，初時仗着修為高深，無視了蔓延到自己身體上的寒氣。
直至他發間的一縷黑髮無聲從額間滑落。
他這才露出驚愕的表情，而後低頭看向了自己的衣衫，一道道細長的口子，無聲無息的被空氣中擴散出來的某種力量撕開了。
這個現象他並不是個例。
許許多多的圍觀弟子都遭受到了無形力量的侵擾，不少弟子的手臂和臉上都被劃出血痕。
“發生什麼事了！”不少弟子發出驚恐的尖叫。
“劍氣！”簡白猿首先發現了端倪，他表情的慎重的激發出靈力護住了自己的身形，而後眼神凝重的看向場上的皇甫五芩。“是五芩師姐？”
下一秒，人群中發出騷動。
簡白猿看到遠在戰場之外圍觀的人群忽然分開了一條過道。
嗒嗒塔！一道身影徐徐渡步而來，無數弟子都下意識的為他讓出空隙。
人們甚至驚愕的發現，那道身影所過之處大地上的冰霜更加厚重了。
“李亥玄！”司空震看清楚了那突然進入戰場身影的容貌，發出驚疑不定的驚呼。
“他也強到這種地步了嗎！”
此時的李亥玄手持一柄由寒冰凝聚的長劍邁步而來。
所過之處，離得較近的外門弟子眉眼間都不受控制的覆蓋上了一層寒霜。
寒氣中的劍氣將給他們紛紛逼退，不能靠近他三丈之內。
毫無疑問，引發這寒氣降臨的罪魁禍首，正是那邁入戰場的李亥玄。
看着那柄被李亥玄握在手裏的冰劍，司空震眼中浮現出忌憚之色。
從那柄劍上，司空震感受到了死亡味道的劍氣。
“好濃郁的劍氣、好森冷的劍氣、好霸道的劍氣。”簡白猿雙眸雪亮，看着那修長的身影，一連說出三個好字。
雖然知道李亥玄在長嶺山脈擊殺一隻八脈輪妖獸的戰績。
但攬月門外門鮮有弟子親眼看見他出手過。
聽聞，只有許毅和周茜目睹過李亥玄的戰鬥，但他們卻對那件事隻字不提。
令得李亥玄的實力，在攬月門外門中始終是一個謎。
如今展露身手，當即讓無數人為之側目。
“是李亥玄！他要出手？”
“當然要出手了，以前他蟄伏在藏經閣，所以皇甫五芩和巫馬麟的戰鬥他不便插手。現在他都出山了，不可能再現之前那樣保持沉默了。”
“這下有好戲看了，我可聽說，在沒有進入外門之前，皇甫五芩和李亥玄聯手可是壓過了巫馬麟一頭，所以他這幾年才會對皇甫五芩不依不饒。”
“這劍氣不在皇甫五芩之下了，難道他也突破到九脈輪了！”
……
望着那仰首闊步，持劍而來的少年，旁觀的外門弟子紛紛眼露亢奮的精光。
皇甫五芩和巫馬麟的戰鬥從來沒贏過，雖然大家都在看熱鬧，但那始終是沒有懸念的戰鬥。
而今李亥玄來了，要和皇甫五芩共戰巫馬麟，結局會不會有所改變？
巫馬麟的不敗神話會不會因此終結？
還是他連敗李亥玄和皇甫五芩，繼續自己的不敗戰績？
外門弟子們一想到這裏，一個個的興奮得無以復加。
外門最頂尖的三個天才的戰鬥，這樣的盛況，五年都難得一見。
李亥玄可不知道那些人在想些什麼，他目光平靜，手持由冰霜靈力凝聚的冰劍，凜冬劍意凝聚於劍身之上。
進入戰場后他所有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了場上那個散發出無敵氣息的少年身上。
面對巫馬麟這種對手，李亥玄絲毫不敢大意，一出手便是自己掌握的最強劍勢。
巫馬麟的目光也隨之投來，古井無波的眼神在看清楚李亥玄的容貌后，流露出些許波動，而後他又定格在後者手持着的那冰劍之上。
“有點意思了。”巫馬麟雙腿依然定格在原地，露出些許玩味表情。
另一邊，皇甫五芩在見得李亥玄的到來，冰冷的面龐逐漸融化，顯露些許溫柔。
特別是感受到李亥玄釋放的那宛若凜冬的劍意后，她雙眸更是異彩連連。
都是用劍的，皇甫五芩比旁人更加能夠體會到李亥玄這一劍所蘊含的劍意，已經達到了何種恐怖的地步。
他們這才不過幾個月沒見，李亥玄的成長速度，已然超出了皇甫五芩的預料太多。
“他終於肯出來了。”皇甫五芩喃喃說道，嘴角挑起一抹旁人難以察覺到的笑意。
“大日金輪嗎？”站立大地龜裂的戰場中央，李亥玄直視向了巫馬麟那雙熟悉又因為多年不見而陌生的瞳孔，嘴角揚起燦爛的笑容。
“我想試試！”
一語言罷！
咣！李亥玄手中的劍勢噴涌，恐怖的寒意如是凜冬初降，令得這片區域瞬時間被極冰凍結，那些圍觀的弟子不得不一退再退。
與此同時，李亥玄的身形消失在了原地。
身在大日金輪中的巫馬麟先前還面色沉靜，直到李亥玄消失的剎那，他的眼瞳才為之一縮。
“好快！”話音剛落。
哐當！清脆的破碎聲傳來。
他那一輪抵擋了皇甫五芩無數攻擊的金鐘，悄然間在中部的位置被人切開了一條豁口，令得身在大日金輪守護之下的巫馬麟暴露在了空氣中。
視線移向他立身位置不到一丈的背後。
李亥玄的身影出現在了那裏。
兩人之間，破碎的金鐘化為點點靈力，瀰漫在空氣中。
這一刻，全場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