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人才靠虜,局勢靠攪
蜀中無大將、廖化作先鋒。原意是姜維北伐時,蜀之能征善戰的大將都已亡故,無人可用,只能讓年近八十的廖化做先鋒。這比喻用於現在漁陽軍中,很是恰當。
由於漁陽軍中沒有大將之才的將領,年過五旬,毫無實戰經驗的石龍竟然被迫當起了先鋒,這不由得讓人手心捏出了一把汗。
石龍也有自知之明,知道自己不是那塊料,他主動建議謝天虎親自領軍,自己從旁輔佐。但對方直言:“本座忙着吶,漁陽大大小小的政事都快堆積如山了!再者說,若是什麼事都讓本座親力親為,那還要屬下臣子們做什麼。”
漁陽軍政系統,人才短缺的事實已經浮出水面,謝天虎和石龍等人,一天到晚忙得是暈頭轉向,苦不堪言,招賢納士迫在眉睫。
對於招賢,謝天虎心中倒是有一大堆人選“李靖、蘇定方、秦瓊、魏徵、徐世績、羅士信、尉遲恭、程咬金……”可對方要麼看不上自己,要麼不知所蹤。
時天下英雄,若分為十份,三份在李閥,三份在瓦崗,其餘勢力共分四份。
李閥勢力龐大如日中出,其麾下人才想都不用想,根本挖不動。
瓦崗人才倒是可以挖,只是時機未到,得等到李密和翟讓內訌之後,方有機會。
至於其它勢力,遠的暫且不用說,就河北大地而言,人才多聚集在竇建德麾下。如景城丞孔德紹,國子祭酒凌敬,大將王伏寶等等。其中有趣的是,王伏寶立功最多,卻最招人恨,不少將領欲除之而後快。
竇建德麾下將領,范願、董康買、曹湛、高雅賢、王小胡等人全都與王伏寶有仇,關係達到了水火不容的地步。竇建德為了顧全大局經常拉偏架,偏向於其他將領一方,多次指責王伏寶。
只要鋤頭揮得好,沒有牆角挖不倒。
就是他了,又近又好操作,謝天虎把首個目標放在了王伏寶身上。
沒過幾日,竇建德領地內流言四起,說什麼涿郡羅藝準備先發制人偷襲樂壽,他還聯絡了一個內應,要來個裏應外合,一舉擊殺竇建德,平分其地。
竇建德聞之,先是撫掌大笑,表示此等流言不足為懼,那羅藝要是敢來偷襲,定叫他有來無回。另一方面,老竇對自己的人格魅力還是很有信心滴,不相信麾下將領有人會背叛。
平心而論,竇建德確有過人之處,其擁兵十餘萬,定都樂壽,稱夏王,改元五鳳,國號夏。他是各路義軍中,少有的勤儉節約,又重視民生髮展的人物。自奉甚儉,每獲資財多分與將士,於境內則勸課農桑,使生產有所恢復。
有道是:三人成虎,眾口鑠金。
流言越傳越廣,越傳越指向某個人,甚至還分析得頭頭是道。
比如說,有流言曰:“如果涿郡羅藝不採取主動偷襲的戰法,那麼等到明年開春冰雪融化的時候,等待他的將是十萬夏軍,所以這廝必須拚死一搏。”
又有人云:“所謂的內應,只會是某個受到夏王責罰之人,因此懷恨在心,故而聯絡外敵,準備殺夏王而自立。”
說的多了,難免一部分有心人,會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某一個人身上,管它是不是真的,只要能除掉眼中釘肉中刺就行。
范願、董康買、曹湛、高雅賢、王小胡等十數名將領,聞風而起,聯名上奏,請求竇建德立刻抓捕王伏寶,嚴加審問,以絕後患。
竇建德本就為眾將和王伏寶之間的恩怨傷透腦筋,
為了拉攏眾將,他也難得糊塗了一回,派親衛去抓王伏寶前來,一問究竟。
另一邊王伏寶也在心中打鼓啊!他怎會不知眾將有意要陷害自己,心中正焦慮萬分,琢磨着怎麼去竇建德那裏辨明冤屈,這時又發生了一件事,直接將其推入萬劫不復之地。
竇建德派來的親衛剛到王伏寶軍營外,還沒來得及進營地,就被一個早早埋伏好的神秘武者擊殺殆盡,隨即消失不見。
主公的親衛在自己軍營外被殺,王伏寶感覺萬念俱灰,此時就算有一百張嘴長在身上,也解釋不清。
一邊是同僚們無止盡的陷害,一邊是主公親衛被殺,想想自己屢立大功,最後卻落到如此下場,不免心灰意冷。
跑吧!此處不留爺,自有留爺處。
王伏寶第一個念頭是去投奔晉陽的李閥,畢竟在河北大地上,李閥實力最強,且馬上就要打進關中稱王,將來很有可能問鼎天下。當機立斷,一個人都不帶,單槍匹馬出了軍營,徑直就往自家府邸趕,準備接了妻女就去投奔晉陽李閥。
緊趕慢趕回到府邸,不曾想妻女俱已不在。找來管家一問,得知今早府上來了個神秘莫測的白鬍子相士,給夫人和小姐卜卦算命,說是大人最近有血光之災,非得去樂壽北面的佛光寺祈福方可化解,於是夫人帶着小姐出城為大人祈福,已去了半日之久。
“血光之災”,王伏寶只覺頭昏腦脹,也顧不得許多,又急忙朝城北追去。
“大將王伏寶殺了自己的親衛,帶着妻女跑了。”這一消息很快傳到了竇建德耳中,後者勃然大怒,當即命輕騎一百,追殺王伏寶全家,並抄沒了他在樂壽的府邸。
神秘相士裹挾着王伏寶的妻女一路向北狂奔,沿途故意留下痕迹。王伏寶打馬急追,後面的竇建德騎兵又在追他,三波人在蒼茫雪地中互相追逐,這一追便沒有然後了。
在一山谷前,王伏寶首先掉進謝天虎設下的埋伏圈,都不等他開口問來人是誰?便被對方一個瞬步上前,大手一伸夾在了腋下,好不狼狽。
其實也該王伏寶倒霉,他雖有領兵之才,武功卻很平平,甚至沒入先天,此番遇上了地仙境界的高手,焉能不被一招秒掉。
接下來掉進埋伏圈的是竇建德那一百追兵,剛入谷口,上方就飛來數塊百十斤重的巨石,把前隊人馬砸成了肉泥,后隊人馬來不及反應,自相踐踏,亂成一片。這時山谷兩旁殺出數十漁陽精銳,他們故意穿着涿郡羅藝所部的裝束,兩邊一夾,很快就消滅了這股夏軍追兵。
看着故意放走的幾騎夏軍士兵,謝天虎露出了狡黠的笑容,經過這番折騰,竇建德不想打羅藝都不行了,等他們兩軍斗得兩敗俱傷之時,便是漁陽崛起之日。
解決掉尾巴,謝天虎帶領石龍等數十人,綁着王伏寶全家,頭也不回的朝北方急行軍,很快就消失在風雪之中。
果不其然,竇建德聽聞敗兵回報,說是羅藝部救走了王伏寶時,氣得火冒三丈,把手中的茶杯朝地上狠狠一甩,砸了個粉碎。咬牙切齒的又點齊三千精騎再去追擊,可一來一去哪裏還尋得着半點蹤跡。
樂壽諸將聽聞此事,那叫高興啊!這次不但扳倒了眼中釘王伏寶,而且還是罪證確鑿,名正言順。唯一美中不足的是讓那廝全家給跑掉了,留下一個隱患。
大將范願向竇建德進言:“夏王,現在人贓俱獲,賊子王伏寶果然勾結羅藝,準備乘大王不備,行裏應外合之事,末將建議應該立刻發兵,攻打羅藝,誅殺叛徒王伏寶。”
眾將聞言,紛紛附和,恨不得馬上就發兵去打涿郡。
國子祭酒凌敬素來多智,硬着頭皮說:“啟稟夏王,眼下正直嚴冬,不利於大軍出擊,還是等到來年開春為宜。”
范願反駁道:“凌祭酒此言差矣,你看那晉陽李閥,還不是冬日出兵進軍關中,一路勢如破竹,他們可以,我們為什麼不行。且樂壽距涿郡才兩百餘里,大軍數日便能到達,有何不妥。”
凌敬搖了搖頭:“李閥進軍關中能長驅直入勢如破竹,其根本原因在於關隴士族全都拋棄了楊廣,一窩蜂的倒向李閥,使其能夠內外呼應,而我軍討伐羅藝,並不具備這一決定性優勢。且涿郡城高牆厚,糧倉充盈,利於防守。若大軍久攻不克,頓兵于堅城之下,久必生變。”
范願譏笑:“我軍十萬,同仇敵愾,士氣如虹,怎會攻不破僅有三萬人馬的涿郡,祭酒多慮了吧。”
凌敬毫不退讓,繼續爭辯:“將軍可別忘了,羅藝久居涿郡頗得民心,其部驍勇善戰,加上他背後還有個漁陽謝天虎,互為犄角,不可小覷。”
另一員大將董康買站了出來,大笑着說道:“哈哈哈哈~~~~漁陽謝賊,靠投機取巧上位,不值一提,只需分兵一萬,便可牢牢將其盯死。末將不才,願領軍截斷涿郡與漁陽之間的聯繫,使之不能呼應,各自為戰。謝賊若真的敢來,吾當為大王吞之。”
此言一出,豪氣干雲,贏得滿堂喝彩,在場將領們紛紛叫好。
“夏王出兵吧。”
“末將附議。”
“微臣也附議。”
眼見將領們群情激動,士氣高昂。
竇建德終於做出決定,他不顧凌敬的勸阻,大手一揮,宣佈發兵十萬,立刻攻打羅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