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傳說中的老楊
工作還要繼續，班還得上，自己有輛車，還還着車貸，總不能把鐵飯碗都給砸了吧？
帶着這種底線思維，左東亮還是決定去找老楊報到。
左東亮去警犬隊辦公室找了一圈，找不到傳說中的老楊，就只剩下一個地方——犬舍。
左東亮剛靠近犬舍，便聞見了一股他之前從未聞過的腥臭味，這都還沒見到警犬，警犬的味道就先來了。
隨着腥臭味而來的，還有警犬的糞便臭味，一向很愛乾淨的左東亮，瞬間受不了了，本能的捏着鼻子。
左東亮捏着鼻子，在犬舍周圍搜索了一圈，沒見一個人影，只見一隻左腳受傷綁着繃帶，表現的很焦躁的馬犬吠叫，那叫聲帶着疼痛，還帶着被冷落的鬱悶，這讓左東亮心想，自己和這些警犬也沒什麼分別，同是天涯淪落人。
這時候，犬舍過道上閃過一個人影，嚇得本來就怕狗的左東亮一跳。
那大叔大叔身着沒有警銜的作訓服，頭髮花白，皮膚黝黑，他正在把皮管接到水龍頭上，左手拎着皮管，右手拿着大鏟子，看起來應該打掃犬舍衛生。
左東亮已經預見，自己未來這是這個造型的鏟屎官。
左東亮走進問：“大哥，請問老楊在嗎？”說完之後，又捏着鼻子。
“老楊啊，山上遛狗呢，你是誰？”那大叔看着左東亮皺了皺眉，臉上的皺紋好像木雕上的皺褶一樣。
左東亮最怕別人問自己是誰，只要一說出名字，估計別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這是個受過處分的特警。
左東亮勉強擠出微笑，說自己是新來報道的警犬訓導員。
“喲，新訓導員啊，這麼怕狗屎臭啊，以後有得你臭的，你叫我老王好了，你去山上找他，恐怕要費功夫，你永遠不知道他躲在那兒。”那大叔微微一笑，話中有話。
這番話的意思，左東亮思索了一會兒，心想，這位老楊，估計是打着訓犬的名義，去山上摸魚去了。
也對，把自己安排給這種快要退休的老油條，混子二人組，左東亮自嘲的想。
左東亮決定直接去山地訓練場上找傳說中的老楊。
山頭並不遠，這之前是左東亮經常進行山地越野訓練的地方。
就上頭了今天的天氣格外好，如果是去郊遊，甚至是去野外訓練，那也是個難得的好天氣，不過，在左東亮看來，今天的好天氣，和陰天沒什麼區別。
上山上了一半，一陣急促的犬吠，便響徹整個山谷，嚇得左東亮一個踉蹌，抓住山上的小松樹才沒有滑落。
好傢夥，自己之前的宿舍就在犬舍附近，那狗叫聲音聽起來沒什麼瘮人，現在這狗叫，竟然讓左東亮這個特警都感覺不寒而慄。
緊接着，左東亮聽到一陣急促的腳步聲，不像是人類的腳步，那很顯然，是狗的腳步。
左東亮都沒反應過來那是警犬，一條雄赳赳的馬里努阿犬，站在左東亮面前吠叫，嚇得左東亮不敢往前走，從小被狗咬過，怕狗的恐懼，讓他心臟狂跳，危險的出警，他的心也沒這麼跳過。
看到那馬犬的脖圈上寫着POLICEDOG字樣，才讓左東亮鬆了一個口氣，大家都說，警犬從來不會咬穿制服的，只是這POLICEDOG的英文翻譯，有些乖乖的。
“那是同事，別那麼緊張，回來吧。”
左東亮身後傳來一個懶散的男人的聲音，那馬犬如同聽得懂人話一樣，一個健步往左東亮身後跑，
所以這些話不是對左東亮說，而是對馬犬說。
左東亮順着那馬犬的行動路徑，看到一個身着作退了色的藏藍色訓服的人靠在大石頭上，帽子蓋在臉上，似乎是在睡懶覺，他的兩杠三星警銜和左東亮的不一樣，略灰，是專業技術崗警察的警銜顏色。
左東亮往回走，敬禮之後開門見山的說自己是新來報道的訓導員。
那老同志把帽子摘掉，露出了臉，他的皮膚有些黑紅光滿面，看起來50多歲，頭髮有些花白，眼神很深邃，看起來能洞察人心，他雖然是V臉，不過有些發福，所以V臉不太明顯，看得出，他年輕的時候也應該是警隊裏的俊生。
那老同志慢慢的睜開眼睛說：“喲，特警同志，有何貴幹？來山上玩躲貓貓啊，別叫我教官，叫我老楊好了，或者你乾脆叫我楊勇好了。”
原來傳說中的老楊叫楊勇。
楊勇開了一個讓左東亮尷尬的玩笑，初次見面就開玩笑，左東亮不知道從何說起。
左東亮說了一番老套的同事除初次見面開場白，做出了握手的姿勢。
靠在大石頭上的楊勇也伸出手，不過不是和左東亮握手，倒像是要讓左東亮拉他起來。
“小伙，拉我一把嘛，我這才睡醒，虛着呢。”楊勇的說辭，印證了左東亮認為楊勇是摸魚老油條的推測。
左東亮心中起了疑惑，特警基地里，別人上班，那都是在訓練場上，可這位老楊倒好，跑到山上睡大覺，警犬也不拴好，左東亮對楊勇的第一印象不太好，給他的感覺，楊勇就是那種單位里混日子的老油條。
楊勇伸了一個懶腰，打量了一下然後拍了拍左東亮肩膀說：“都聽說有個特警隊員要來咱們犬隊，看你身強力壯的一身肌肉，來訓犬真是可惜了，應該去當咱們的警察隊伍的模特，那樣多風光。”
楊勇這番話，讓左東亮噎住，也不知道這楊勇是試探自己呢，還是開玩笑，左東亮尷尬的笑着說：“我是來當好警犬訓導員的，楊教官，我們今天有什麼安排？”
“安排談不上，先說說你對警犬了解多少，喜歡警犬嗎？”楊勇捂着嘴打了一個哈欠，像是昨晚睡得很晚似的。
左東亮說自己見過警犬隊的訓練，這讓楊勇搖搖頭訕笑了一下，說：“這叫什麼了解？看我們訓練，你看得懂嗎？你看我們訓練，是不是覺得像是馬戲團訓練一樣，是不是覺得我們這工作挺輕鬆，所以想過來。”
左東亮心想，自己挨了處分全特警基地都知道了，這楊勇還明知顧問，要不是領導調自己過來，自己是怎麼也不會過來的。
楊勇說既然左東亮來了，那就必須安安心心訓好犬，別想太多。
這番話，就好像下馬威一樣，讓左東亮心裏不是滋味，話里話外的意思就是，訓了犬，犬就離不開你了，你也甭想調走了。
這讓左東亮如同吃了蒼蠅一樣難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