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相親喪門星
四十英寸彩色液晶電視機里,一個西裝挺刮的帥哥薄晨兮出現在屏幕里,左手瀟洒地揮了揮,拿出一個豬腳形狀的黑色的塑料製品,右手舉着方型的塑料小盒子,嘴裏念念有詞地說道:“BB機,讓別人找到你,大哥大,讓你找到別人,一個也不能少。”
項海星拿出手機,好奇地看了看,搖了搖頭對邊上的發少金華斌說道:“沒有BB機,對方不能直接打我的大哥大嗎?真是畫蛇添腳。”
“蛇有腳才是龍,人家可沒你有錢,打你的大哥大,費用就他出了,現在通信可是雙向收費的。”金華斌心中暗笑有錢人的想法就是不一樣,正說著,BB機響了,項海星把大哥大遞給他說道:“給,哥我不差這幾個錢。”
回好電話后,金華斌臉紅了紅說:“哥,給我個面子,今天父親安排相親,借你的大哥大壯一壯門面。”說著,把大哥大塞到自個的腰裏。
時間點是2000年3月,各地多已進行國營企業改制,項海星與金華斌的父親原先都是二輕局下屬企業藝雕廠的工人,改制后,二輕局減散了,項海星父親在藝雕廠時是跑銷售的,手上有門路,就下海辦了個做彩石鑲嵌業務的藝雕廠,幾年下來,業務蒸蒸日上,產品賣到了國外,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建起了小別墅,並用外匯在國外購置了大頻幕的液晶彩電,成為村子裏的首富。金華斌的父親手藝極好,留在原來的藝雕廠中,因為交情好,平日有空時上項海星父親的廠里幫個忙,指導一下業務,賺些外快。金華斌大專畢業后,聽從父親的安排,到了仙居縣文化站下屬的一個機構工作。文化站的工作很輕鬆,朝九晚五的,但工資很低,沒有餘財進行消費,所以,一到周末,金華斌就往發小項海星的家裏跑,看看電視,喝喝茶聊聊天什麼的。聽到金華斌說要去相親,頓然來了興趣說:“我給你當專職的司機,送你過去,給把一把關,如何?”
在這個年代裏,私家車還沒有普及,有車的也就部委辦局的一二把與各個企業老闆,項海星是小縣城裏最早有私家車的年輕人之一。由他開着轎車送自個去約會,是倍兒有面。金華斌興奮的一下跳了起來說:“謝過了,車鑰匙給我,我回家換一下衣服,立即出發。”說完,從項海星手中接過鑰匙,興奮地小跑着下樓,輕車熟路地發動轎車。
2000年代初,小縣城的基礎建設並不好,縣內的大部分路都還沒有鋪上水泥,出房間后的馬路是沙石子鋪就的,轎車在馬路上狂奔,揚起一路的煙塵。這是典型的無證駕駛,但只要不出事,交警也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縣城小,社會關係複雜,開轎車的都是縣內有頭有臉的,熟人托熟人,即使攔下了,熟人一個電話,幾根煙一敬,也就不了了之。
到家換上西裝,繫上領帶,正照着鏡子,母親過來絮絮叨叨地叮嚀道:“記住了,女方的名字叫張桂芳,是我前同事劉阿姨的女兒,高中畢業,在石雕廠當出納,居民戶口呢,要表現得象個紳士,不要象上次一樣又泡湯了。”
說起上次相親,金華斌心中就來氣,女方長得漂亮,紅撲撲的皮膚,水靈靈的眼睛,與自個也聊得來,年紀也相當。可見了一次面后,母親就私下裏把它回掉了,原因是女方的戶口是藍印居民戶口,現在,在母親口中變成了自個表現不佳而泡湯的。什麼年代了,大家都紛紛下海經商賺錢,誰還在乎對方是否是居民還是農村啊。金華斌心中不服氣,但他是個孝子,從小膽小,極聽母親的話,雖說心中有些不快,還是老老實實地站着聽完母親的訓話及對女方的介紹后,才開着車回到項海星的住處。
“女的叫張桂芳。”項海星笑了笑,從書櫃中拿出封神演義,翻到其中的一頁說:“呼名落馬的張桂芳,後來被封為喪門星,你不怕嗎?兄弟,這事有趣了,有女方的聯繫方式嗎,扣她一下,換個約會地點,就到老地方茶室,這單我買,賬掛到我們的藝雕廠。”
喪門星?女生中帶芳的名字極常見,金華斌從沒往這方面想,聽得項海星提醒,心裏咯噔了一下,這是值年的凶煞,比喻會給人帶來災禍或者晦氣,農村裡常常被用來罵人。剛才聽媽媽說,對方家境不錯,雙職工,父親還是個石雕廠的廠長,她的戶口是居民,並且人長得也漂亮,說不定嫁不出去,這也是個因素之一。金華斌一家都是文化人,無神論者,他的父母雖說思想保守,對國營編製與居民戶口等十分執着,放不下身段,但並不迷信。金華斌從小受他們的影響,怔了怔后回復道:“天下同名的人多得是,名字就是個符號唄,我們家又不做生意,傷哪門子的門?”說完,用項海星的大哥大通知媽媽把約會地點改成了老地方茶室。
因為家境的不同,項海星又好面子,喜充大哥,企里的企業正蒸蒸日上,所以,一起在小縣城內消費時,都是直接掛藝雕廠企業的賬上的,金華斌已習以為常。可相親是一件最要面子的事,萬一相互看對了眼,項海星邊上來一句,服務員,掛我廠的賬,這事立馬就穿幫了,兩方都尬尷。金華斌看了看發少,低聲說道:“到時看我的眼色行事,看中了我去櫃枱簽字,看不中你來買單替我擋掉它。”
項海星盯着他看了會說:“兄弟,你的領帶太低檔了,去,到我的衣櫃中拿一條進口的繫上,閃了她的眼。
西裝領帶都是單位發的,文化站是個清水衙門,西裝也就市場上中低檔的雅閣爾品牌,領帶更是拉鏈式的,只為省事。金華斌在鏡前看了看,確實有些不搭,於是,在他的衣櫃裏挑了根豬肝色的,在他的幫助下繫到脖子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