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酒品看人品一
串子見尤玉沉思不語,對他誠懇說:“尤玉,這可是千載難逢機會,千萬別錯過。你要是當廠長,咱哥們也跟你借光。我可告訴你,不許喝酒,一滴酒也別喝,保持一個清醒的頭腦,與秦工好好談。酒廠是他聯繫點,他說話在上面很有影響力。”
“想得美。沒看我老婆把守這麼嚴,還想喝酒。門都沒有。”
田圓圓換套旗袍出屋,光彩照人,與尤玉一起去給尤玉同學敬酒。
串子跟在他們屁股后又叮囑道:尤玉,我再一次提醒你,事關重大,不許喝酒。”
不喝酒是田圓圓給尤玉定下的基本原則,豈用別人啰嗦,田圓圓回頭斥責串子:“瞎操什麼心,喝你的酒去。”
“尊敬的圓圓同志,你是不知內情,等一會兒我詳細跟你說。”串子見尤玉和田圓圓不拿他的話當回事,放心不下,忙去給二姐報信。
馬仁挨尤老爺子一悶棍,眼冒金星,頭上起了一個大金包,卻把酒給打醒。他忘記自己在婚禮現場都講了些什麼話,只是雙眼還淚汪汪,心說:壞了,大概是自己酒後失態。再摸摸頭頂,看看手上,只有一點點血跡,並非鮮血橫流。在社區衛生院消過毒,腦頂貼塊白沙布,就出來了。這其間,二姐一直跟在他身邊嘀嘀咕咕,說她姥爺九十多歲,老糊塗了,不高興見誰打誰。二姐縱容他去找老頭子要醫藥費、精神損失費還有誤工費。老糊塗耽誤了馬副廠長向酒廠廣大“王八蛋”宣傳賣酒如何不容易。他是離休老幹部,兜里有錢,他的錢從來不給外人,家人也不給。她說這些話是將自己摘出去。老爺子事與她無關,有能耐你去找他算賬。
馬仁心知,糟老頭是酒廠元老,當年殺過鬼子、離休幹部,老劉廠長是他徒弟,挨過他棍子,進廠長辦公室比進他家還隨便,我能奈他何?不過,他不想自認倒霉,要把這筆帳記在尤玉身上,找他算帳。搶我女人,還讓爺爺像打鬼子似打我,看我怎麼收拾你!
他隱約記得,尤老頭給他一悶棍時有條狗張牙舞爪向他撲來,奪路而逃時與秦工撞個滿懷。沒料到瘦老秦會來參加尤玉的婚宴。尤玉這小子真不要臉,一個辦公室臨時負責人居然拉領導做虎皮。他覺得應該借這個機會與秦工好好聊聊。秦工雖是技術幹部,卻是上級派來聯繫酒廠的領導,對廠長任用有一定發言權。與他密切一下感情對自己有利。馬仁對二姐和那些陪人說:“沒事,你們都回去喝喜酒,我不會跟個糟老頭一般見識。”
“巷深酒家“馬仁很熟悉,像秦工這樣尊貴客人一定在最裏面那個豪華包間。他沒有進大廳,直接奔包間而去。
順走廊右拐,向里走,突然竄出條狗沖他汪汪叫,後面跟着給他一悶棍的糟老頭,拄着棍子向他蹣跚而來。他嚇得失聲叫道:“媽呀,二姐救命。”便往回跑。
尤老頭早將這個磨叨不容易的馬仁忘得一乾二淨。他年紀大,尿頻、尿急,要去衛生間。只是那條狗——小皮皮對馬仁記憶猶新,要替主人教訓他。
二姐張桂花累得精疲力竭,剛在一桌酒席坐下,喘喘氣,忽聽馬仁慘叫,嚇了一跳,立即起身迎去,見馬仁倉皇奔她而來,後面跟着小皮皮,緊追不捨,二姐飛起一腳,將那皮皮攔住,又把高跟鞋踢掉。
皮皮挨家人一記飛腳,不敢造次,乖乖地躲到一邊哀嚎。
馬仁無心再找秦工,被二姐安排在大廳,與酒廠人坐在一起喝酒。
安頓好馬副廠長,
二姐順手拉過一把椅子,坐下休息,心裏又惦記起姥爺。老爺子這麼大年紀,應該早早送他回家休息,便起身,出大廳,去找姥爺,恰巧遇到串子。
“二姐,可找到你了,有件大事跟你說。”串子急火火說。
“又怎麼了?”二姐以為田圓圓父母那邊出了什麼狀況,停住腳步,心提了起來。
“剛才,我在包房聽到一個天大秘密。”串子興奮地說。
“什麼秘密,還天大?快說。”
“輕工局的秦工來了,他是田圓圓的姑父,一會兒要找尤玉談話,讓他競聘我們廠的廠長。不騙你,他當著田圓圓爸媽面說的。”
“讓尤玉競聘廠長?屁,那是為哄田圓圓爸媽高興。”二姐不屑道。
“可不是這樣。秦工說,他頭兩天跟尤玉聊過,十分讚賞尤玉的扭虧思路,剛才和尤玉咬了耳朵,等尤玉敬過酒回去就跟他談。”
“不可能。秦工謹慎,怎麼會當著你面說這些話?”二姐將信將疑。
“他哪裏認識我是酒廠人,還當我是娘家客呢。田圓圓父母聽說尤玉有當廠長的能耐,兩張多雲的老臉立即放睛,眉開眼笑。你說,這倆老傢伙是不是太勢力?”
“廠長不是已經內定馬仁了嗎?廠里都瘋傳多久了,怎麼又變花樣搞競聘?”
“秦工說,馬仁酒品不好。這回不搞任命、搞競聘,誰都可以參加。”
“怎麼還扯上酒品。”二姐聽串子說這話臉上堆起笑。“我這老實兄弟可不像馬仁,人品好,他要是能當上廠長,大家都跟着沾光。最起馬不會叫我們下崗回家。”
“所以呀,我讓尤玉千萬別喝酒,誰敬酒也別喝,保持一個清醒頭腦面對秦工。”
二姐尋思半響,嘆囗氣,說:“弟弟的弱點我最清楚,他有那心也沒有那膽量,不會答應秦工。”
串子被二姐說怔了,眼珠一轉,醒悟過來,雙手擊掌:“對呀,我好糊塗。尤玉不喝酒,不會答應秦工。要喝上酒,別說競聘廠長,就是給他個市長也敢當。看來,這酒還得喝。我去告訴他,喝,喝,喝他個雄糾糾,氣昂昂。”說著話就去找尤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