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4 財界——第二外務省

這麼無恥地回答。

源光榮都不知道該怎麼接話。

因為長野直男和井田橫的互贈人事協定，他這個生來就註定最高只是本部長的傢伙成為了下一任社長接班人。

雖然只是權力的過渡性，交替，但自己的命運能夠衝破宇宙盡頭，還是多虧了眼前這個混蛋小子啊。

想到當初自己站隊的選擇，如今回想起來命運可真是奇妙。

同樣的場合自己只是因為說了一句話，竟然就改變了絕對不可打穿的禁錮壁壘。

哪怕只是交替。

混上幾年，自己在未來的日子還能發揮餘熱，也是一種榮耀嘛！

“過了年財界有一場非常重要的會議，直男你這小子好好準備一下吧！”

兩人哈哈笑着來到休息室，源光榮泡了茶說，若有所指說道。

長野直男很感興趣，好奇問道：“還要提前準備？看起來一定是非常重要的會議吧！！”

“是啊！景氣下行，新任內閣當然想要迫切改變這種情況，所以宮澤大臣希望財界能夠給予一些支持。”

兩個月前的十月。

因為各大銀行的爛攤子，海部內閣集體引咎辭職。

在這場博弈中，終究還是自民黨最後勝出，海部辭職后，自民黨拿出了絕殺技，打出了元老宮澤喜一這張牌接任總裁職位。

因為擔任過內閣官房長官、大藏大臣、外務大臣、經濟產業大臣，宮澤喜一在各方面的影響都不錯。

當下正需要一位綜合能力很強的人來完成內憂外患的經濟問題和外交問題，所以擔任自民黨總裁后，憑着多個領域的威望，宮澤喜一郎順利競選總理大臣職務並重新組閣。

但在曰本這個國家，生克那一套不僅在民間都市傳說是為傳奇，無論是職場還是政治，經濟，一樣存在着各種屬性克制。

表面上，統括內閣，總理大臣可以掌握中央省廳十一個直屬單位。

可事實上內閣的行政是否會得到執行，還要看財界是否會支持。

說起來很是可笑。

大藏省一個機構課的課長可以用窗口指導政策，向財團負責人下達沒有正式文件的命令，並且會被得到執行。

可大藏省名義以上的上級大藏大臣，總理大臣，卻無法統括財界的運作。

而所謂財界。

即曰本工商業界最高層次的組織，表面上代表工商業界整體利益的四個團體。

最大的名為“經濟團體聯合會”，簡稱“經團聯”。

其次便是“曰本經營者團體聯盟”，簡稱“日經聯”。

以及曰本商工會議所簡稱“日商”。

“經濟同友會”，簡稱“同友會”。

其中“經團聯”在財界四團體中的作用最大，

該團體成立於1946年8月，最初由大企業經濟團體與中小企業經濟團體聯合組成。

1952年，代表中小企業利益的“日商”退出“經團聯”，后三和財團成立，日商成為三和團體，“經團聯”遂變成以大手企業為中心的經濟團體。

而“經團聯”的會長、副會長、理事均為各大財團旗下的集團主要負責人，分別代表着不同的產業團體和企業組織。

但即便經團聯分裂過，在這個國家仍舊具有極其可怕的力量，會長往往由各大財團高級經理人擔任，被稱作“財界總理大臣”。

有這個名字，便可以看出財界在曰本是什麼樣的地位。

“經團聯”作為財界的核心團體，其主要任務是“凝聚經濟界的總意志、動員經濟界的總智慧、左右政府的內外政策、貫徹經濟界的總要求”。

而這些東西，是寫在財界核心策略上的東西。

說白了，內閣政府有什麼外交政策，必須有財界點頭支持才被允許。

財界的各大企業在海外投資，訪問的時候，完全可以不經過內閣允許，代表曰本政府。

知道源光榮是在拉攏自己。

長野直男有些心虛說：“這麼重要的會議，一直不是有副會長參加的嗎？我的資歷還不夠，會不會......”

“長野君你這傢伙竟然謙虛起來了啊！說起來以你的能力，去參加會議誰又敢反對呢！你可是從德國賺了大量外匯的絕世猛龍啊！”源光榮笑着說道，語氣里半真半假，不無欽佩的意思。

這件事，他也和井田橫聊過，始終不明白為什麼在德國馬克完全不可能上漲的情況下，竟然敢大筆押注馬克上漲，還又被長野這小子給算到了。

但不管怎麼說。

長野這傢伙身上的可怕之處已經得到過多次體驗。

這麼會賺錢的混蛋，就算是財界，也不得不向這種超級會搞錢的傢伙低頭。

又聊了一會。

想想到財界是自己早晚要經歷的事情，長野直男答應考慮下，便離開東京趕往了京都。

中京區。

這裏是京都市人口最密集的地方，商鋪林立，服務行業聚集，人口密度高達每平方公里一點五萬人。

因為商業街禁止開車。

長野直男將車找地方停好，便下車開始步行。

四周人頭攢動，到處都是下班的男男女女，圍着張燈結綵的居酒屋和商場，各種門店面前一片繁榮昌盛的景象。

雖然房地產泡沫已破，但人們的生活似乎並沒有受到太大影響。

相反，地產行業的不景氣，導致住宅和商鋪價格大跌，不少人趁機開起了料理店，居酒屋，洗衣屋之類的小店，投身進服務行業。

路過一家生意火爆的醬大骨店。

門口貼着招聘啟事。

店長：50萬円\/月

服務員：35萬円\/月。

請進店詳談。

店裏食客眾多，服務員忙不過來，不時能夠看到服務員忙着鞠躬，聽到道歉的聲音。

長野直男忍不住發笑。

感覺滑稽的一批。

光忙着道歉了，不是越鞠躬越忙不過來嘛！

暗暗啼笑皆非過去。

相比起過去，街上仍舊繁華，看不出和泡沫破裂之前有什麼太大區別。

但如果仔細觀察，其實還是能夠發現一些不同的地方。

前兩年，街上門面房最多的就是房產中介公司，那時候，在一家小中介屋工作，都是非常有面子的工作。

一個月隨隨便便賣掉幾套房，每個月賺個百十萬隻是隨意的事情。

而如今，路邊的中介顯然是少了很多，門庭羅雀，和居酒屋以及周邊的燒烤店形成鮮明對比。

人家生意火爆人聲鼎沸，僅剩下的幾家房產中介，像是被遺忘在了世界的角落般冷冷清清。

已經是晚上八點。

不少職員竟然還在門口散發傳單。

從門口經過，門口還立着的廣告牌，以及屋裏牆上都寫滿了二手房出售信息。

伏見區精裝修一戶建，29萬円\/疊。兩層格局，贈送花園，車庫，兩層。

這價格感人的一批。

因為這裏可是京都啊！

曾經的古都，三大都市圈核心區域，隨便幹個服務員一個月都有三十多萬円。

而一疊大約是1.66平米，而曰本住宅都是實際居住面積，永久產權。

什麼概念？

一個月隨便去打打工，就能買兩個平方了。

還特么是永久產權。

然而在兩年前，中京的住宅價格還在160萬円一平。

因為在中介門口逗留。

裏面的銷售看到，屁顛屁顛過來鞠躬了下。

帶着非常謙卑的笑容說道：“先生！有需要買房嗎？這裏的地段非常不錯呢，而且價格非常優惠，精裝修，附送所有家電！要了解一下嗎？”

“這個...就不需要了！謝謝！”

長野直男歉意拒絕。

望着他的背影，可憐的銷售嘆口氣，眼裏的光彩暗淡了不少。

回到店裏。

同事無精打采地打着電話。

看起來。

電銷也沒什麼卵用。

掛斷電話，同事垂頭喪氣說道：“真不明白這些傢伙都是怎麼想的？以前房價那麼高，大家搶着買，現在隨隨便便都能買到一套房了，卻沒了興趣。”

“這有什麼奇怪的！全國住宅足夠兩億人居住，而生育率已經跌到1.2的國際警戒線，老齡化已經可以預期地看到，再繼續下去的話，將來的房子賣給鬼居住嗎？”

“但也不至於這麼過分吧！前段時間我聽說島根縣那邊的房子竟然只賣了三十萬円！剛好和一雙路易威登的皮鞋價格相當呢！”

“皮鞋可以穿！房子能夠幹什麼呢！傳給後代？拜託！像我們這種窮光蛋大概是沒有後代了！”

“喂喂喂！請振作一點好不好！說起來這也是好事的啊！關詠小姐不是一直要求有房子才會跟你結婚嗎？現在不是正好抄底買房？”

“你當我是白痴嗎？用自己最珍貴的青春，去取一個別人拋棄的賤貨！為什麼我不用這些錢好好享受人生，每天可以換一個呢？”

“納尼？你這傢伙也太可恥了吧！這種事......”

另一邊。

長野直男走到了一家水果屋面前停下腳步。

招牌上掛着幾個大字——長山一家。

這裏是長山水果屋盈利擴張后的京都分店，得益於日商聯盟在水果市場的壟斷，憑着長野直男的關係，長山有足夠的貨源擴充市場，現在已經算是京都不小的水果連鎖店了。

走到門口。

一個二十多歲的姑娘鞠躬將客人送走。

見到長野直男過來，又急忙鞠躬了下，朝着老闆娘喊了一聲：“老闆娘！長野君來了！”

長野佳奈子正在櫃枱數錢。

見到長野直男，眼裏迸射出一片驚喜之色。

迅速丟掉錢，捏着小碎步走過，輕輕咬着嘴唇有點不好意思說：“直男你怎麼來了？”

“今天沒什麼事的說，所以就想過來看看，最近店裏怎麼樣？”

“有岡本君關照，生意很不錯呢！”長野佳奈子開心說著，碎碎念念着這些日子的生意，聊到進貨，隨口抱怨道：“就是這段時間進貨不知道為什麼價格越漲越高了，再繼續下去的話，很多人可能都吃不起水果了。”

“這種事是難免的啦！地產一直承擔著蓄水池的效果，現在被直接捅破，資金就只能流入水果和蔬菜了。”

“啊！那大米會不會也漲價啊！”

“這個當然不會了！保證基礎物價的穩定是現在內閣一直在努力的事情呢！之前我在京都還說到這件事的。”

“這些我也不懂啦！不過現在房子這麼便宜，要不，我們再買一套新房子吧！”長野佳奈子大眼說著，竟然帶來幾分財迷的味道。

長野直男哈哈一笑：“奶醬你個笨蛋！還想着炒房子啊！這東西就是鬱金香一樣的東西，在接下來很長一段時間，住宅應該都只會下跌而不會上漲了。。”

“啊！那之前買了房子的怎麼辦？山口太太的房子現在都不夠還房貸的說。”

“怎麼辦？當然是逮着一隻羊使勁薅羊毛了！”

“納尼？”

這個問題長野直男並沒有解釋，而是嘲諷道：“很快你就明白了。”

新年的鐘聲敲響。

不知不覺。

就到了歲末天寒。

迎新除舊的祭祀在各大神社舉行。

帶着松柏的祝福各大會社又迎來了新的奮鬥。

這一天。

召開了年度工作統括會議。

長野直男就接到了前往東京參加財界峰會的電話。

這是一個很能夠增加資歷的會議，因為各大財團集團大手企業的高級經理都會出席。

雖然一直以來，出席這種會議的都是各大財團副職或者取締役級人物，但能夠在這種場合露臉，也是成為真正玩家的一道階梯。

因為長期以來，“經團聯”為首的財界通過“密室政治”、到行政部門任職、接收政府退職官員等渠道，同政府各部門結成盤根錯節的人事網，使政府按財界意圖行事。

而外交上，“經團聯”還素有“第二外務省”之稱，財界可以代表政府出國訪問、定期舉行各種國際會議，並不是什麼新鮮的事情。

按照時間。

長野直男趕到了東京。

會議在千代田舉行。

這一屆經團聯會長由三菱製作所副社長擔任，而副會長則有松下電氣副社長擔任。

除了這兩位重量級人物，到場的都是曰本大手企業集團副社長，本部長，取締役之類的高管。

粗略看過去。

到場的竟然有很大一部分都是熟人，都是三田會會員，足足佔據了經團聯三分之一的位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