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戰起

天宮，主殿，萬步梯前。仇人見面，出乎意料的沒有分外眼紅。雙方都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趙高神仙般從天而降，臉上的乖戾之色收斂，貌似平靜下來。但在蒙毅身旁的趙乾，卻能敏銳的捕捉到，面前的趙高，內心正如巨浪般澎湃不定。這是暴風雨前的寧靜。“早就到了吧。”蒙毅看着氣勢極盛的趙高，語氣似在跟熟人寒暄，淡淡道：“藏了這麼久，就為了等我破陣，辛苦你了。”“我等這一刻，已經等了很久。”趙高回答：“所以，不介意多等一會兒。”“我要謝謝你。”蒙毅笑道：“如果你在破陣之前出來，我或許再也見不到她。”“不必謝我，這並不是因為我心軟，而是因為……我也在等她。”趙高語氣平緩，卻蘊藏着不容置疑的決心：“包括你，蒙毅，兩千多年來，這不是我們的第一次碰面，但卻是我最期待的一次。”目光驟然變得冰冷陰鷙，看都不看蒙毅等人，掃過位於萬步梯之上的玉漱公主。“你等玉漱等了兩千年，而我，等這一刻，同樣等了兩千年。”“兩千年的恩怨，就在今日了結。”說話間，原本籠罩他身軀上的白色雲霧，猛然朝四面八方擴散，掀起一陣巨浪般的狂風，狠狠拍打在趙乾的臉上。趙乾臉頰生疼，不由自主的吞了口唾沫，好一陣心驚膽戰。幸虧不論蒙毅，還是趙高，此時的注意力都在對方身上，沒人把他放在眼裏。呼呼！白霧化作狂風，呼嘯而起，繼而顏色加深，凝聚成黑色水滴，再似有靈性，化作一隻燕子般的黑鳥。“玄鳥！”不遠處的茅學義，一眼就認出這隻黑鳥的身份。同時，趙乾也認出黑鳥。“北海之內有山，名曰幽都之山。黑水出焉，其上有玄鳥、玄蛇、玄豹、玄虎，玄狐蓬尾。”趙乾作為網文作家，別的不懂，山海經倒是抄過不少次。“這就是玄鳥！”他倒吸一口氣，默默遠離蒙毅，藉機不着痕迹的，靠近身後的彩色畫壁。雖然蒙毅對他提到過，末法時代，武士相對鍊氣士而言，更佔優勢。但現在不管怎麼看，花里胡哨的趙高，都比普普通通的蒙毅，要厲害得多。趙乾念及此處，瞥了一眼身後的畫壁。話又說回來，就算蒙毅打不過趙高，也並非絕境。他仍有機會破局。不要忘了，趙乾可一直記得，這裏是他創造的副本，理應是他的主場。……“唳！！”玄鳥抬頭展翅，仰天發出嘶叫聲。聲震天宮。趙高顯然打算在今天，在此時此刻，與蒙毅來場宿命的對決，結束這場糾纏了兩千年的恩怨。與此同時，趙高的話語還在繼續，斬釘截鐵。“今日，你夢想圓滿，美夢成真……”“接下來，輪到我了。”趙高的咄咄逼人，使蒙毅面沉似水，逐漸變得凝重。他和趙高是兩千多年的老對手，曾有過數次交手，很清楚自己這位“老朋友”的能力。儘管他的確對趙乾提到過，當今時代，武士的優勢大於鍊氣士。然而，不要忘記前提是，在末法時代。

如今，他們位於天宮。天宮內有天星高懸，超自然力量籠罩。這裏的超自然力量，嚴格意義上來講，就是外界早已變得稀薄，幾乎算得上消失的靈氣。換句話說，趙高在這裏展現出的鍊氣士水準，媲美末法時代之前，鍊氣士吊打武士時的水平。因此，蒙毅才會表現得如此嚴肅。天宮內部，優勢在敵。“唳——”下一瞬間，趙高捏了個手印，背後的玄鳥振翅高飛，再如雄鷹撲食，朝蒙毅俯衝下來。那股蠻荒之氣，震懾全場，兇殘霸道。轟！蒙毅猛地握拳，彷彿捏爆空氣，有悶響聲傳開。緊跟着，他胸腹部震動，發出雷鳴虎吼之聲，氣息瞬間爆裂，身軀膨脹，眼眸燃起火光，雙腿一曲一踏，將腳下的古老地磚踩得凹陷，身子自下而上彈射出去，動如奔雷，迎向襲來的黑色玄鳥。雙方在半空中相碰，黑色玄鳥銳利的鳥喙瞄準蒙毅的腦袋。蒙毅反應快到極致，在臨近玄鳥的瞬間，身子靈活的一扭，避開玄鳥的攻擊，雙手虎口一開，橫臂一攔，便禽住玄鳥的脖子，狠狠一抱。噗！在蒙毅的攻擊下，黑色玄鳥驟然褪色，重新消散成白霧。趙乾見狀，卻並不覺得蒙毅佔了上風，因為那團白霧消散后，又換了地方重新凝聚，恢復了玄鳥之軀。“唳！！”又是一聲嘶吼，玄鳥重新對蒙毅發起進攻。蒙毅凌空一踩，在半空來了個二段跳，艱難閃避。但玄鳥的靈活超出他的想像，最後還是在防禦狀態下被擊中，流星般從空中墜落。轟！這時，蒙毅在墜落過程中擺正身子，雙腳落地，將地面踩出一道巨大的圓坑。沛然巨力碎裂地磚，蛛網般的細密裂紋，朝四面八方延伸。滴答！滴答！紅色粘稠的鮮血落在地上，匯聚成小小的血團。此時，蒙毅的手臂被鳥喙劃破，深可見骨的傷口，並未令他有絲毫動容，而是眉頭微皺的看着玄鳥，內心思考對策。“法爺打戰士就是無賴打法……”另一邊，趙乾瞬間明白趙高的戰術。我能被你打很多次，但你只能被我打一兩次。誰更能扛，誰就是贏家。……在蒙毅和趙高御使的玄鳥交鋒之際，茅學義等人的表情從震撼，轉為驚懼。眼前的兩位超凡打得你死我活，散溢的能量波動席捲天宮，令他們感覺腳下的地面都在顫抖。“教授，我們趁現在逃走吧……再不走來不及了。”夏林和任高陽嚇得腿肚子都哆嗦。“沒有趙乾帶路，我們走不了。別忘了，外圍的九宮八卦陣可不是你照着原路就能返回的。”茅學義猶豫片刻，隨後態度堅定起來。他見到趙乾處在蒙毅和趙高交戰的不遠處，左顧右盼，雖不明白趙乾想做什麼，但卻知道，趙乾絕不會拿自己的生命開玩笑。“我要過去找趙乾！”茅學義說完，看向身邊幾人：“你們不用跟着我。”“不，我們跟你一起過去。”林和澤與孔原搖搖頭，異口同聲的做出回答。他們對如今的局勢看得頗為清楚，蒙毅和趙高的勝負，從某種程度上，其實決定了他們是否可以活下來。蒙毅剛才就表態放過他們，趙高卻不然。趙高的身份是高德壽。雖然明白趙高兩千年來，不會只準備一個身份，但想到歷史書上對趙高的描述，他們怎麼都覺得，萬一趙高獲勝，天宮內，除了趙高之外，只怕不會留下活人。“我也去。”蘇漢目光在交戰二人身上停留許久，隨即聽到茅學義說話后，同樣表明了態度。顯然，他也明白林和澤與孔原所想的那個道理。“你們……”夏林和任高陽在極端驚恐的環境下，有些喪失了思考能力。他們尚未反應過來，敵人互相牽制，對他們來說，此時分明是極好的逃生機會，為什麼不走？“逃不出去的。”孔原見狀，猜到二人的想法，解釋道：“九宮八卦陣是其一，其二是趙高既然能進入天宮，說明天宮外駐守的特勤已經被他解決……即便等待支援，也不一定能起到效果。趙高既然敢進來，那就一定準備了逃脫的計劃。”“換句話說，就算我們僥倖走出了九宮八卦陣，但出去后無人接應，肯定逃不過趙高的追殺。說不定，在我們逃走的路上，就有趙高佈置的陷阱。”“這——”夏林和任高陽無法反駁。“我們唯一的機會，就是幫助蒙毅戰勝趙高……”林和澤接口，臉色肅然，道：“蒙毅之前答應放過我們。古人重諾，他應該不會毀約。”“不錯。”蘇漢點頭，吩咐夏林二人，道：“你們兩個在這兒待着，照顧我這幾個昏迷的兄弟，我們過去想辦法幫忙。”“好。”幾人點頭，快速向趙乾所在的方向移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