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第一章
卻說龍梅見觀音並沒責罰,心下稍安,惶恐道:“弟子未遵教誨一心修行,還盜了玉凈瓶,請師父發落。”
觀音笑道:“你這丫頭,修了這許久,凡心還是放不下。也罷,前日即你盜瓶之時,玉帝知你不能了斷紅塵,已為你指了門親事。”
龍梅玉面急變,惶惶道:“弟子並不想成婚,但只願隨菩薩修行。”
觀音微微搖頭:“你這隻不過言不由衷,須瞞不過我與玉帝。要知玉帝已將你許與天河龍太子,這也是你兩個前生髮的願、定下的緣分。”
龍梅玉淚輕垂,“我不管什麼前世,只管今生。我既然不認得他,怎麼能隨便嫁了過去?”
“怕只是今生看中了那個轉世的衰神了吧?”觀音不喜,“人間事有**不如意,天上雖多稱心,但有凡念皆不許,此事亦是除你雜念,以後斷不許提,除非沒了這一念,玉帝或會免了你這段姻緣。再說衰神轉了百世,就在今世當成正果,你怎可多給他設一難?”
龍梅不解,思來觀音之語似乎玉帝並不一定要自己非嫁與那未曾謀過面的天河龍太子,前提卻是要自己沒了凡心,這豈非再想也不能想那人?忽又想到觀音說徐蔚是衰神轉世,原是怕自己給他多了磨難耽誤他修行,俯首道:“莫菲徐蔚就是那個被罰下人間的衰神?”
觀音點頭道:“不錯。”
龍梅更是不解:“才罰下去就能修成正果?那是罰他還是獎他?”
觀音肅容道:“他前世是衰神,你可知他做了百世衰人方才做了衰神?那百世衰人,本是他自己定下世世為善,卻又世世衰敗,你可知那當積下多少功德?”
龍梅侍立一旁,暗自吃驚,“百世的功德卻只做了個衰神而不得正果?”
觀音嘆一聲答道:“那是他百世前發大志願定下的。其實又何止百世?”
龍梅自是愈發不解。
觀音緩緩道:“修行之人自然知道只是積下偌大功德並不等於修行的。那不過是人間的福報大些而已,若是修行,偌大的功德自是事半功倍。只是這徐蔚樣樣都好,偏偏每一世修行到該當渡劫飛升了,卻勘不破個‘情’字。”
龍梅見觀音感嘆不已,小心問道:“這一世差了點,下一世興許就成了……”
忽然止住不語,——觀音方才說他是百世衰人才做了衰神。——難道真地有人可以轉世百生,世世為人而未入六道?更不可思議是聽觀音的意思他做了百世衰人同時亦是百世善人,居然連飛升做沒資格,還沒來得及渡劫就因為“情”而直接墮了修行?天,天下竟有如此笨人?!
觀音知她所思,惋惜道:“其實他也不是一次沒成功過。”
龍梅愈發好奇,“飛升過?那怎麼還入輪迴?”
觀音目視天際,嘆一聲道:“當年如來佛祖在人間普渡眾生。他曾修了個羅漢果位,不想沒幾日居然動了凡心,又被如來令他下界修行去了。其實他那一世修行時,如來既知他日後劫數難逃,亦為之慨嘆。所以稱他為‘阿難’……”
龍梅駭了一跳:阿難?!那可是佛門弟子皆知的人物,當初釋迦牟尼在人間傳法,阿難是他人間的弟弟,傳說如來知他多災多難。故稱之為阿難,後來終於修成正果,想不到又被罰下人間去了,當真是多災多難!更不想他今世居然就是那個有點好色的小子……難道他行了百世的善、修了百世的仙,只做了幾天羅漢、當了兩日小小的衰神?命里太賤終於做不得神仙?“師傅,難道他輪迴這百世,天上竟無人幫他才會淪落如此?”
觀音只是笑,“幫他地多了。偏偏誰也去不掉他的那個‘情’字,當真無法,既是如來當年幫着他做了羅漢,他還不是照樣動了凡心自己掉下去?”
龍梅只覺匪夷所思,當真想不透居然有這樣人物,又自思觀音先前不許自己有凡心,怕是擔心自己又惹起徐蔚這一世的“情”,白白耽誤了這一世的修行。心下亦知不該再去招惹他。卻反倒是愈控制自己不想,卻像是一幕幕片段自己跳出來。腦中粉沓而來。
……
徐蔚躺在床上,頭還有些暈,看着兩個驚喜萬分狀的主任,嘴唇動動卻沒說話,又閉上眼。
其實並沒有再次昏過去,而是想起適才夢中所見,心中大駭:觀音把瓷瓶收回去了?那老子以後怎麼混?突然拿不出來“抗癌一號”該怎麼解釋?
人如果本來平平淡淡的做個小市民倒也罷了,忽然升到高位,尚還不覺得,偏偏又一夜間全都失去,這時從高處落下的感覺卻難以承受了。
徐蔚拚命的安慰自己:我本來就是個窮小子,差點沒餓死,大不了終點又回到起點了,何況平老子地中西醫水平也算得上杏林高手了,小康水平是最低的了。只是想想轟動一時的“抗癌一號”,雖說以後沒有了,心裏始終還放不下……
但願不過是個夢,徐蔚又希望快點回到家,驗證一下那究竟是夢是真?只要書架上的瓷瓶還在,那就不過是場夢,——只不過這夢太清楚了些……
“徐院長,您可醒了!唉,真急死我了!”倆主任見他又睜開眼,吵吵着搶過來表示自己的擔心、忠心和愛心。
徐蔚一骨碌爬起來,摸模腦袋,卻一言不發,坐在床上沉思狀許久,面上亦是陰晴不定,片刻額頭淌下汗來,直把兩位主任唬得站立不安,想要問他出了什麼事偏又不想自己先去觸這霉頭,面面相覷都等着對方先去問,這麼趁着半天,突然見徐蔚忽作大驚失色狀:“壞了,壞了!…….”
兩主任見他終於開口只好怯生生問道:“什麼事?怎麼了?”
“我把‘抗癌一號’地配方忘了!”徐蔚琢磨好要是瓷瓶沒了,那就說明夢是真的,先打下點伏筆,要是沒丟,就說又想起來了好了。
這回是兩主任額頭上溢出汗來,——靠,這可是世界上的大事啊!
“您、您別急,先養好身體,興許身體恢復了,還能想起來……”
“您先別急,沒準您把配方放哪兒了,回頭翻翻找到了,沒事的……”
徐蔚心裏鬱悶,——人家失憶了怎麼那麼容易讓人信,老子裝一回失憶咋就這麼難呢?人家美女失憶了別人都瞧着心痛,老子失憶了他們怎麼全跟丟了錢似地?
“我得出院了……”徐蔚心裏是真着急,想着快點回去看看。
“徐院長,您不能出院呀!”兩個主任急着喊:“您累成這樣,不養好了身體哪能出院呀。”
徐蔚不待他們阻攔,站起身往外就走,頗有點奇怪這倆人怎麼嘴上喊卻不真來攔老子呢?略一想既明白他們是真以為自己忘了配方,恨不得自己趕緊去找呢!沒了“抗癌一號”,不知這醫院要急死多少主任、院長,——從前的風光日子豈不是全成破裂的肥皂泡了?
這麼低頭想着大步走出去,卻險險撞上人,好在練了兩個老道傳的功夫,衣服邊都擦上了,徐蔚猛然驚覺瞬間躲開,抬頭方要道歉,見那人是個中年女性,頗有幾分資色,一身職業裝透着幾分氣勢,——原來是吳太太,吳安平的母親。
“哎,徐醫生,真是的,您剛好點該多休息,怎麼出來了?”吳太太本是來向徐蔚致謝的,當然她在商界多年並不會寒暄幾句老掉牙的客套話,所謂大恩不言謝,人家拚了命救了自己獨子,這份情只好日後有機會報答,嘴上說地卻只是關心他現在的身體。
徐蔚對她頗有幾分長者的好感,只好答道:“剛想起有些非常重要的事,得趕去馬上辦,等不得了。”
神醫等不得的急事,這借口確實足夠充分,吳太太知趣的閃身,見他一閃而過,轉眼就到了樓道口,看來確實是有緊急之事,看着背影,忽然覺得有些熟悉,愣了一會,猛記起自己兒子的血型是RH陰性O型,聽說是徐院長給兒子獻的血,當時剛聽說時只是感動不已,隱隱還有種異樣地感覺,現在這種感覺突然清晰起來……
徐蔚是帶着董芳一起回去地,被她在樓道口遇上,來不及多說,拉起她就跑,弄得董芳莫名其妙,“剛醒了,幹嘛跟着火了似的?”
“比着火還急!”徐蔚邊跑邊說:“比當年大興安嶺着了都急人。”
見董芳伸手想要摸摸自己地額頭試試自己是不是發燒,徐蔚俯耳小聲道:“出大事了......”
董芳奇道::“你剛醒,能出什麼大事?”
徐蔚換個壞笑:“出大事了,我想你了,想回家抱你親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