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借水巧觀妻顏
此時,快到響午時分,火辣辣的太陽烤得大地酷熱難當。
父親他們倆個人趕着二十幾頭豬,想快也走不快,等他們爬上長坡塬時已經累得大汗淋漓,只是堡子一街兩巷都是人家,趕着一群豬在此不敢停留,穿過硤石堡子,來到這個堡子下面的城門洞時,兩人見此處通風涼快,這個城門洞正好可以暫時借用圈豬。父親和伴當把豬吆進城門洞,把後邊的大門一堵,留下同伴在此看守,他說“我口渴的要命!你在這裏給咱們招呼好豬群,我給咱們進去到這家人家屋裏討碗涼水解喝!”同伴也巴不得他去討水,自己能坐下來歇歇腳。
父親出了門洞一看,正好這家的大門是敞開着的,院子裏有五間上房,兩間廈房,房屋已經陳舊不堪,看樣子還是一戶破落了的大戶人家。
院子裏有一位大嬸正在院子裏低着頭淘麥子,聽見有人走進來,詫異的抬頭轉身觀看。
父親見狀,便禮貌的笑着說:“大嬸,你忙着哩?我是過路的,走到這裏又熱又渴的,進來想討碗涼水解渴!”
那位大嬸是個十分好客的人,見是一個年輕小夥子,確實是走得汗流浹背的樣子。便回答說:“哦——原來是這樣啊?房檐台有板凳,你先坐下歇歇腳。”她回頭又向屋裏喊道:“菊香,菊香!你快出來給這個你哥舀碗水喝,唉,出門在外的人,也真辛苦!”
父親一聽,她叫菊香這個名字,就知道他是找對人了,出來的肯定就是張鐵嘴給他說的那位菊香姑娘,不由得他一個小夥子,也開始覺得心在怦怦的直跳……
聞聲答應着從屋裏走出一位瘦小的小姑娘,從背影看起來似乎有些營養不良,發育不全似的,那個又瘦又小的可憐的樣子,簡直令他大失所望……
那位大嬸看見女兒走進廚房去舀水,又吩咐說:“菊香,熱人不能喝涼水,鍋里有沒有灌完的涼開水,可能還溫着哩,你就給這個你哥舀一碗溫開水吧!”
女兒在廚房裏答應說:“知道了!”聲音甜甜的很好聽。
很快聽得見廚房裏鍋蓋響動,菊香姑娘便端了一個白瓷細碗小心翼翼的走出來,朝父親面前走過來,見父親起身迎了上來接住水碗,她嫣然一笑說:“大哥,水不燙,你快喝吧!喝了不夠了鍋里還有!”
父親憨笑着接過碗說:“謝謝妹子!”他這才凝神注目觀看,面前這個弱不禁風的小人兒,雖然長的沒有沉魚落雁的容貌,卻也是粉嘟嘟的小臉蛋,白裏透紅惹人喜愛心疼,尖尖的下巴頦,小巧玲瓏的嘴巴,鼻樑不高而挺直,柳眉下一雙漆黑的杏子眼透着靈氣,這是一張無懈可擊的臉!配上這副瘦小的有些弱不禁風軀體,恰到好處的形成了一個,典型的小巧玲瓏式的小可人兒。他轉憂為喜,心中暗喜道:“咦——長的還不錯嘛!真是大有大的好處,小有小的妙處,吾妻非她莫屬矣!”他端起碗,一仰脖子,一碗水咕嘟咕嘟的就喝了個碗底朝天。
那姑娘被他看得不好意思了,正要進屋迴避;突然,聽見城門洞裏有豬的叫聲,就到門口張望,回頭見父親喝水喝的太急,便抿嘴一笑,幽默的說:“大哥,你慢慢的喝水啊?又沒有人和你搶,你急啥呀?我們家要吃的沒有,水嗎,保管你喝飽!”
父親不好意思的笑着把碗遞過來說:“妹子,麻煩你再給我舀一碗水,我門外還有一個同伴在等着我給他送水解渴哩!”
姑娘接過碗說:“噢——你說的就是城門洞裏面。
看管一群豬的那個人嗎?”
父親用手背抹了一把下巴頦下面的水珠,不好意思的點點頭笑着說:“叫妹子見笑了,那些豬是我們倆個從六川河買下趕過來的!一路太熱,城門洞裏正好有過道風,讓它們在裏邊涼快一下,我進來討碗水喝。”
姑娘驚訝的回頭望着面前這個小夥子,半信半疑的睜大眼睛問:“哦——那麼多的豬,全是你們倆個自己掏錢買下的嗎?”
父親微微一笑說:“不多,只有二十幾頭豬。”
大嬸曬好麥子,起身解下圍裙,習慣性的拍打着身上的塵土,她對面前這個小夥子有一種說不出的親和感,聞言便笑着說:“二十幾頭豬還少啊?小夥子聽口音,你離我們這裏不遠吧?你是哪裏人?”
父親笑着順口說:“不遠,不遠!我是金陵川的人。”
她一聽,他是金陵川人,便笑嘻嘻的說:“哦——這麼說你就是金陵川的人,那你肯定知道金陵川有個牛寺廟村吧?我想在你跟前打聽一個人。”
父親一聽有些抓瞎,這不明擺着要打聽我嗎?他怕在此再多停留一會兒,自己會在這位準丈母娘面前露餡,將來正式見面好不難堪尷尬?此行的目的已經達到,何不見好就收,趁早開溜——可眼下這個問題叫他如何對應,正在他嘴裏支支吾吾的說:“哦——牛氏廟?我知道,知道!大嬸,你們那裏一親戚嗎?”正在父親滿面窘態,告退無門之時。正好看見那個被他蒙在鼓裏的未婚妻,菊香姑娘端着水碗從廚房裏出來。他趁機急急忙忙的迎上去接過水碗,岔開話茬,一臉壞笑地向她擠了一下眼睛說:“不錯!謝謝妹子,謝謝妹子!”他趕緊端着碗趁機往外就溜——
等到同伴喝完水,他再也不好意思再回去送碗,便打發伴當自己進去把碗還給人家,他便急急忙忙地趕着豬群離開城門洞。
那個被蒙在鼓裏的准丈母娘,稀里糊塗的原本還想等父親還碗的時候,再到這個年輕人跟前仔細打聽一下,未來女婿的家庭的真實情況,未曾想到進來還碗的卻是另外一個人,她遺憾的對女兒說:“我還想再到剛才那個小夥子跟前,好好地打聽一下給你說的婆家呢,你看那小夥子怎麼一出去,就再也不進來了呢?”
“娘,你只顧低下頭幹活里,根本就沒有注意看他,我總覺得剛才那個小夥子,他看我的眼光怪怪的,叫我有一種說不出的滋味?你看你問他正經話時,他老是言辭閃爍,-看似心不在焉!其實,他是在有意回僻什麼?我總覺得有點兒不對勁嗎?”精明的女兒若有所思的說道。
“這有什麼不對勁的地方?他們明明的就是吆豬走在這裏渴了,進來要碗水喝,那有什麼不對勁啊?”老人百思不解的說道。
“娘,你就不要問了,我也說不清哪裏不對?總之,在咱們家討水喝的人,我見的多了,他就是有些與別人不一樣,他好像有些醉翁之意不在酒?過幾天就會有個水落石出!”她突然滿臉飛紅的說道。
“你說的什麼呀?我怎麼一點兒也聽不懂?”老人家迷茫的望着女兒,不解的問道。
“哎呦,娘啊,你就別問了!你在他跟前能打聽到什麼呀?再過幾天,我們不是就要訂婚了嗎?到時候見了面不就一切都清楚了嗎?我爹說好,那肯定錯不了!哪有父親害女兒道理?”
“唉,菊香啊!不知怎的?我剛才一看到那個小夥子,心裏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喜歡,總覺得他好像是我們的未來女婿,讓我有一種的親切感!也不知道你爹託人給你說的那個女婿,人品模樣怎麼樣?聽說也是一個吆騾子跑買賣的人,我想他們做生意的人,販豬賣羊的生意他們也會做的,該不會他真的就是你爹給你說的那個女婿吧?”
“娘,你就別胡思亂想了,過不了多久,就會有個水落石出的時候,到那時一切都會真相大白的!”女兒不好意思的笑着回屋去了。
老太太總覺得心裏有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站在大門外邊,依依不捨的望着趕豬人遠去的背影遐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