漩渦

今天的天氣不是很好，水汽將藍天蓋住，只留下白蒙蒙的霧，好像一具被蒙住臉的屍體。

書啊……王鐸把臉從書頁里抬起來。

學了一晚上了，明天的考試，應該是沒啥大問題了，怎麼說都要畢業了，也不能拿個肄業證走吧……回去給爹媽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把實習的事調一調…說不定還能省出考研的時間。

王鐸從圖書館自習室的桌上站起，邊覺得一陣眩暈，壓在玻璃下作為背景板的的黑白分明的報紙直刺的眼睛疼。

王鐸打了一個哈欠，便下樓往食堂走去。“頭疼…果然還是太累了”

“嗷嗚～～“一隻白貓追着黑貓從路邊橫跑過去，學校里別的不多，就是貓多，以至於這學校成了一個小打卡點，有一點時間門庭若市，直到後來學校設置了門禁才罷了

王鐸不想看見貓打架，掏了掏口袋，沒找到勸架用的小零食，只找到幾張白便簽和一管無限筆，沉默了一下，就將便簽和筆收回了口袋，在一抬頭，只看見一隻白貓在自己不緊不慢的渡步，不知道黑貓跑到哪裏去了

掏出手機，買了一杯豆漿和雪白的包子，不知道是不是看書太累了，王鐸總覺得包子和豆漿上有芝麻，但細細看去，又什麼都沒找到

還沒到八點，宿舍走廊里的燈還亮着，王鐸左手提着早餐，右手扶着白牆，一步一步的踩在樓梯上，白色的燈光照在白瓷磚鋪砌的台階上，只有依靠台階的影子才能分辨出每一階的位置，但是王鐸總覺得瓷磚上有裂痕，但細細看去又沒有，只得自己搖搖頭，熬夜還是太累了，回去要趕緊睡一覺。

好不容易回了宿舍，舍友兩人在聯機爬塔，王鐸瞟了一眼，便坐在電腦前開始吃早飯，順便打開了尖塔看一下每日挑戰。

又是一陣眩暈，王鐸閉上眼凝神了一段時間，再睜開時正對着屏幕。

“這是啥？”一條的白色的痕迹沾在電腦上，在黑色的壁紙下格外顯眼，似乎是…某人的鼻涕？

王鐸確實有鼻炎，但是絕不會有噴的到處都是的行為，他皺了一下眉頭，看了一眼還在爬塔的倆舍友，揪了一張衛生紙打濕，開始擦拭這道痕迹。

這道痕迹倒是出奇的頑固，擦了好一會才擦掉，但是當他上下掃視時，居然又發現一道！

“嘶～“王鐸咬了咬牙，又開始擦拭，但是擦掉底部的這道后居然又發現一道！

一道，兩道，三道，四道……

當王鐸發現第三道痕迹時，彷彿打開了一個開關，一道一道的白色痕迹開始出現，從電腦，到桌椅…

“喂！你們！”王鐸大驚，猛地站起，回頭看向兩個舍友，但這時那還有什麼舍友！兩個身上纏着紙卷的灰濛濛的怪物坐在舍友的位置上，隨着他們同時看向王鐸，王鐸周圍所有的黑色和白色像海嘯般壓來！圍繞着王鐸旋轉！

“我*！我*！”王鐸想起了從早上開始，見到的明顯不正常的黑白二色！還沒等他做什麼動作，這黑白二色組成的漩渦便開始收縮，沸騰，沸騰而出的水線，每一下都在切割王鐸的血肉！王鐸眼睜睜的看見自己的左臂被切下后化作黑白二色融入了進去！

“啊啊啊啊啊！”王鐸大吼着，左臂被切割時感覺不到疼痛，但也感覺不到左臂的存在，生死關頭王鐸也激發了急智，“老子死也得留下線索”的念頭在心中縈繞，王鐸猛地一咬右手，血花噴濺，在腳下猛地一拉，不平的水泥板留下了一絲肌肉，然後王鐸在漩渦閉合到自己腳下前猛地朝漩渦跳了進去！

王鐸的算盤打得很好，我死了，圍繞我的漩渦應該就會消失，至少可以保下，警察來的時候起碼可以發現我受傷的痕迹。

再撲進漩渦的一瞬間，王鐸感覺全身的血液都湧進了大腦。

“也許我該再等等？”“也許有救援？”

“我是真的要死了嗎”

“我的室友…什麼時候…”

“果然還是想家啊，可惜沒法給爹媽養老了”

王鐸的意識不斷的沉寂，一開始還可以回憶出完整的句子和畫面，到後來，就只能回想出幾段代表記憶的線條了

“這就是死亡嗎…”

突然，彷彿是迴光返照，王鐸想起來早上看見的包子，瓷磚，天空，那些自己看不清的東西，在瀕臨死亡的回憶下，他突然看清了。

那些夾在白色里的黑點，是字。

雖然是他從未見過的字體，但他似乎天生就知道那寫的是什麼。

涅奧

“我將你…帶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