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收穫母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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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私人偵探
幾天不見，今天一見面楚貝就說忙壞了忙壞了。
“不瞞你說，這幾天我忙得夠嗆。”
“你身為記者，又兼任業餘作家，當然忙。”
“不為工作。”
“那為什麼？”
“為你。”
“為我？”我一陣感動。真是一個體貼的女人，才認識不久，就知寒知暖地為我忙，“你，你沒必要為我忙......”
“完全有必要。”
“那你為我都忙了些什麼？”
“也沒忙什麼大事，也就是問問你的出身，你的成長，看看你以前失過哪些足，走過那些彎路，犯過哪些錯誤，染過那些污點......”
“私人偵探？”
“個人調查。”
“調查我。”
“不調查你調查誰？”
“為什麼？”
“道理簡單呀，你和我相處，我當然要知道自己是伴君如伴虎呢，還是伴君如伴狼啦......”
“什麼豺狼虎豹的，這麼複雜？”
“不複雜，就一個‘三五工程’。”
“又是工程，還‘三五’？”
“是的，每一個“五”就是五大方面，一共三個。”
原來是不信任我。幸好沒有繼續感動，剛才差點就熱淚盈眶。不過我還是饒有興趣，就像一個大人看着一個孩子在玩一個智商低下的遊戲。
“第一個‘五’是什麼？”我問。
“第一個‘五’是有關你的基礎，即‘工農兵學干’。”楚貝答。
“工農兵學干？”
“主要通過工人農民軍人學生幹部這五大行當，來對你作出基本判斷。”
“那，那你就判吧斷吧。”
楚貝就開始認真地揭開了我的基礎：“你出生在一個普通幹部家庭，四歲半上小學，從小喜歡自編順口溜，上初中時正逢文化大革命，學工學農學軍學**語錄，現在你嘴裏時不時地冒出幾句**詩詞就是那時打下的基礎。你上山下鄉當知青進行思想改造，青少年時代就在靈魂深處鬧革命，後來返城進廠當了工人，當時十七歲，就算是十七歲參加革命了。粉碎‘四人幫’后你考入大學，畢業后在一家軍工企業做技術工作，歷任見習技術員，助理工程師，工程師，技術室付主任，括號，享受付科級待遇，括號完。後來你辭去公職加入了一家世界頂級的大型外資公司，任其核心部門質量部的經理，其間英語過人，業務突出。市人事組織部和市人才中心對你的綜合參考評語是，該人具有平均水平以上的可塑性以及大小不明的彈性剛性脆性柔性......”
“哇噻！”我鈍了好半天才喘過氣來，望着她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不得了，比我自己寫的個人簡歷還要全，還知道我喜歡背**詩詞，就連我從小喜歡自編順口溜都知道！算了一下，不錯，所及內容覆蓋“工農兵學干”綽綽有餘。可以可以，實在可以。
“第二個‘五’？”
“第二個‘五’是有關你的行為，即‘公檢法政商’。”
“公檢法政商？”
“主要通過公安局檢查院法院政府部門還有工商局這五大職能部門，來系統地對你進行考察。”
“那你就考吧察吧。”
楚貝又開始歸納了我的行為：“先談政治。你個人政治上最為顯赫一時的是，你曾經擔任過中國**青年團總書記，累計時間長達近八年，不過是在工廠團委和大學系團總支。你青年時代追求進步，寫過不止一封入黨申請書，遺憾的是始終沒有批下來。不過還好，在‘公檢法’方面還算青白，無任何犯罪記錄。另外，你離開外資公司后曾在市工商局註冊並經營過一家企業管理諮詢公司，身為總經理你從不拿手下當外人，手下也從不拿你當領導，因為總經理和手下就你一人，該公司不久前自行註銷，其間按時按量交稅納稅，也無包括爆光罰款停業整頓等不良經營記錄。近幾年，從房地產部門提供的資料來看，你參與一手或二手房屋買賣數十套，其交易額在千萬元以上，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迄今為止我們還是沒有發現哪怕是一點的坑蒙拐騙等惡劣記錄。我們還從證監會獲悉，最近你又轉而投身於股市，股資屬中等散戶，以個人網上操作為主，在證券公司與銀行的資金往來上，也沒有發現惡意透支等現象。從經濟上看，你既無內債也無外債，不，你負有銀行的房貸近百萬，只不過你手中全部房產的價值遠在它之上......”
厲害厲害，實在厲害!
“那第三個‘五’呢？”
“第三個‘五’是有關你的素質，即‘文史哲體德’。”
“文史哲體德？”
“這就是要從文化歷史哲學體質還有德行五大方面，來全面地對你進行評估。”
“那你就評吧估吧。”
最後楚貝概括起我的素質：“你大學文化，教授，只是像個教授。專業理工科，但時常在文科領域裏出沒，在計算機里可檢索出你的專業及跨專業的多篇科技論文及多項技術革新成果，獲獎章多枚及獎狀多張，但無國家級科研成果一等獎，無重大發明，連全國五一勞動獎章也沒有。你結婚離婚各一次，結婚後離婚前共生女兒一個，女兒現在澳大利亞學習生活，對照你以前的口供，屬實，因為從民政部門提供的證明來看，你的確不存在一次以上的多婚和一個以上的多育現象，且目前國內無子女，也暫未聽得婚外情腓聞。不過，據你自己交代，離婚後你曾與女性有過至少一次以上的接觸......嗯，此節不做深究。說歷史，哦，前面已經說過。說哲學，你現在生活的哲學就是沒有哲學的生活，意思是傻呼呼地活着，其實你傻而不‘呼’，自以為是啞巴吃湯園心裏有數。另據來自醫療衛生部門的情報顯示，無家族病史，無遺傳病史，無傳染病史，也無其它疑難雜症。從你存檔的幾份體檢報告來看，你的實際測量身高為一米七五，與你自己向外界提供的一米七八存在較大偏差......”
高高高，實在是高！
“完了？”
“完了。順便再給你透露一個機密，在公安部戶籍管理系統里，打入‘龐光’進行搜尋，最後的結果令人驚奇，全國就你一人叫‘龐光’。名稱專家分析，這是由於其他人擔心被叫成‘膀胱’或‘胖光’等所至。”
“......謝謝，謝謝你這麼全面地總結了我這不平凡的一生。”
“應該謝謝。為了你，我整整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橫穿十八個廳局又豎過三十六個科室，查閱七十二份檔案，還訪問了一百零八個當事人，你說我容易嗎......哈哈哈......”楚貝大笑起來，還大呼“過癮過癮”，又說，“激揚文字指點江山，我都被自己的這種表情和口氣搞笑了。”
“你真下了這麼大工夫？”
“大概你對記者這一行業還不熟悉，我們的特點就是交際廣熟人多。公安局的朋友組織部的同學工商局的熟人，現在要去搞一個‘人肉大搜索’還是不難的。”
“完了完了，今後我還有什麼個人**可言啊！”
楚貝還在笑，為她自己的傑作。
我沒心情陪她笑，而是嚴肅地問：“調查結果讓你產生失望？”
“希望！”楚貝的回答讓我踏實，接着她提議，“周末見見我女兒吧。”
2.霹靂震撼
早上給楚貝發了短訊說周末愉快。收到回信說她剛起來，小蚯蚓還在睡。我說我想看看孩子。她說好的，馬上發照片給你。我說怎麼了，實物不給看就只給看圖紙？楚貝說那好，我們十點鐘在肯德基門口見。
在通過了“調查門”事件后，我心裏有了堅實的底氣。記者多厲害呀，什麼祖宗八代的陳芝麻爛穀子都可以給你翻出來，比網上的“人肉大搜索”還可怕，只要是你的你肯定跑不了，不是你的都有可能讓你蒙受冤枉。還好，調查結果令雙方滿意，這為下面的與孩子見面又做了漂亮的鋪墊。
其實見孩子一點也不比見孩子她媽輕鬆，現在的孩子主意多決策能力強，在很大程度上決定着他們父母的婚姻大事，早聽說有多少優秀的再婚爹媽就是因為子女的反對而讓有情人終不成眷屬。
對於一個聰明的男人，要有效地去愛一個女人，一個事半功倍的做法就是要堅定不移地連同她的孩子一起愛，而且對孩子還要先愛早愛大愛特愛。
我是一個不笨的男人，我現在就已經做好了愛孩子的準備。我今天就已經想好了，等會兒我就要給楚貝的孩子買巧克力買芭芘娃娃，然後再帶她去買花裙子買紅皮鞋買小寵物......
看來有必要重新制定愛情攻防戰略，一切從孩子抓起！踢足球要從孩子抓，學英語要從孩子抓，搞定一個帶有孩子的女人，更要從孩子抓。孩子是母親心裏的天王，擒賊先擒王－－－不是擒賊，是擒，擒......別擒了，這就叫:單身母親難搞定，先愛孩子后愛娘。
十點鐘我準時趕到肯德基，見楚貝已經站在門口了。
“女兒餓了，自己正在裏面啃炸雞翅呢。”
“垃圾食品，少吃為好。”
“是的，正在想方設法降低進出這裏的頻率。”
“她一個人在裏面行嗎？”
“女兒從小獨立性極強......”
獨立性極強？說實話我就怕這種孩子，他們的媽媽往往都聽他們的，問題是他們的主意多半是不成熟的。
“她爸爸因病去世，那時她還不滿周歲。”說著楚貝就傷感起來。
“你，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們，我來晚了......”我不知是在同情在安慰還是在自責。確實不容易，孤兒寡母的。我覺得自己有能力當救世英雄，早些遇見她們我就有可能早日解救她們脫離苦海。
“不晚。你來得正是時候......”楚貝的話讓我好感動，只是說得並不像我那樣動情－－－“正好十點。”
看來楚貝沒有明白我的心意，我也就沒再繼續動情了。
這時一夥打着什麼綠色食品旗號的促銷人員免費散發他們的產品，一下子引來了好多路人擠過來圍觀又“圍吃”，不知不覺地已把我和楚貝淹沒其中。
我和楚貝緊緊站在一起，兩人之間距離已是半步之遙。離得這麼近了，就強烈地感覺到楚貝身上的那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它毫不講理地把我的手直往她身上吸，經多次努力仍無法自我控制，最後只得將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一接觸到那裏，手尖立即就變成了“麻辣燙”，一股麻嗤嗤辣嗖嗖燙呼呼的感覺從手心穿過手臂再流向全身......我覺得好幸福，一時找不到好的方式來表達，就唱起了“馬兒啊，請你慢些走呀慢些走，我要把......”
正在飄飄然地消受着這意想不到的幸福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屁股在遭鞭子抽打，一個稚嫩的聲音嘶叫起來：“壞蛋，不許碰我媽！”接着一隻小白兔模樣的動物擠進來，往上一蹦就一頭鑽進楚貝的懷裏，還張開雙臂形成隔離壞蛋同時保護母親的屏障。楚貝眼睛立刻大放異彩：“咦，我的好女兒......？”
小女孩說:“媽媽不要跟壞蛋在一起。”
“誰是壞蛋？他？”
“是的，他的手不老實！”
“那，那你就要問他為什麼不老實......”
小女孩回過頭來充滿敵意地看着我，凝神片刻，陰雲密佈的小臉突然陽光燦爛:“哇噻！帥伯帥伯！”又一下子撲在了我身上。
我順勢抱起來一看，哇，幼兒園的那個小姑娘，叫小青蟲？對了，小蚯蚓！小蚯蚓是楚貝的女兒？
“媽媽媽媽，他就是帥伯他就是帥伯！”小蚯蚓興奮地大叫着。
我驚呆了。
楚貝也快驚呆了：“什麼？帥伯？他就是上次見義勇為捨身救你的帥伯......”
“是的是的!”楚貝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盡顯一個青年女子在英雄面前的敬畏與慌亂。我知道母女倆都一直渴望見到帥伯，現在帥伯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是小蚯蚓見過大世面，此時她恰到好處地給了她媽一個合理化建議。她說：“媽媽，還不快親親帥伯。”多好的孩子，從小就愛憎分明。
楚貝有些遲疑，“親哪裏？”
“親臉蛋。”
於是楚貝也就有了首次親我的理由和依據。她照辦了，親得很輕，但親得很甜......
3.飄飄欲仙
楚貝的這一親讓我激動不已，更是感慨萬分。
啊呀，小蚯蚓哪小蚯蚓，你真是一條討人喜歡的小蟲子，益蟲，絕對益蟲！從上次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發現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今天你又奇迹般地出現，出現在這關鍵時刻。你知道嗎，萬事開頭難，我和你媽就是剛開頭，剛開頭你就一下子把我弄得頂天立地還光芒萬丈，這開頭就沒法難了。特別是你叫你媽親我，你當時怎麼就能想到這一點的呢？你知道嗎，你媽這一親，就將你媽親我的時間至少提前了半年甚至更多。看來你媽聽你的，以後還指望你多提這樣的好建議哦！
小蚯蚓啊，你出現的時機把握得很好，關鍵時刻，絕對關鍵！上次是我出現在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這次是你，不，你這次比千鈞一髮還要千鈞和一發。現在我都沒法形容了它了。我這是閃亮登場還是火爆亮相？不是，它們層次偏低。是旱地拔蔥還是晴空霹靂？不是，它們力度不夠。人逢點喜事精神都爽，人要碰着這等大好事，那還不使着勁地去揚眉吐氣？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不直腰腰自然就直，不挺胸胸自然就挺。
小蚯蚓啊你還小，你不知道人這種東西呀，它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樣一來有人就相形見絀了，有人會忍不住地拿她自己同別人相比，還會為自己搞別人的個人調查而後悔......
你小蚯蚓真讓我受不了，現在我想自我控制但很難控制，想自我調節又調節不了，我簡直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另外，你也讓我下不了台，讓我尷尬，你不知道做人有多難，其實我不是那種做點好事就自我膨脹忘乎所以的人。我現在就不知所云不知所措，連我平時最擅長的笑都處理不好，笑吧，說我得意忘形，不笑吧，說我假裝謙虛，我最好保持在笑與不笑之間，但這個尺度不好把握。
你小蚯蚓還給我出了難題，叫我難堪。你說我做了這麼光彩的事，別說不敢明目張胆地去張揚去自豪，就是想躲想藏想謙虛謹慎夾着尾巴做人都不行，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引起別人的猜疑。你媽就會。剛才我不小心唱了兩句，她就拿眼睛盯我，意思是你得意個啥？後來上樓梯我又不留神差點摔了，她就笑了，那是嘲笑，嘲笑我一輩子好像沒做過好事似的......
無論怎麼說，此刻我知道我在這母女倆心目中的地位頓時高大起來。想起之前制定的“單身母親難搞定，先愛孩子后愛娘”的戰略方針，倍感英明正確。
但英雄人物確實不好當啊。我現在就不知道該幹什麼，就說：“一個人哪，他做點好事並不難，難得是做了這麼巧的好事。”
楚貝笑了，看得出這次不是嘲笑，也沒有質疑，只是不說話。
我知道楚貝不說話就是在等我，等我在榮譽面前怎樣表態。我當然要表個好態，我說：“在榮譽面前我要經得起考驗。光榮已成為過去，我要從零開始，放下包袱，也要放下架子，腳踏實地，做好現在，爭取將來。一句話，我不能因為這件事而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你呢，也不要被我的英雄事迹所折服，什麼個人崇拜英雄偶像明星粉絲的就別來了。我也希望你淡忘此事，我有錯你就批，千萬不要對我姑息遷就；我使壞你就罵，千萬不要讓我將功贖罪；我要變心你就打，往死里打，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此時楚貝還在喃喃自語，我發現她眼睛裏充滿了驚奇、感謝還有驚奇敬佩。她此時一定有很多想不到，想不到我這樣的人也能勇斗歹徒當英雄，想不到大英雄從天而降，想不到自己要和大英雄這樣的開始......是難想啊，我不是什麼都沒想到嗎。
小蚯蚓兩隻小手捧着我的臉說，帥伯這麼長時間你跑到哪去了，我和媽媽使勁找你都找不到。我說就在家裏呀。小蚯蚓問那你沒看見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嗎？我說看是看見了但不好意思說那人是我啊。那你不着急嗎？不急，是我的它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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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天不見，今天一見面楚貝就說忙壞了忙壞了。
“不瞞你說，這幾天我忙得夠嗆。”
“你身為記者，又兼任業餘作家，當然忙。”
“不為工作。”
“那為什麼？”
“為你。”
“為我？”我一陣感動。真是一個體貼的女人，才認識不久，就知寒知暖地為我忙，“你，你沒必要為我忙......”
“完全有必要。”
“那你為我都忙了些什麼？”
“也沒忙什麼大事，也就是問問你的出身，你的成長，看看你以前失過哪些足，走過那些彎路，犯過哪些錯誤，染過那些污點......”
“私人偵探？”
“個人調查。”
“調查我。”
“不調查你調查誰？”
“為什麼？”
“道理簡單呀，你和我相處，我當然要知道自己是伴君如伴虎呢，還是伴君如伴狼啦......”
“什麼豺狼虎豹的，這麼複雜？”
“不複雜，就一個‘三五工程’。”
“又是工程，還‘三五’？”
“是的，每一個“五”就是五大方面，一共三個。”
原來是不信任我。幸好沒有繼續感動，剛才差點就熱淚盈眶。不過我還是饒有興趣，就像一個大人看着一個孩子在玩一個智商低下的遊戲。
“第一個‘五’是什麼？”我問。
“第一個‘五’是有關你的基礎，即‘工農兵學干’。”楚貝答。
“工農兵學干？”
“主要通過工人農民軍人學生幹部這五大行當，來對你作出基本判斷。”
“那，那你就判吧斷吧。”
楚貝就開始認真地揭開了我的基礎：“你出生在一個普通幹部家庭，四歲半上小學，從小喜歡自編順口溜，上初中時正逢文化大革命，學工學農學軍學**語錄，現在你嘴裏時不時地冒出幾句**詩詞就是那時打下的基礎。你上山下鄉當知青進行思想改造，青少年時代就在靈魂深處鬧革命，後來返城進廠當了工人，當時十七歲，就算是十七歲參加革命了。粉碎‘四人幫’后你考入大學，畢業后在一家軍工企業做技術工作，歷任見習技術員，助理工程師，工程師，技術室付主任，括號，享受付科級待遇，括號完。後來你辭去公職加入了一家世界頂級的大型外資公司，任其核心部門質量部的經理，其間英語過人，業務突出。市人事組織部和市人才中心對你的綜合參考評語是，該人具有平均水平以上的可塑性以及大小不明的彈性剛性脆性柔性......”
“哇噻！”我鈍了好半天才喘過氣來，望着她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不得了，比我自己寫的個人簡歷還要全，還知道我喜歡背**詩詞，就連我從小喜歡自編順口溜都知道！算了一下，不錯，所及內容覆蓋“工農兵學干”綽綽有餘。可以可以，實在可以。
“第二個‘五’？”
“第二個‘五’是有關你的行為，即‘公檢法政商’。”
“公檢法政商？”
“主要通過公安局檢查院法院政府部門還有工商局這五大職能部門，來系統地對你進行考察。”
“那你就考吧察吧。”
楚貝又開始歸納了我的行為：“先談政治。你個人政治上最為顯赫一時的是，你曾經擔任過中國**青年團總書記，累計時間長達近八年，不過是在工廠團委和大學系團總支。你青年時代追求進步，寫過不止一封入黨申請書，遺憾的是始終沒有批下來。不過還好，在‘公檢法’方面還算青白，無任何犯罪記錄。另外，你離開外資公司后曾在市工商局註冊並經營過一家企業管理諮詢公司，身為總經理你從不拿手下當外人，手下也從不拿你當領導，因為總經理和手下就你一人，該公司不久前自行註銷，其間按時按量交稅納稅，也無包括爆光罰款停業整頓等不良經營記錄。近幾年，從房地產部門提供的資料來看，你參與一手或二手房屋買賣數十套，其交易額在千萬元以上，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迄今為止我們還是沒有發現哪怕是一點的坑蒙拐騙等惡劣記錄。我們還從證監會獲悉，最近你又轉而投身於股市，股資屬中等散戶，以個人網上操作為主，在證券公司與銀行的資金往來上，也沒有發現惡意透支等現象。從經濟上看，你既無內債也無外債，不，你負有銀行的房貸近百萬，只不過你手中全部房產的價值遠在它之上......”
厲害厲害，實在厲害!
“那第三個‘五’呢？”
“第三個‘五’是有關你的素質，即‘文史哲體德’。”
“文史哲體德？”
“這就是要從文化歷史哲學體質還有德行五大方面，來全面地對你進行評估。”
“那你就評吧估吧。”
最後楚貝概括起我的素質：“你大學文化，教授，只是像個教授。專業理工科，但時常在文科領域裏出沒，在計算機里可檢索出你的專業及跨專業的多篇科技論文及多項技術革新成果，獲獎章多枚及獎狀多張，但無國家級科研成果一等獎，無重大發明，連全國五一勞動獎章也沒有。你結婚離婚各一次，結婚後離婚前共生女兒一個，女兒現在澳大利亞學習生活，對照你以前的口供，屬實，因為從民政部門提供的證明來看，你的確不存在一次以上的多婚和一個以上的多育現象，且目前國內無子女，也暫未聽得婚外情腓聞。不過，據你自己交代，離婚後你曾與女性有過至少一次以上的接觸......嗯，此節不做深究。說歷史，哦，前面已經說過。說哲學，你現在生活的哲學就是沒有哲學的生活，意思是傻呼呼地活着，其實你傻而不‘呼’，自以為是啞巴吃湯園心裏有數。另據來自醫療衛生部門的情報顯示，無家族病史，無遺傳病史，無傳染病史，也無其它疑難雜症。從你存檔的幾份體檢報告來看，你的實際測量身高為一米七五，與你自己向外界提供的一米七八存在較大偏差......”
高高高，實在是高！
“完了？”
“完了。順便再給你透露一個機密，在公安部戶籍管理系統里，打入‘龐光’進行搜尋，最後的結果令人驚奇，全國就你一人叫‘龐光’。名稱專家分析，這是由於其他人擔心被叫成‘膀胱’或‘胖光’等所至。”
“......謝謝，謝謝你這麼全面地總結了我這不平凡的一生。”
“應該謝謝。為了你，我整整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橫穿十八個廳局又豎過三十六個科室，查閱七十二份檔案，還訪問了一百零八個當事人，你說我容易嗎......哈哈哈......”楚貝大笑起來，還大呼“過癮過癮”，又說，“激揚文字指點江山，我都被自己的這種表情和口氣搞笑了。”
“你真下了這麼大工夫？”
“大概你對記者這一行業還不熟悉，我們的特點就是交際廣熟人多。公安局的朋友組織部的同學工商局的熟人，現在要去搞一個‘人肉大搜索’還是不難的。”
“完了完了，今後我還有什麼個人**可言啊！”
楚貝還在笑，為她自己的傑作。
我沒心情陪她笑，而是嚴肅地問：“調查結果讓你產生失望？”
“希望！”楚貝的回答讓我踏實，接着她提議，“周末見見我女兒吧。”
2.霹靂震撼
早上給楚貝發了短訊說周末愉快。收到回信說她剛起來，小蚯蚓還在睡。我說我想看看孩子。她說好的，馬上發照片給你。我說怎麼了，實物不給看就只給看圖紙？楚貝說那好，我們十點鐘在肯德基門口見。
在通過了“調查門”事件后，我心裏有了堅實的底氣。記者多厲害呀，什麼祖宗八代的陳芝麻爛穀子都可以給你翻出來，比網上的“人肉大搜索”還可怕，只要是你的你肯定跑不了，不是你的都有可能讓你蒙受冤枉。還好，調查結果令雙方滿意，這為下面的與孩子見面又做了漂亮的鋪墊。
其實見孩子一點也不比見孩子她媽輕鬆，現在的孩子主意多決策能力強，在很大程度上決定着他們父母的婚姻大事，早聽說有多少優秀的再婚爹媽就是因為子女的反對而讓有情人終不成眷屬。
對於一個聰明的男人，要有效地去愛一個女人，一個事半功倍的做法就是要堅定不移地連同她的孩子一起愛，而且對孩子還要先愛早愛大愛特愛。
我是一個不笨的男人，我現在就已經做好了愛孩子的準備。我今天就已經想好了，等會兒我就要給楚貝的孩子買巧克力買芭芘娃娃，然後再帶她去買花裙子買紅皮鞋買小寵物......
看來有必要重新制定愛情攻防戰略，一切從孩子抓起！踢足球要從孩子抓，學英語要從孩子抓，搞定一個帶有孩子的女人，更要從孩子抓。孩子是母親心裏的天王，擒賊先擒王－－－不是擒賊，是擒，擒......別擒了，這就叫:單身母親難搞定，先愛孩子后愛娘。
十點鐘我準時趕到肯德基，見楚貝已經站在門口了。
“女兒餓了，自己正在裏面啃炸雞翅呢。”
“垃圾食品，少吃為好。”
“是的，正在想方設法降低進出這裏的頻率。”
“她一個人在裏面行嗎？”
“女兒從小獨立性極強......”
獨立性極強？說實話我就怕這種孩子，他們的媽媽往往都聽他們的，問題是他們的主意多半是不成熟的。
“她爸爸因病去世，那時她還不滿周歲。”說著楚貝就傷感起來。
“你，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們，我來晚了......”我不知是在同情在安慰還是在自責。確實不容易，孤兒寡母的。我覺得自己有能力當救世英雄，早些遇見她們我就有可能早日解救她們脫離苦海。
“不晚。你來得正是時候......”楚貝的話讓我好感動，只是說得並不像我那樣動情－－－“正好十點。”
看來楚貝沒有明白我的心意，我也就沒再繼續動情了。
這時一夥打着什麼綠色食品旗號的促銷人員免費散發他們的產品，一下子引來了好多路人擠過來圍觀又“圍吃”，不知不覺地已把我和楚貝淹沒其中。
我和楚貝緊緊站在一起，兩人之間距離已是半步之遙。離得這麼近了，就強烈地感覺到楚貝身上的那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它毫不講理地把我的手直往她身上吸，經多次努力仍無法自我控制，最後只得將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一接觸到那裏，手尖立即就變成了“麻辣燙”，一股麻嗤嗤辣嗖嗖燙呼呼的感覺從手心穿過手臂再流向全身......我覺得好幸福，一時找不到好的方式來表達，就唱起了“馬兒啊，請你慢些走呀慢些走，我要把......”
正在飄飄然地消受着這意想不到的幸福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屁股在遭鞭子抽打，一個稚嫩的聲音嘶叫起來：“壞蛋，不許碰我媽！”接着一隻小白兔模樣的動物擠進來，往上一蹦就一頭鑽進楚貝的懷裏，還張開雙臂形成隔離壞蛋同時保護母親的屏障。楚貝眼睛立刻大放異彩：“咦，我的好女兒......？”
小女孩說:“媽媽不要跟壞蛋在一起。”
“誰是壞蛋？他？”
“是的，他的手不老實！”
“那，那你就要問他為什麼不老實......”
小女孩回過頭來充滿敵意地看着我，凝神片刻，陰雲密佈的小臉突然陽光燦爛:“哇噻！帥伯帥伯！”又一下子撲在了我身上。
我順勢抱起來一看，哇，幼兒園的那個小姑娘，叫小青蟲？對了，小蚯蚓！小蚯蚓是楚貝的女兒？
“媽媽媽媽，他就是帥伯他就是帥伯！”小蚯蚓興奮地大叫着。
我驚呆了。
楚貝也快驚呆了：“什麼？帥伯？他就是上次見義勇為捨身救你的帥伯......”
“是的是的!”楚貝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盡顯一個青年女子在英雄面前的敬畏與慌亂。我知道母女倆都一直渴望見到帥伯，現在帥伯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是小蚯蚓見過大世面，此時她恰到好處地給了她媽一個合理化建議。她說：“媽媽，還不快親親帥伯。”多好的孩子，從小就愛憎分明。
楚貝有些遲疑，“親哪裏？”
“親臉蛋。”
於是楚貝也就有了首次親我的理由和依據。她照辦了，親得很輕，但親得很甜......
3.飄飄欲仙
楚貝的這一親讓我激動不已，更是感慨萬分。
啊呀，小蚯蚓哪小蚯蚓，你真是一條討人喜歡的小蟲子，益蟲，絕對益蟲！從上次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發現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今天你又奇迹般地出現，出現在這關鍵時刻。你知道嗎，萬事開頭難，我和你媽就是剛開頭，剛開頭你就一下子把我弄得頂天立地還光芒萬丈，這開頭就沒法難了。特別是你叫你媽親我，你當時怎麼就能想到這一點的呢？你知道嗎，你媽這一親，就將你媽親我的時間至少提前了半年甚至更多。看來你媽聽你的，以後還指望你多提這樣的好建議哦！
小蚯蚓啊，你出現的時機把握得很好，關鍵時刻，絕對關鍵！上次是我出現在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這次是你，不，你這次比千鈞一髮還要千鈞和一發。現在我都沒法形容了它了。我這是閃亮登場還是火爆亮相？不是，它們層次偏低。是旱地拔蔥還是晴空霹靂？不是，它們力度不夠。人逢點喜事精神都爽，人要碰着這等大好事，那還不使着勁地去揚眉吐氣？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不直腰腰自然就直，不挺胸胸自然就挺。
小蚯蚓啊你還小，你不知道人這種東西呀，它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樣一來有人就相形見絀了，有人會忍不住地拿她自己同別人相比，還會為自己搞別人的個人調查而後悔......
你小蚯蚓真讓我受不了，現在我想自我控制但很難控制，想自我調節又調節不了，我簡直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另外，你也讓我下不了台，讓我尷尬，你不知道做人有多難，其實我不是那種做點好事就自我膨脹忘乎所以的人。我現在就不知所云不知所措，連我平時最擅長的笑都處理不好，笑吧，說我得意忘形，不笑吧，說我假裝謙虛，我最好保持在笑與不笑之間，但這個尺度不好把握。
你小蚯蚓還給我出了難題，叫我難堪。你說我做了這麼光彩的事，別說不敢明目張胆地去張揚去自豪，就是想躲想藏想謙虛謹慎夾着尾巴做人都不行，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引起別人的猜疑。你媽就會。剛才我不小心唱了兩句，她就拿眼睛盯我，意思是你得意個啥？後來上樓梯我又不留神差點摔了，她就笑了，那是嘲笑，嘲笑我一輩子好像沒做過好事似的......
無論怎麼說，此刻我知道我在這母女倆心目中的地位頓時高大起來。想起之前制定的“單身母親難搞定，先愛孩子后愛娘”的戰略方針，倍感英明正確。
但英雄人物確實不好當啊。我現在就不知道該幹什麼，就說：“一個人哪，他做點好事並不難，難得是做了這麼巧的好事。”
楚貝笑了，看得出這次不是嘲笑，也沒有質疑，只是不說話。
我知道楚貝不說話就是在等我，等我在榮譽面前怎樣表態。我當然要表個好態，我說：“在榮譽面前我要經得起考驗。光榮已成為過去，我要從零開始，放下包袱，也要放下架子，腳踏實地，做好現在，爭取將來。一句話，我不能因為這件事而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你呢，也不要被我的英雄事迹所折服，什麼個人崇拜英雄偶像明星粉絲的就別來了。我也希望你淡忘此事，我有錯你就批，千萬不要對我姑息遷就；我使壞你就罵，千萬不要讓我將功贖罪；我要變心你就打，往死里打，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此時楚貝還在喃喃自語，我發現她眼睛裏充滿了驚奇、感謝還有驚奇敬佩。她此時一定有很多想不到，想不到我這樣的人也能勇斗歹徒當英雄，想不到大英雄從天而降，想不到自己要和大英雄這樣的開始......是難想啊，我不是什麼都沒想到嗎。
小蚯蚓兩隻小手捧着我的臉說，帥伯這麼長時間你跑到哪去了，我和媽媽使勁找你都找不到。我說就在家裏呀。小蚯蚓問那你沒看見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嗎？我說看是看見了但不好意思說那人是我啊。那你不着急嗎？不急，是我的它跑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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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私人偵探
幾天不見，今天一見面楚貝就說忙壞了忙壞了。
“不瞞你說，這幾天我忙得夠嗆。”
“你身為記者，又兼任業餘作家，當然忙。”
“不為工作。”
“那為什麼？”
“為你。”
“為我？”我一陣感動。真是一個體貼的女人，才認識不久，就知寒知暖地為我忙，“你，你沒必要為我忙......”
“完全有必要。”
“那你為我都忙了些什麼？”
“也沒忙什麼大事，也就是問問你的出身，你的成長，看看你以前失過哪些足，走過那些彎路，犯過哪些錯誤，染過那些污點......”
“私人偵探？”
“個人調查。”
“調查我。”
“不調查你調查誰？”
“為什麼？”
“道理簡單呀，你和我相處，我當然要知道自己是伴君如伴虎呢，還是伴君如伴狼啦......”
“什麼豺狼虎豹的，這麼複雜？”
“不複雜，就一個‘三五工程’。”
“又是工程，還‘三五’？”
“是的，每一個“五”就是五大方面，一共三個。”
原來是不信任我。幸好沒有繼續感動，剛才差點就熱淚盈眶。不過我還是饒有興趣，就像一個大人看着一個孩子在玩一個智商低下的遊戲。
“第一個‘五’是什麼？”我問。
“第一個‘五’是有關你的基礎，即‘工農兵學干’。”楚貝答。
“工農兵學干？”
“主要通過工人農民軍人學生幹部這五大行當，來對你作出基本判斷。”
“那，那你就判吧斷吧。”
楚貝就開始認真地揭開了我的基礎：“你出生在一個普通幹部家庭，四歲半上小學，從小喜歡自編順口溜，上初中時正逢文化大革命，學工學農學軍學**語錄，現在你嘴裏時不時地冒出幾句**詩詞就是那時打下的基礎。你上山下鄉當知青進行思想改造，青少年時代就在靈魂深處鬧革命，後來返城進廠當了工人，當時十七歲，就算是十七歲參加革命了。粉碎‘四人幫’后你考入大學，畢業后在一家軍工企業做技術工作，歷任見習技術員，助理工程師，工程師，技術室付主任，括號，享受付科級待遇，括號完。後來你辭去公職加入了一家世界頂級的大型外資公司，任其核心部門質量部的經理，其間英語過人，業務突出。市人事組織部和市人才中心對你的綜合參考評語是，該人具有平均水平以上的可塑性以及大小不明的彈性剛性脆性柔性......”
“哇噻！”我鈍了好半天才喘過氣來，望着她點頭不是搖頭也不是。不得了，比我自己寫的個人簡歷還要全，還知道我喜歡背**詩詞，就連我從小喜歡自編順口溜都知道！算了一下，不錯，所及內容覆蓋“工農兵學干”綽綽有餘。可以可以，實在可以。
“第二個‘五’？”
“第二個‘五’是有關你的行為，即‘公檢法政商’。”
“公檢法政商？”
“主要通過公安局檢查院法院政府部門還有工商局這五大職能部門，來系統地對你進行考察。”
“那你就考吧察吧。”
楚貝又開始歸納了我的行為：“先談政治。你個人政治上最為顯赫一時的是，你曾經擔任過中國**青年團總書記，累計時間長達近八年，不過是在工廠團委和大學系團總支。你青年時代追求進步，寫過不止一封入黨申請書，遺憾的是始終沒有批下來。不過還好，在‘公檢法’方面還算青白，無任何犯罪記錄。另外，你離開外資公司后曾在市工商局註冊並經營過一家企業管理諮詢公司，身為總經理你從不拿手下當外人，手下也從不拿你當領導，因為總經理和手下就你一人，該公司不久前自行註銷，其間按時按量交稅納稅，也無包括爆光罰款停業整頓等不良經營記錄。近幾年，從房地產部門提供的資料來看，你參與一手或二手房屋買賣數十套，其交易額在千萬元以上，但令人難以置信的是，迄今為止我們還是沒有發現哪怕是一點的坑蒙拐騙等惡劣記錄。我們還從證監會獲悉，最近你又轉而投身於股市，股資屬中等散戶，以個人網上操作為主，在證券公司與銀行的資金往來上，也沒有發現惡意透支等現象。從經濟上看，你既無內債也無外債，不，你負有銀行的房貸近百萬，只不過你手中全部房產的價值遠在它之上......”
厲害厲害，實在厲害!
“那第三個‘五’呢？”
“第三個‘五’是有關你的素質，即‘文史哲體德’。”
“文史哲體德？”
“這就是要從文化歷史哲學體質還有德行五大方面，來全面地對你進行評估。”
“那你就評吧估吧。”
最後楚貝概括起我的素質：“你大學文化，教授，只是像個教授。專業理工科，但時常在文科領域裏出沒，在計算機里可檢索出你的專業及跨專業的多篇科技論文及多項技術革新成果，獲獎章多枚及獎狀多張，但無國家級科研成果一等獎，無重大發明，連全國五一勞動獎章也沒有。你結婚離婚各一次，結婚後離婚前共生女兒一個，女兒現在澳大利亞學習生活，對照你以前的口供，屬實，因為從民政部門提供的證明來看，你的確不存在一次以上的多婚和一個以上的多育現象，且目前國內無子女，也暫未聽得婚外情腓聞。不過，據你自己交代，離婚後你曾與女性有過至少一次以上的接觸......嗯，此節不做深究。說歷史，哦，前面已經說過。說哲學，你現在生活的哲學就是沒有哲學的生活，意思是傻呼呼地活着，其實你傻而不‘呼’，自以為是啞巴吃湯園心裏有數。另據來自醫療衛生部門的情報顯示，無家族病史，無遺傳病史，無傳染病史，也無其它疑難雜症。從你存檔的幾份體檢報告來看，你的實際測量身高為一米七五，與你自己向外界提供的一米七八存在較大偏差......”
高高高，實在是高！
“完了？”
“完了。順便再給你透露一個機密，在公安部戶籍管理系統里，打入‘龐光’進行搜尋，最後的結果令人驚奇，全國就你一人叫‘龐光’。名稱專家分析，這是由於其他人擔心被叫成‘膀胱’或‘胖光’等所至。”
“......謝謝，謝謝你這麼全面地總結了我這不平凡的一生。”
“應該謝謝。為了你，我整整花了一個星期的時間。我橫穿十八個廳局又豎過三十六個科室，查閱七十二份檔案，還訪問了一百零八個當事人，你說我容易嗎......哈哈哈......”楚貝大笑起來，還大呼“過癮過癮”，又說，“激揚文字指點江山，我都被自己的這種表情和口氣搞笑了。”
“你真下了這麼大工夫？”
“大概你對記者這一行業還不熟悉，我們的特點就是交際廣熟人多。公安局的朋友組織部的同學工商局的熟人，現在要去搞一個‘人肉大搜索’還是不難的。”
“完了完了，今後我還有什麼個人**可言啊！”
楚貝還在笑，為她自己的傑作。
我沒心情陪她笑，而是嚴肅地問：“調查結果讓你產生失望？”
“希望！”楚貝的回答讓我踏實，接着她提議，“周末見見我女兒吧。”
2.霹靂震撼
早上給楚貝發了短訊說周末愉快。收到回信說她剛起來，小蚯蚓還在睡。我說我想看看孩子。她說好的，馬上發照片給你。我說怎麼了，實物不給看就只給看圖紙？楚貝說那好，我們十點鐘在肯德基門口見。
在通過了“調查門”事件后，我心裏有了堅實的底氣。記者多厲害呀，什麼祖宗八代的陳芝麻爛穀子都可以給你翻出來，比網上的“人肉大搜索”還可怕，只要是你的你肯定跑不了，不是你的都有可能讓你蒙受冤枉。還好，調查結果令雙方滿意，這為下面的與孩子見面又做了漂亮的鋪墊。
其實見孩子一點也不比見孩子她媽輕鬆，現在的孩子主意多決策能力強，在很大程度上決定着他們父母的婚姻大事，早聽說有多少優秀的再婚爹媽就是因為子女的反對而讓有情人終不成眷屬。
對於一個聰明的男人，要有效地去愛一個女人，一個事半功倍的做法就是要堅定不移地連同她的孩子一起愛，而且對孩子還要先愛早愛大愛特愛。
我是一個不笨的男人，我現在就已經做好了愛孩子的準備。我今天就已經想好了，等會兒我就要給楚貝的孩子買巧克力買芭芘娃娃，然後再帶她去買花裙子買紅皮鞋買小寵物......
看來有必要重新制定愛情攻防戰略，一切從孩子抓起！踢足球要從孩子抓，學英語要從孩子抓，搞定一個帶有孩子的女人，更要從孩子抓。孩子是母親心裏的天王，擒賊先擒王－－－不是擒賊，是擒，擒......別擒了，這就叫:單身母親難搞定，先愛孩子后愛娘。
十點鐘我準時趕到肯德基，見楚貝已經站在門口了。
“女兒餓了，自己正在裏面啃炸雞翅呢。”
“垃圾食品，少吃為好。”
“是的，正在想方設法降低進出這裏的頻率。”
“她一個人在裏面行嗎？”
“女兒從小獨立性極強......”
獨立性極強？說實話我就怕這種孩子，他們的媽媽往往都聽他們的，問題是他們的主意多半是不成熟的。
“她爸爸因病去世，那時她還不滿周歲。”說著楚貝就傷感起來。
“你，你受苦了......我對不起你們，我來晚了......”我不知是在同情在安慰還是在自責。確實不容易，孤兒寡母的。我覺得自己有能力當救世英雄，早些遇見她們我就有可能早日解救她們脫離苦海。
“不晚。你來得正是時候......”楚貝的話讓我好感動，只是說得並不像我那樣動情－－－“正好十點。”
看來楚貝沒有明白我的心意，我也就沒再繼續動情了。
這時一夥打着什麼綠色食品旗號的促銷人員免費散發他們的產品，一下子引來了好多路人擠過來圍觀又“圍吃”，不知不覺地已把我和楚貝淹沒其中。
我和楚貝緊緊站在一起，兩人之間距離已是半步之遙。離得這麼近了，就強烈地感覺到楚貝身上的那股不可抗拒的吸力，它毫不講理地把我的手直往她身上吸，經多次努力仍無法自我控制，最後只得將一隻手輕輕地放在她的肩膀上。一接觸到那裏，手尖立即就變成了“麻辣燙”，一股麻嗤嗤辣嗖嗖燙呼呼的感覺從手心穿過手臂再流向全身......我覺得好幸福，一時找不到好的方式來表達，就唱起了“馬兒啊，請你慢些走呀慢些走，我要把......”
正在飄飄然地消受着這意想不到的幸福時，突然覺得自己的屁股在遭鞭子抽打，一個稚嫩的聲音嘶叫起來：“壞蛋，不許碰我媽！”接着一隻小白兔模樣的動物擠進來，往上一蹦就一頭鑽進楚貝的懷裏，還張開雙臂形成隔離壞蛋同時保護母親的屏障。楚貝眼睛立刻大放異彩：“咦，我的好女兒......？”
小女孩說:“媽媽不要跟壞蛋在一起。”
“誰是壞蛋？他？”
“是的，他的手不老實！”
“那，那你就要問他為什麼不老實......”
小女孩回過頭來充滿敵意地看着我，凝神片刻，陰雲密佈的小臉突然陽光燦爛:“哇噻！帥伯帥伯！”又一下子撲在了我身上。
我順勢抱起來一看，哇，幼兒園的那個小姑娘，叫小青蟲？對了，小蚯蚓！小蚯蚓是楚貝的女兒？
“媽媽媽媽，他就是帥伯他就是帥伯！”小蚯蚓興奮地大叫着。
我驚呆了。
楚貝也快驚呆了：“什麼？帥伯？他就是上次見義勇為捨身救你的帥伯......”
“是的是的!”楚貝站在那裏不知所措，盡顯一個青年女子在英雄面前的敬畏與慌亂。我知道母女倆都一直渴望見到帥伯，現在帥伯得來全不費工夫。
還是小蚯蚓見過大世面，此時她恰到好處地給了她媽一個合理化建議。她說：“媽媽，還不快親親帥伯。”多好的孩子，從小就愛憎分明。
楚貝有些遲疑，“親哪裏？”
“親臉蛋。”
於是楚貝也就有了首次親我的理由和依據。她照辦了，親得很輕，但親得很甜......
3.飄飄欲仙
楚貝的這一親讓我激動不已，更是感慨萬分。
啊呀，小蚯蚓哪小蚯蚓，你真是一條討人喜歡的小蟲子，益蟲，絕對益蟲！從上次第一次見到你，我就發現你不是一般的孩子，今天你又奇迹般地出現，出現在這關鍵時刻。你知道嗎，萬事開頭難，我和你媽就是剛開頭，剛開頭你就一下子把我弄得頂天立地還光芒萬丈，這開頭就沒法難了。特別是你叫你媽親我，你當時怎麼就能想到這一點的呢？你知道嗎，你媽這一親，就將你媽親我的時間至少提前了半年甚至更多。看來你媽聽你的，以後還指望你多提這樣的好建議哦！
小蚯蚓啊，你出現的時機把握得很好，關鍵時刻，絕對關鍵！上次是我出現在千鈞一髮的關鍵時刻，這次是你，不，你這次比千鈞一髮還要千鈞和一發。現在我都沒法形容了它了。我這是閃亮登場還是火爆亮相？不是，它們層次偏低。是旱地拔蔥還是晴空霹靂？不是，它們力度不夠。人逢點喜事精神都爽，人要碰着這等大好事，那還不使着勁地去揚眉吐氣？沒辦法，在這種情況下，不直腰腰自然就直，不挺胸胸自然就挺。
小蚯蚓啊你還小，你不知道人這種東西呀，它不怕不識貨，就怕貨比貨。這樣一來有人就相形見絀了，有人會忍不住地拿她自己同別人相比，還會為自己搞別人的個人調查而後悔......
你小蚯蚓真讓我受不了，現在我想自我控制但很難控制，想自我調節又調節不了，我簡直快要生活不能自理了。另外，你也讓我下不了台，讓我尷尬，你不知道做人有多難，其實我不是那種做點好事就自我膨脹忘乎所以的人。我現在就不知所云不知所措，連我平時最擅長的笑都處理不好，笑吧，說我得意忘形，不笑吧，說我假裝謙虛，我最好保持在笑與不笑之間，但這個尺度不好把握。
你小蚯蚓還給我出了難題，叫我難堪。你說我做了這麼光彩的事，別說不敢明目張胆地去張揚去自豪，就是想躲想藏想謙虛謹慎夾着尾巴做人都不行，我的一舉一動一言一行都會引起別人的猜疑。你媽就會。剛才我不小心唱了兩句，她就拿眼睛盯我，意思是你得意個啥？後來上樓梯我又不留神差點摔了，她就笑了，那是嘲笑，嘲笑我一輩子好像沒做過好事似的......
無論怎麼說，此刻我知道我在這母女倆心目中的地位頓時高大起來。想起之前制定的“單身母親難搞定，先愛孩子后愛娘”的戰略方針，倍感英明正確。
但英雄人物確實不好當啊。我現在就不知道該幹什麼，就說：“一個人哪，他做點好事並不難，難得是做了這麼巧的好事。”
楚貝笑了，看得出這次不是嘲笑，也沒有質疑，只是不說話。
我知道楚貝不說話就是在等我，等我在榮譽面前怎樣表態。我當然要表個好態，我說：“在榮譽面前我要經得起考驗。光榮已成為過去，我要從零開始，放下包袱，也要放下架子，腳踏實地，做好現在，爭取將來。一句話，我不能因為這件事而放鬆了對自己的要求。你呢，也不要被我的英雄事迹所折服，什麼個人崇拜英雄偶像明星粉絲的就別來了。我也希望你淡忘此事，我有錯你就批，千萬不要對我姑息遷就；我使壞你就罵，千萬不要讓我將功贖罪；我要變心你就打，往死里打，千萬不要手下留情......”
此時楚貝還在喃喃自語，我發現她眼睛裏充滿了驚奇、感謝還有驚奇敬佩。她此時一定有很多想不到，想不到我這樣的人也能勇斗歹徒當英雄，想不到大英雄從天而降，想不到自己要和大英雄這樣的開始......是難想啊，我不是什麼都沒想到嗎。
小蚯蚓兩隻小手捧着我的臉說，帥伯這麼長時間你跑到哪去了，我和媽媽使勁找你都找不到。我說就在家裏呀。小蚯蚓問那你沒看見報紙上的尋人啟事嗎？我說看是看見了但不好意思說那人是我啊。那你不着急嗎？不急，是我的它跑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