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九: 忠勇化槎1念貪生（上）
楊半仙小眼睛睜的大大的，盯着魚頭王的上身直看，口中嘖嘖有聲：“這麼狠毒？我先前還以為你是什麼特別的妖怪種，只長一半鱗的。”
“哪有什麼特別的種？你們看我鱗片顯現之時，只有一半鱗片，另外一半，就是被李成世剝掉了”，王鮫閉上眼睛：“魚鱗片片連心。剝魚皮的痛苦就如人被拔除指甲，到最後，我是真的是忍受不住。不過，我忽然就想起來，李成世乃是有名的士族子弟，於是我死馬當做活馬醫，說我也是士族出身，請求李成世以士族之禮對待我。”
張十三和楊半仙聽的一頭霧水，一齊問道：“什麼士族之禮？”
王鮫看他倆都不懂，解釋道：“神州之內，但凡有身份的人，如果是大家族出身的，叫做士族。兩個士族交戰，如果被俘虜，表明身份之後，可以交出匹配身價的東西，換取不受酷刑，甚至釋放，平民則無此優待。”
王鮫頓了頓，見兩人聽的迷迷糊糊，就繼續說：“我如實告訴他我的身份，自己是東海水族的站殿右將軍，大鮫一族。但是我沒說我是奉公主之命出來的，而是說我看大周大兵壓境，怕死在裏面，就偷偷跑出來的。”
“啊？”張十三說道：“我還以為你會寧死不屈呢！”
“哈！不錯，這就叫貪生怕死了”王鮫苦笑着說：“本來水族又不是人族，他就是不承認我是士族，也是合情合理的，我這麼說只是死馬當做活馬醫。
沒想到，出身天下四姓之一李家的李成世真的非常看重士族之禮，他盤算了好一陣家譜，說我們大鮫一族也算是水族之士，於是答應了我的請求。要求我獻出與身價匹配的物品。於是我把兵器、盔甲都獻給了他，但是他勃然大怒，說這些東西配不上我的身價。
我身上再沒有別的東西，只能把公主給我的刻舟鏡還有蜃珠母也獻了出去。李成世對刻舟鏡不了解，但是看到蜃珠母，特別興奮，說這個東西獻給他大哥，可以立下大功一件。他高興之餘，就說，既然我獻出與身價匹配的東西，按士族之禮，我就可以走了，他竟然馬上就把我放了。”
“魚頭王啊，魚頭王！”張十三指着王鮫：“你在密水縣碼頭上稱王稱霸這麼多年，棍兒立的那麼高，我一直以為你是個硬漢！沒想到啊，沒想到，你竟然也是個貪生怕死的貨。你自己的東西送出去也就罷了，別人委託你辦事的東西你也獻出去了，這叫什麼狗屁事？”
“孩子，你罵的對”，王鮫聞言，點點頭說道：“你父親周鯨把生死置之度外，掩護我逃脫。而我為了活命，卻把公主的信物輕易就獻了出去。我比你父親，真是一個是天，一個是地！”
“我當時盤算，李成世不知道那刻舟鏡和蜃珠母關係到我東海水族的道統傳承。”王鮫頓了頓：“所以獻出去，換得當時先活下來，等離開包圍圈，養好了傷，準備妥當之後，再找李成世把東西搶回來。”
楊半仙眯縫着眼睛說：“你當時都打不過李成世，事後再去找，這恐怕不是那麼容易的吧？”
“不錯。”王鮫黯然嘆息道：“我離開東海之後不久，就傳來東海水族覆滅的消息。這就意味着公主的囑託需要我們去完成。我想去找李成世，拿回刻舟鏡和蜃珠母，但是他已經貴為大周的王爺，我怎麼樣都找不到合適的機會靠近他。
十二年前，我心灰意冷地又回到了東海附近，我想再去神宮看看，是否有其他機會可以取得道統。
”
張十三說：“魚頭王，還算你講點義氣，知道回來，你要是就這麼跑了，我才真看不起你。”
王鮫點點頭，繼續說：“東海已經面目全非，各族駐地都被改造成了一種叫雲田的東西，裏面有大量士兵把守。經過多次試探，我終於偷偷潛入雲田。但是不小心被大周士兵發現了，正當我以為自己將死在那裏的時候，有一個人出來，偷偷帶我繞開包圍，跑了出來。”
張十三奇道：“還有人幫你？”
王鮫點點頭：“不錯，出來之後，我才認出這個人是誰，他竟然是我們東海神宮原來的內務總管—夏無奇，他自然早就認出了我，於是他跟我說起當年我離開神宮之後發生的事。”
楊半仙和張十三知道故事又來了，於是都瞪大眼睛聽。
“當日東海之戰，公主和我王，還有剩下的東海水族，全部戰死。但是公主在最後，將製造雲田的方法獻給了大周，雲田可以產出蜃珠，以此換取東海水族最後的一點血脈不滅。而夏無奇作為內務總管，就是奉公主命令，帶領最後一批未成形的水族，投降大周，並且幫助大周，建造雲田，收集蜃珠，以此換得活命。”王鮫說道。
“真是祖師保佑，還有人活着就好！”楊半仙嘆道。
“是啊，我聽到水族沒有滅絕，心中極為歡喜，就把我的事告訴了夏無奇。夏無奇聽了之後，猜測到公主的計劃。
她讓我和周鯨提前逃走，日後回來開啟道統，這是其一。她又獻出建造雲田的方法，保存東海水族血脈，這是其二。這兩點加起來，應該就是希望我們日後可以重振東海。
楊半仙點頭道：“應該就是這樣了，這公主分別託付你們，真是好計策，這樣道統和血脈必有一支可以留下，無論哪個留下，東海神宮都不算徹底覆滅，而二者如果日後都被你們找到，那麼重振東海就指日可待了。”
王鮫看着侃侃而談的楊半仙，對這個在密水縣招搖撞騙的假道士不禁刮目相看，他說道：“不錯，當時我和夏無奇也是這麼看的。於是我就不再隱瞞，把我當年因為貪生怕死，向李成世獻出公主信物進而導致無法找到道統的事告訴了他，讓他幫我一起尋找當年丟失的刻舟鏡和蜃珠母的線索。”
張十三聽着王鮫說的，一撇嘴：“好了，我不罵你了。就沖你敢承認自己當年做了錯事，我張十三還是敬你魚頭王是條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