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八:大戰謝家莊(1)對峙
楊半仙一聽這笑聲,頓時心中一沉。
只見被踢開的大門之後閃出一個瘦高個子的男子,30多歲,細腰寬背,四方臉,下巴寬闊無須,一雙三角眼精光四射,腰中左邊右邊各別著一把雪花長刀,正是抱犢山牛頭寨二寨主吳志良的頂門大弟子雙刀將—紀雲舒。
僕人們一看,這名闖進來的男子全副武裝氣勢洶洶,頓時一陣騷動。
這時東西廂房的邊牆上,又分別翻下來兩條人影,左邊是20歲出頭的一個白面奶油小生,手拿松紋法劍,正是粉面鍾馗—郭雲達,另一邊也是一個20歲出頭的白面小生,比郭雲達略黑,手持一把蛇紋細劍,正是山嵐快劍—徐雲風。
二人與從正門進來的紀雲舒站成犄角之勢,正好堵住了一行人所有的逃跑之路。
楊半仙左右環顧,趕緊起身退回,來到謝老夫人身邊,指點三人:“靈寶祖師在上,謝老夫人,來尋仇的正是這三人。”
謝老夫人略微定定心神,看了一眼三人,說到:“請問三位是哪裏的英雄,可否報上名來?”
紀雲舒邁步進了門,看了看院子正中要逃走的眾人,腦筋一轉,手指楊半仙,詐唬到:“想必這個騙子已經告訴你們我們是何人,否則你們跑什麼?”
老太太那天聽馬賽彪回來說起過查抄南十里堡之後,官府查案的細節,於是點頭說道:“幾位可是俠義道中人?找我的孫兒馬賽彪報日前南十里堡的莊主—鐵面金剛王雲祿之仇來的?”
紀雲舒一聽,大吃一驚。
沒想到這個老太太不是一般的老太太,張嘴就說出了“俠義道”三個字,似乎對於武林之事頗為熟悉,看來這次真的不能放走一人,於是也就坦然說:“不錯,馬賽彪殺我們門人,就要知道我們俠義道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謝老太太又問道:“不知三位尊姓大名。”
紀雲舒說:“老太太,你既然知道我們是俠義道中人,難道我們還會報自己名姓嗎?跟我們走,以後你自然知道。”
謝老太太點點頭說:“俠義道首先重視保密,三位不想說也罷,不過三位既然是俠義道,老身有一番話,想跟三位好好說說。”
剛才的對話讓紀雲舒摸不準謝老夫人的來路,所以答應說:“讓你說,我看看你到要說些什麼。”
謝老太太咳嗽一聲,說:“三位口稱俠義道中人,你們可知,這俠義道並非三教十六派八十一門下的門派,乃是當年武林中人暗中所立誓約。為的就是重整武林規矩,不使武林門派的仇怨和國家爭霸攪合在一起。俠義道公開約定,所有參與者,立下死誓,隱姓埋名,只為平息戰事,不講私仇。
想當年,在大周不再南進之後,俠義道目的達成,也就依照誓約煙消雲散,此舉得到武林中人敬仰。
三位自稱俠義道中人,卻口口聲聲要報仇,難道立誓之時沒有人告訴你們這些規矩么?三位再想,我孫兒馬賽彪是官府中的公差,他帶隊查抄南十里堡,乃是公幹,並無別意,也和你們沒有私怨。而且我看三位小俠儀錶堂堂,想必是講理之人……”
抱犢山三人早就已經決定要抓馬賽彪的家人回山,但是一進門就被老太太點破俠義道的身份,有些慌亂,因此紀雲舒才想聽聽老太太還要說些什麼。隨着老太太說起俠義道當年之事,紀雲舒越聽越心驚,當下決定,無論怎樣,一定要把她帶回山,才是最保險的做法。
既然想到這裏,
他就不再想聽老太太當眾繼續說下去。
只聽“倉啷”一聲,雪花長刀被他從腰間拔出,紀雲舒打斷謝老夫人的話,說道:“少廢話,俠義道當年是怎樣我才不管。我們是來找馬賽彪的,既然馬賽彪不在,那你們就跟我們走,等回了山寨,再去跟我們寨主理論吧!”說完挺身就要上來抓人。
老太太見他說的態度堅決,果然如楊半仙說的,並不是講理的人。於是把心一橫,擺擺手再次攔住紀雲舒,說:“年輕人,住手!有道是:冤有頭債有主。既然這仇是我孫兒惹的,那你們找他也可以。但是現在他不在,這事就由老身一人承擔。這裏的其他人都是我家的僕人,跟此事並無關係。你們抱犢山在東嶽岱州雖然勢力不小,但是畢竟受還受太上真清道管轄,太上真清道是道門正宗之一,應該講個理字,道門慈悲,請放他們走吧,不要為難他們。”
眾僕人一聽老太太這麼說,全部簇擁上來,圍住謝老太太,嘴裏不住地說:
“老夫人,我們不走!”
“老夫人,我們是不會讓他們把你帶走的!”
幾個男僕更是手拿刀槍棍棒對着三人怒目而視。
老僕人謝忠挺身而出,站在所有人的前面。
他曾經從軍多年,手上功夫可是不差。這麼多年對謝家忠心耿耿,聽三人說要帶走老太太,當然不會袖手旁觀。
他手提長槍點指紀雲舒:“小毛賊,今天想帶走老太太,先過我這一關再說!”
紀雲舒看他手持長槍站定之後的身形,就知道這人練過,當時也不敢小看,於是拉開架勢,不再多說,右手刀當頭就砍了過去,謝忠長槍擺動,向左上而去,擋他的雪花長刀。
紀雲舒號稱“雙刀將”,左右手各持一把刀。他看到長槍的走勢是迎向自己的右手刀,於是擺動左手刀來了一個海底撈月,這一招是自下而上,從另一邊砍向謝忠。
謝忠剛把紀雲舒右手刀擋住,看那邊又有刀來,馬上槍頭向右下方擺去,壓住從下面翻上來的左手刀,兩個人就打在一起。
雙刀這種兵器,用的人不多,不會用的人胡亂揮舞很容易傷到自己,而且單手力量也不夠大,所以雙刀的用法和單刀是截然不同的。
這種武器主要看的是步法,以兩把刀的攻擊擾亂敵人的判斷,隱藏自己的走位,等走到特別的方位,再攻擊敵人的破綻。
紀雲舒得名師傳承,雙刀將的名號在東嶽岱州地面上也是有一號,雙刀用的自然不同凡響。
只見他的步法忽左忽右,忽前忽後,就好像一隻大白鷺在起舞,兩把雪花長刀就像白鷺的雙翅,隨着他身形起伏而動,上下翻飛。
謝忠是軍旅出身,雖然學過殺敵的本領,但是畢竟粗淺,很快就跟不上紀雲舒的步子,大概打了十幾個回合,就被紀雲舒帶的失去自己的位置,腳步不穩。
他只感覺自己眼前四處都是刀光,一會兒左,一會兒右,而完全沒有注意紀雲舒已經從他的正面,悄悄移動到了他的左前方。
紀雲舒忽然從謝忠左側砍來的一刀。
看到刀向自己砍來,謝忠想也不想舉槍就扎,而紀雲舒早就已經調整好了步法,右手刀讓過槍尖后,使勁往外一推槍桿,謝忠的長槍就被推着往自己的右前方斜着刺出去了。
紀雲舒右手手腕調整角度,用刀卡住槍身,借勢往前邁步。腰部發力,好像陀螺轉動一樣,以卡住槍身的右手刀為軸,一個擰身就到了謝忠身後,和謝忠來了個背靠背。
謝忠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只感覺眼前一花,紀雲舒就已經到了自己身後,他心中暗道不好,自己都沒注意紀雲舒是怎麼到自己背後去的。
紀雲舒也不回頭,背對着謝安橫起自己的左手,屈手探肘,用左手肘猛擊謝忠後腦。
謝忠到底是從軍隊裏出來的老兵,雖然武藝不如人,但是保命的反應還在,紀雲舒一到自己身後,他就條件反射般地縮頸藏頭,頭一低,紀雲舒這一下沒有打到後腦要害,而是打到了頭頂側面骨頭比較厚實的地方。
“咚!”庭院裏的人都聽到了彷彿用棒子敲木頭似的一聲悶響,謝忠頭頂受到重擊,當場向自己的右前方直挺挺地倒下去,暈了。
紀雲舒轉過身來看到謝忠倒下,哈哈大笑,右手舉刀就要給倒地的謝忠補一刀。
“住手!”
“小子你敢動手!”
這時候,另外三個僕人各舉刀槍趕過來救謝忠。紀雲舒仔細一看,這三個僕人跑起來腳步虛浮,就知道都是沒有武功的人。
“哼!”紀雲舒冷笑一聲,側身躲過正面刺來的長槍,對面的僕人收不住身子,已經中門大開,紀雲舒抬腿猛踹過去,一腳將這名僕人踹飛兩丈,動彈不得。
另外一名僕人雙手握着單刀砍下來,紀雲舒左手刀架住對方的單刀,右腳向上踢去,正踢在對方腹部,這一腳直接把這名僕人踢得身體懸空成個“一”字,然後直挺挺地落在地上,也是動彈不得。
這時候最後一名僕人的單刀從斜里刺來,紀雲舒以右手刀格住,全身運氣向前推去,僕人也只能用全身的力氣抗拒紀雲舒,二人上半身頂在一起。
雙刀將紀雲舒的左手可還閑着呢,只見他左手刀翻了一個面,對準僕人毫無防範的右肋插了下去,紀雲舒知道只要這刀插進去,這名僕人就會慘叫一聲,隨後癱軟下去,在瞬息之間流血而死。
“啊!!”
凄厲的慘叫聲傳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