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四：王雲祿之死

馬賽彪本來就對抄庄的事有些抵觸，覺得犯不着株連這麼多人。

此時聽王雲祿說的懇切，心裏也就有些鬆動。

他心想：縣太爺司徒朗大人指名點姓就是要這為首的三人，其他的人與昨天的事情也沒有直接聯繫，我奶奶老跟我說，得饒人處且饒人，何況這王雲祿以自己換手下庄丁的自由，也是講義氣。那我就成全他吧。

於是點點頭說：“王雲祿，你和老三下馬，放下兵器，跟我投案。其他人，我可以放走。”

王雲祿和老三聽馬賽彪這麼說，立刻就下了馬，來到十幾名庄丁面前，王雲祿壓低聲音，極快速地說：“分頭走，快點跑，去抱犢山牛頭寨，找我師傅生鐵佛金煥，告訴他這裏發生的事，讓他快點來，可能還能搶回蜃珠。”

一說完，他馬上高聲喊道：“馬團練寬宏大量，大家都逃命去吧！”

十幾名庄丁聞言，立刻撥馬，分頭逃走。

看十幾名庄丁跑的沒影了，王雲祿和老三這才放下手中兵器，步行來到馬賽彪的馬前。

王雲祿說：“馬團練，你說話算話，我們說話也算話，我們兄弟這就跟您去投案。”

馬賽彪一看，王雲祿果然說到做到，頓時心裏美滋滋的想：“這次行動的三個頭子，王雲祿、老三、老五都是我抓到的，這得是多大的功勞啊！”

當時內心就放鬆下來，對王雲祿點點頭，說，“王莊主說話算話，我也說話算話，就不捆你們兩個了，跟我走吧。”說完，就想調轉馬頭回南十里堡。

他正轉身轉了一半的時候，異變突生！

只見王雲祿和老三，一左一右，同時揚起左手，手腕下面露出一個金屬筒，二人動作整齊劃一，都是用右手一拍左手腕，只聽見“咻!”“咻!”兩聲機簧聲音響起，兩道寒光從金屬筒中飛射而出，直奔端坐在馬上的馬賽彪！

馬賽彪當真武藝了得，雖然心裏放鬆，但是聽到側後方機簧聲響，馬上知道有問題！

他條件反射般地立刻在馬背上來了一個鐵板橋，身體直直的向後倒在馬鞍上面。

但是王雲祿和老三離他的距離實在太近了，其中一道寒光沒打着，另外一道則貼着馬賽彪的臉擦飛過去，等這兩個東西飛過去，馬賽彪“啪”一下挺身而起，用手摸摸臉，濕乎乎的。

拿到眼前一看，全是血！臉皮已被擦傷。

馬賽彪一下子就激了！感覺胸膛里一股火氣沖向天靈蓋，太陽穴突突直跳，大吼道：“你們竟敢拿袖箭射我！”。

再看馬賽彪一帶馬韁，轉馬頭，雙腿一夾馬肚子，戰馬全速沖向二人！

王雲祿和老三見沒射死馬賽彪，知道不好了，於是拔腿就跑，但是兩條腿的人怎麼跑的過四條腿的戰馬呢？兩三步就被追上了。

馬賽彪雙手端起三十斤的棗木槊照着王雲祿就刺，“噗嗤”一聲，棗木槊的2尺多長的大尖子在王雲祿身上捅出一個茶杯口粗細的大窟窿，馬賽彪雙臂用力，將王雲祿的身體挑飛出三丈遠，“噗通”一聲落在地上！

他扭過身子，又輪起棗木槊，猛地砸向老三的腦袋。

人的腦袋怎麼能跟棗木槊這種重型兵器比硬度呢？“啪茬！”一聲悶響，好像腳踩蝸牛相似，老三腦漿迸裂，腦袋都被砸沒了。

下午的陽光穿不透風沙漫天，停住戰馬的馬賽彪，雙眼通紅，全身已經被冷汗浸透，呆在當場。

這是他長這麼大年紀，

第一次殺人。

此時，他不知道的是，有一雙眼睛從樹林的空隙中，正觀察着這裏發生的一切。

高先生打量着王雲祿和老三已經死的透透的屍體，嘴角不禁露出一點微笑。

他緩緩向後退入林中，沒有讓馬賽彪發現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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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快，高先生大搖大擺地從木頭寨子的正門進來，出現在南十里堡的場院內。錢大旺，鄧笑仁兩位副團練聽聞高先生來了，忙不迭的跑上來問安。

高先生對着二人擺擺手，說：“二位團練不必多禮，我剛才忙完衙門的一點雜務，就趕過來看看這邊的情況。聽說已經把南十里堡查抄完畢了？咱們團練兵還是有能力的啊。”

錢大旺，鄧笑仁兩位副團練一臉驚慌，錢大旺苦笑着向高先生彙報：“高先生有所不知，現在雖然查抄完畢，但是到目前為止，劉總團練被發現戰死在庄內，副團練馬賽彪往南邊去追逃跑的賊頭王雲祿，現在還沒有消息。

剛才查點人數，總共有十三名團練兵戰死！受傷的還有幾十人，現在我二人不知道如何是好，請先生指點啊！”

高先生一臉驚愕：“劉總團練乃是北武聖軍校尉出身，弓馬嫻熟，久經戰陣，怎會折在這小小的南十里堡？他屍體現在何處？”

錢大旺趕緊在前面引路，高先生跟着來到場院的東北角。

只見一片空地上橫着十四具屍體，為首的正是劉總團練。高先生看着劉總團練的屍體，臉顯悲傷，說道：“哎！劉總團練竟然真的不幸戰死，真是令人痛心啊！我回去一定要稟明司徒大人，厚葬於他。”

錢大旺，鄧笑仁兩位副團練也都是一臉沉重，連連點頭。

哀悼片刻，錢大旺拿出一個黑木盒子遞給高先生：“這是我們從劉總團練屍體上找出來的，乃是進庄之時，劉大人從王雲祿那裏繳獲而來，說是昨夜搶劫案中被搶走的珍珠，請高先生過目。”

高先生接過盒子一看。正是自己放在劉總團練懷裏的盒子，裝模作樣的打開看看，點點頭：“四顆珍珠，看來正是此物。”隨後把盒子關上，遞給錢大旺，吩咐他好生收起來。

高先生又問：“現在庄內情況如何？”

鄧笑仁連忙說：“南十里堡庄丁死傷50餘人，其餘投降。整個南十里堡還有300多口人，全部被捉。在鐵面金剛王雲祿的家裏抄出了很多書信文件，都封着呢，我們還沒有打開看。”

鄧笑仁頓了頓，眼露興奮之色：“另外，在庫房裏查抄了不少兵器盔甲，乖乖，那數量可真是不少。都堆成山了，基本都是新的。”

高先生聽罷，點點頭：“這王雲祿一向橫行不法，想必這些書信里應該有他犯案的線索，鄧團練，把書信拿出來，待我查看。”

然後他轉向錢大旺：“另外，錢團練，現在馬團練失蹤，我怕他也有危險，你趕緊帶人出庄往他追賊的方向尋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錢大旺領命帶人出庄而去。

鄧笑仁趕緊吩咐手下在場院裏擺下桌案，團練兵拿上來一個小信箱，放在桌子上。

高先生打開信箱，一份一份的查看王雲祿的文件和書信。

大概過了小半個時辰，高先生才看完。

他放下信件，半晌無語。

隨後才吩咐人，將桌案上的全部文件書信都收起來。

鄧笑仁看着高先生一動不動，面無表情，也不敢上來問。

又約莫過了半個時辰，錢大旺帶着精神有點恍惚的馬賽彪回來複命，幾名團練兵七手八腳地抬着兩具屍體隨後也進到南十里堡的場院中。

錢大旺指着胸口被捅了一個大窟窿的王雲祿和腦袋稀爛的老三對高先生說：“高先生，這是王雲祿，這是老三，這……這發現的時候就這樣了。”

高先生看看兩具屍體，微怒道：“怎麼都死了？這樣大人還怎麼問案呢？”

“還有一個，還有一個活着，大人來看！”鄧笑仁趕緊指引着高先生來到昏迷不醒的老五跟前，高先生伸手探探老五的鼻子，還有些微弱的氣息，右手拍拍他的肩膀，又觀察了一番，然後對跟在自己身後的副團練鄧笑仁說：“此人傷的很重，你找人弄個擔架抬他回縣衙，千萬要保住活口。”

鄧笑仁趕緊吆喝下面人找擔架。

但是誰也沒有注意，高先生拍老五的時候，右手食指和中指之間夾着一根鋼針，鋼針尖上帶一點藍幽幽的顏色，顯然有劇毒。拍完老五，高先生就把鋼針神不知鬼不覺地收了起來。

又過了一炷香的時間，精神恍惚的馬賽彪終於清醒了一些，趕緊過來向高先生見禮。

高先生聽馬賽彪彙報了擊殺王雲祿和老三的情況，不置可否。隨即宣佈點齊人馬，抬上所有屍體，帶着南十里堡的300多名俘虜，浩浩蕩蕩轉回長清縣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