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一場短暫而猛烈的暴雨剛剛席捲了多摩爾加,帝國近衛軍的莫郎左?哈寧中將大人打開了他辦公室那扇寬大的的落地窗,雨後令人陶醉的清新空氣爭先恐後的闖入了瀰漫著寇巴雪茄那使人窒息的煙氣的房間。哈寧中將打量着端坐在高背座椅上的囚徒,儘管多摩爾加的犯人大抵都是聲名顯赫的梟雄匪首,但這個小孩子出現在這裏未免也太奇怪了!無法否認,這絕對是個孩子!他的個頭照中將大人的書桌還差上一些。他坐在椅子裏,腳不沾地,兩條腿就在坐墊下緣不斷晃悠。完完全全的一個小孩子!莫郎左哈寧對他的出身來歷了如指掌,但入獄是需要一定程序的。“叫什麼名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年齡?”“五歲……五歲半……”“知道自己為什麼來這兒嗎?”“他們說我犯罪了!”“你犯了什麼罪?”奧斯涅猛地睜開眼,“我犯罪了嗎?”這是一間裝飾華麗的車廂,馬車在移動,車身發出動聽的吒吒聲。泰坦帝國的主宰者有些驚異,他忘記自己五歲半時的樣子了!乍在夢中見到——變化可真大!羅蘭娜在一旁微笑着打量怔懵的小男人:“真可憐!就這麼一會兒你就睡著了!你太累了!昨晚你又沒睡對不對?我就知道你一定沒休息!”史記官費儘力氣才在搖晃的馬車裏斟滿一杯香濃的薄荷茶。泰坦帝國的主宰者揉了揉眼,他接過茶杯,小心地抿了一口,可還是不小心,幾滴淺褐色的茶汁濺落他的軍禮服。羅蘭娜責怪一般瞪了過來,可還是立即取出手帕,細心地為男人輕輕擦拭。奧斯涅任由羅蘭娜忙着手裏的事情,他突然笑了起來:“你知道嗎羅娜!剛才打盹的時候我做了個夢!”“很有趣嗎?”奧斯涅點了點頭:“很有趣!我都不記得那時的具體情形了,可在夢裏卻是那樣清晰、那樣深刻!多摩爾加的典獄長問我犯了什麼罪。你猜我怎麼回答他的?”羅蘭娜忽然紅了面孔,她知道答案,但實在不好說出口,猶豫再三,接受過正統貴族教育的男爵夫人終於吐出一句話:“去你媽的吧!”“哦啦!”奧斯涅被羅娜突然暴出的粗口嚇了一跳,不過他更感興趣的是事情本身:“我的天啊!你是光明神嗎?你怎麼知道這件事?”奧熱羅男爵夫人對着馬車天窗翻了個白眼:“拜託好不好!我是那位典獄長的女兒,那時我和你彷彿年紀,父親當著我的面向母親提起了被你辱罵這件事。他說得一字不差,我都記得!你都快把他氣瘋了!他說要你好看,還說要把你和世界上最恐怖的人關在一起!後來怎樣我就記不清了,但印象中那是父親第一次說髒話!”“哈哈!有這回事?”奧斯涅顯出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轉眼二十多年過去了!兒時的事迹在他來講就像白日裏浮動在城市上空的大捧煙花“呀!那是禮炮嗎?”羅蘭娜突發驚叫,她並不是無意為之,而是想儘快扭轉話題。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的囚徒生涯並沒有值得懷戀值得玩味的東西,不提也罷,特別是在這種時候!“是的!塔里的第一炮兵師!他們在打空炮,即是通知人們我來了。也是祭奠軍魂英烈的一種儀式!”奧斯涅很開心。這正是他最為期待地時刻。道路兩側不見一個都林市民,只有近衛軍和水仙騎士的鎧甲組成一大片顏色單調的海洋。海面上映着陽光,穹蒼之頂有雲朵輕緩流轉。軍人的海洋就出現了明暗變化,又有驚濤拍岸的聲音於海面上此起彼伏呼嘯而過。士兵叫着萬歲!萬歲!萬歲!奧斯涅坐在馬車裏,不出聲,只是自顧自地笑着,就好像得了什麼大便宜似的。接近城市,軍人越來越多,他們似乎完全打亂了建制,就是一群人聚在一起,把入城的國道圍得水泄不通。最高統帥的車駕和護衛隊伍要對付地痞無賴的手段才能在無比亢奮的士兵中間打開一個缺口。無疑,這個場景是熱烈的、歡騰的、莊嚴的、神聖的!所有人都在為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而歡呼。他是泰坦的主宰者,他擁有比生命更為寶貴的東西——士兵的忠誠。不過這個場景似乎總閑欠缺一些東西……是了!這裏沒有鮮花、沒有掌聲、沒有少女的歡笑、沒有民眾的祝福!只有兵刃敲打盾牌的聲音,還有響成一片的軍歌。看到這種景象,奧斯涅也不由得捫心自問,他是如何由一個本該終生不見天日的少年犯化身為這個大帝國的主宰者?他給泰坦帶來了什麼?泰坦又回報給他什麼?國別史上見諸記載的書記,其中有很多在論述安魯王朝的時候都慣性地使用了軍事帝國這個惡形惡狀的稱呼,即使是泰坦的官方正史也隱晦地寫到了安魯王朝的統治根基是建立在強大的軍事力量基礎上的。直到帝國晚期,安魯皇室的後來人逐漸被落後的封建軍國統治秩序徹底拖跨,歷史典籍才統一使用“極左軍事擴張”和“極右君主專制”這兩個詞彙來形容安魯王朝對泰坦帝國縱跨整個近代史的統治。由此!不勝感慨泰坦軍人的好極端!左則左到底,右則右到頭!要是想滅掉一種什麼不願聽到的聲音,或者想要征服一個國家或一個民族,那也真是無所不用其極!泰坦軍人在面對這種狀況的時候能發揮出全部的熱忱和戰鬥慾望!他們似乎是天生的侵略者,以掠奪土地和人口為生。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已經要加冕為帝了!我們可以說,由現在開始,這就是安魯王朝的統治初期,泰坦的國力軍力蒸蒸日上,依然出現勢不可擋的勁頭。一度,為了向一盤散沙的波西斯王公聯合體索取領土。安魯大帝曾向他的軍人集體下達這樣地命令:要滅!必滅得乾淨徹底,了無蹤跡;要倡,必倡得大張旗鼓,震耳欲聾!所以才有了依附於安魯王朝的波西斯第二帝國,安魯大帝那位有着波西斯血統的幼子於大馬士革加冕為皇,由其母阿赫拉伊娜?摩加迪沙皇后陛下輔政。這位皇后陛下控制波西斯全境的時間長達二十一年,直到被勒令為她的丈夫殉葬才終結了她對故土的統治。至少是現在,我們還無法確定安魯王朝到底會在怎樣的時刻走上全面擴張的道路。因為泰坦政局剛剛穩固下來,那位主宰者還不是帝國的合法統治者,他所展示出的戰爭力量僅僅能夠維護泰坦的領土主權不受侵犯。實際上,即使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加冕之後,直到全國的教堂為大帝的逝世敲響喪鐘,泰坦的疆土與803年帝國武裝力量的實際控制區並無太大的出入,變更的只是國家關係,泰坦多出了面積相當於自身一倍以上的附庸國。真正讓泰坦這部人類有史以來最鋒利的戰鬥機械高效運作起來的是一個風華絕代的女人。歷史典籍對她的橫空出世眾說紛芸,不過最可信的還是這位維多麗亞女皇陛下的自傳。她在回憶錄里寫到,803年6月21日。當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也就是她的丈夫在帝國首都檢閱千軍萬馬的時候,她還從未離開過霍亨渥倫城堡,那時的她照管着幾株親手栽種的石榴樹。到了夏天就位石榴不結果而發愁。這是維多麗亞女皇對她的青少年時代唯一的一段記述,之後不久,她的命運就在自家這片載滿石榴樹的山嶺上發生了重大轉折!和安魯大帝預料的一樣,當國際關係出現不可調和的矛盾,無論勢強勢弱,唯一的解決途徑只有戰爭!但他的用兵策略在接下來的這場大戰中第一次出現重大失誤!水仙騎士的主力軍被波西斯王公的聯合武裝拷在安那托利亞大平原動彈不得,由於他的判斷錯誤,泰坦近衛軍又以北線作為發起第三次衛國戰爭的第一戰場。德意斯羅雷斯堡王室再一次和她的夙敵打成平手,可親臨南線督戰的安魯大帝卻因為南方的多山多雨而延誤了組織力量進行防禦的時機,結果被數倍於己的法蘭王國軍團團包圍。他只能依託山體天險和近衛軍第八軍區的有限兵力死守霍亨渥倫堡。就是在這裏,就在這段異常艱難的歲月,他與多年前那個聲稱要當皇后的小美人再度重逢。後來他娶了她,進而信任她,再又栽培她,等到她的威信足以凌駕於皇權之上的時候,安魯大帝適時撒手人寰,指名把帝位交給人屆中年的妻子。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看得很准!他和維多麗亞?霍亨渥倫是同一類型的人,他一手建立的安魯帝國只有在維多麗亞手裏才會成就大陸霸主的不世武勛。因為只有維多麗亞懂得如何利用他的軍人。其實這一點,也是他教曉維多麗亞的一種統治策略,認清自己的需要和別人的需要,然後才能將自己的意志凌駕於他人之上!這是帝王權術的中心,所謂的平衡有道不過是由這種供需關係演化而來的馭下之術。以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今時今日的地位,他的思考方式必然不如做了半世皇帝那樣深刻!在他看來,安魯對泰坦的統治為什麼不穩固?首要問題自然是軍隊的不穩固。就拿這次勝利日慶典來說,近衛軍官兵與水仙騎士形成涇渭分明的兩大陣營,一邊以天鵝山為中心,據守城西和城東;另一邊以帝國軍部為中心,盤踞市區、城北和城南。兩大系統的普通一兵還能打成一片,把酒言歡,可少了最高統帥做主,上層控軍將領之間時有衝突發生。比方說閱兵式的排位,奧斯涅可能還不知道呢!就在他即將回歸首都的節骨眼上,最高軍部還沒拿出檢閱部隊的次序報告,近衛軍自然想要走在頭裏,水仙騎士同樣不想落在後頭。事情最終鬧到統帥這裏,奧斯涅不得不停下馬車。全副的好心情瞬時變作勃然大怒!“混帳!飯桶!白痴!蠢貨!”他很少用這樣的字眼形容他的軍隊將領,可他真的氣極了!天上老大!地上有20萬官兵和近四十萬市民在眼巴巴地盼着,結果他的將軍們連出場次序都沒有排出來!這不是叫他難堪嗎?這不是扯淡嗎?這不是在全世界面前給他的面孔一記大耳光嗎?“為什麼定不下來?”在場的大多數的軍區司令都像沒事人兒一樣呆眼看着,這是首都軍部招惹的麻煩,不管誰先誰后,於地方來講區別不大,誰在這個時候撞上槍口誰就自認倒霉吧!站出來一位老眼昏花的近衛軍上將,這個半條腿都已跨進棺材的傢伙竟是此次閱兵式的首席策劃:“報告!最最尊敬的最高統帥!軍部早已擬定檢閱部隊的出場次序。可貴上水仙騎士團的多位將領蠻橫無禮,對軍部決議橫加干涉!”奧斯涅望向穿着黑色將校服的一干人等,他就不信家裏人是在無理取鬧:“你們!不想跟我解釋一下嗎?”費戈是水仙騎士總指揮,即使理直氣壯他也不會跳出來跟弟弟抬這個杠。按照事先約定的應對策略,水仙將領這邊站出來一位地道的安魯子弟,他是奧斯涅的一位叔叔的遺腹子,是最高統帥身邊難得倖存下來的一位表哥:“大家長!您給評評理好了!既然都是泰坦軍人,為什麼不能做到平等共處?軍部的檢閱策劃書只列着紅虎的一支重裝騎兵軍,其他的水仙部隊一支也沒有!這算什麼?勝利日的周年紀念難道不關我們的事嗎?”奧斯涅調過頭,怪不得家裏人耐不住性子了!原來是軍部還真敢辦得這麼徹底!“你們聽到了嗎?勝利日的周年紀念難道不關水仙騎士的事嗎?為什麼檢閱隊伍里只有紅虎?”“殿下!王者之路上可裝不下二十萬人哪!”“那就一個都不要裝!”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不耐煩地揮了揮手:“現在就修改一下你的那個什麼策劃書!檢閱部隊在經過漢密爾頓宮之後一律折返佩內洛普大道。然後回營。嚴禁任何人在市區內逗留!”“這……這……”“就這麼定了!”奧斯涅斬釘截鐵地吼了一聲:“將參閱部隊縮減到十萬人,近衛軍和水仙騎士團交替入場,這還有什麼好爭的?天氣這麼熱?你們是不是吃飽了撐的跑來跟我開玩笑呢?”“總有一支部隊最先入場!”費戈元帥笑呵呵地打量着小弟弟。他就知道奧斯涅會這麼安排:“你希望入場的第一支部隊是水仙騎士還是帝國近衛軍?”奧斯涅恨得咬牙切齒,他當然希望入場的第一支英雄部門是安魯的神選戰士,可這種話怎麼能當面說出來?這就是國家不穩固的根源,兩大軍隊系統的摩擦和碰撞隨着安魯的上位不斷激化,長此以往遲早要出大亂子。“你們不會……你們不會抓閹嗎?到時各安天命,誰也別抱怨!這總行了吧?”似乎也沒有更好的辦法,兩大軍事系統分別派出代表,由最高統帥做公證人,雙方抓閹!結果……費戈運氣好,抓到了排位第一的那塊紙團!近衛軍方面雖然一千一萬個不願意。但奈何勝負已定,只得把咬碎的牙齒吞下去消化。危險!危險哪!我們曾探討過關於兩大軍事系統利益糾葛的相關問題,但每次都只是一筆帶過,說得不是十分清楚,但其中的道理極為簡單!近衛軍一直是泰坦帝國的正規軍,水仙騎士是邊區私人武裝,這是泰坦軍人心中延續了四百年的一項傳統,國內軍力結構主次分明!兩大軍事集團各自忙着各自的事情,平時少有瓜葛。文心手打組隼風手打,僅供試閱,轉載請註明,同時請支持正版訂閱,到起點投票支持作者。安魯人要成為新一代的皇室成員了!近衛軍很輕易地接受了這一點。這是因為他們有足夠的理由接受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作為他們的領袖,但要接受水仙騎士就得有一個漫長的過程!特別是水仙騎士與最高統帥的親密關係,這是最令近衛軍嫉妒、最令近衛軍不安的狀況。若是由水仙騎士的視角出發,安魯家族接掌帝國,家族騎士自然會過上日子!他們會得到土地、得到封號、得到用以養家餬口的收入!水仙騎士的生存處境在半個世紀以來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沒有了生死存亡的壓力,騎士們自然希望如何好好地活着。如何與安魯一道做這個國家的主人!家族成為皇室,水仙騎士仍是地方武裝,這絕對是沒道理的!幾乎所有的水仙軍人都認為,家族武裝該是撂取國家軍事力量主導權的時候了!怎麼處理這兩種完全對立的觀念?說實話!短時間內,至少是在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沒有琢磨明白之前,水仙騎士和帝國近衛軍最好還是各干各的。安魯的神選戰士不宜在領外頻繁走動,他們還是揮師東進比較恰當,這樣一來帝國近衛軍也能靜下心來做自己的工作。犯不着一刻不停地跟水仙軍人爭風吃醋。所以,奧斯涅也沒有太好的辦法,他也只能延續過去的老傳統,這件事可以留給後人好好參詳,不過此時的他還沒有遇到最後那任妻子,但這裏我們可以先一步確認!維多麗亞之所以能夠開創一個完全屬於安魯、屬於泰坦的時代,正是因為她找到了統一泰坦帝國軍事領域的不二法門。這件事解釋起來其實異常淺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始終是安魯的一份子,從小便習慣了馬糞地味道,長大了還會哼唱水仙騎士的戰歌。他在這個局中。即使加冕為帝也無法看破其中的奧秘。維多麗亞則不然!這個女人與帝國近衛軍沒多大幹系,她也不是安魯家族的當家主母,她來自人丁凋零的霍亨沃倫家族。她能接掌帝位完全是靠丈夫的扶持!她於在位期間一心為己,從不考慮其他!不管是近衛軍還是水仙騎士團,在維多利亞看來都只是執於鼓掌中的工具,兩大軍事體系必須為她的統治服務,如若不然,她就會毫不猶豫地打擊那個不懂得服從的傢伙。維多利亞一世女皇陛下並不是軍事家,她不可能像自己的丈夫那樣以強大的武功統合帝國內部的兩大軍系,她只能憑藉高超的權術和一個又一個不大不小的陰謀來達成泰坦武裝力量的統一。這是一個長期的過程,她花費了大半生。維多利亞先是大力扶植帝國近衛軍,極力打壓水仙騎士!這在她的統治初期是必須的舉措。安魯家族的親王和將軍們控制着相當於帝國軍力半數以上的強橫力量,她只有盡全力抵消安魯對帝位的反彈,而一向以國家中流砥柱自居的近衛軍極為配合女皇的意圖,就在安魯大帝過世不久,一場意在軍事領域弱化安魯的爭鬥隨即發生。在把王朝的海軍元帥送上斷頭台之後、在把四名安魯親王流放之後、在剝奪了兩位安魯公主的封號之後!一度聲勢浩壯的六十萬水仙大軍曾被女皇勒令裁退半數之多!可待到近衛軍人強馬壯,維多麗亞又開始靠近被她疏遠的水仙騎士!為了重獲安魯和水仙騎士的信任,她親自率領神選戰士打響了吞併整個捷洛克公國的侵略戰爭,這是她一生中唯一的一次御駕親征!在決定勝負的那場大戰中,她處於劣勢。因為水仙騎士的人數還不到對方的七成,但她對騎士們說:你們若是敗了,我為你們斷後!你們若是勝了,這裏的一切都給你們!水仙騎士勝了!一個玩笑話……他們就沒敗過!女皇履行諾言!她將捷洛克公國的領土全部划入安魯皇室私有的水仙自治領,並在新一輪的擴軍中進一步充實了水仙騎士團,使這支數度沉浮的武力集團首次達到與帝國近衛軍同等規模的程度。歸根結底,不管是打壓還是扶持,維多麗亞的策略無非是以她的統治地位為基點,在保存自身的基礎上儘可能多地開疆拓土!通常情況下,若是她的將軍不能為她打勝仗,那這個人就不會在她的宮廷逗留半分鐘;若是她的軍隊不能為她攻城掠地,那麼這支部隊就連保留番號的餘地都沒有!在這種近乎惟利是圖的控軍意識支配之下,近衛軍與水仙騎士不得不放棄之前對彼此的種種成見,他們若是不能全力合作。在德意斯又或俄列這樣的對手面前就會面臨戰敗的威脅!泰坦軍力的統一始於維多麗亞女皇執政的第十七個年頭,那是安魯王朝與德意斯爭奪西大陸中東部地區霸主地位的大決戰!是役!泰坦近衛軍集合了十四路縱隊,德意斯幾乎武裝了全國的青壯年!這場大戰持續兩天一夜,就在雙方的陣地鏖戰陷入僵局、火器部隊均已耗盡彈藥的時候,一直遊離於戰場之外的水仙騎士團主力騎兵集群突由左翼殺入敵陣。結果很明顯!盛況空前!參考第二次衛國戰爭卡爾查克特戰役就不難發現,一旦被水仙騎士撕開戰線,那麼這場戰爭必然以泰坦軍方大獲全勝而告終。德意斯王國傾盡所有的一場軍事豪賭輸得分文皆無!安魯大帝統治期間和維多麗亞女皇執政初期,帝國近衛軍和水仙騎士團沒有一次聯合作戰的經歷。基本上是各忙各的。儘管德意斯最高統帥部在戰前已然考慮到水仙騎士敢為近衛軍助戰的可能,但他們想像不到泰坦帝國的兩大武裝集團結合起來的威力會讓穹蒼色變天地動容!藉著這次大勝的由頭,維多麗亞在考慮良久之後終於決定徹底改組帝國的軍事系統。她將兩大武力集團的指揮部門合二為一,再以統一兵員、統一番號、統一制服、統一調度、等一系列手段極力抹殺兩大集團的現實區隔、極力消弭水仙騎士與中央近衛軍之間的歷史隔閡!新成立的泰坦帝國最高控軍部門被女皇細化為兩個大的分部,一為皇家陸軍司令部,一為皇家海軍司令部。正是由此,維多利亞徹底完善了丈夫留給她的戰爭資源,在最終挫敗德意斯之後,泰坦在陸上和海上的擴張這才達到歷史巔峰!說了這麼多,無非是想對比一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處理家事國事的風格。與攻於心計和權謀的維多麗亞比起來。安魯大帝的方式要簡單直接得多!如果有人蠢到撼動他的帝位。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剪除;如果有人蠢到分化他的武裝力量,他會毫不猶豫地將其盡誅!如果有人蠢到奪他的地盤、如果有人蠢到欺他的疆土、如果有人蠢到說他的壞話……世界上多得是蠢貨,奧斯涅於一生也沒有殺盡!但他通過言傳身教締造了一位蓋代君主!因此也有人不懷好意地說。安魯大帝的豐功偉績概括成一句話就是娶了個好媳婦!“這話是誰說的?”奧斯涅目不轉睛地瞪着那名攔住馬車的通訊官,他的面色滿是驚愕:“什麼叫找不到?怎麼會找不到呢?那可是我的一位軍區司令長官!他會憑空消失嗎?”攝政王殿下的親信隨從都聚了過來,他們在上午就已聽說了這件事……近衛軍第八軍區司令長官西爾維奧?伯里科將軍彷彿人間蒸發一般消失得無影無蹤!這裏面不乏聰明人,而聰明人自然猜得到……屠夫必然是找不到了。就像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說過的那樣,第八軍區全員出動的意義十分明顯,絕對瞞不過聰明人的頭腦,可保持沉默是聰明人擁有的一種本質特徵!所以,在八區司令長官消失的時候,聰明人不但沒有大驚小怪,反倒齊齊鬆了口氣!這表明最高統帥不會再去追究其他人的責任!一路走走停停。總是有些雜七雜八的事情擾亂奧斯涅的視聽,他無法靜下心來,刺耳的歡呼若是聽得多了也就變成令人厭煩的噪音。馬車停在泰坦光明門前,最高統帥是想直接在漢密爾頓宮下車的,可路上全是趕來湊熱鬧的軍人,從光明門裏向外看,勝利廣場上密密麻麻的全都是人,足有十數萬之眾!“搞什麼?這是搞什麼?”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又開始發脾氣,勝利日的周年慶典還沒開始。他也沒遇到一件順心的事:“不是說這裏有場閱兵式嗎?你們睜開眼睛看清楚!哪裏是騎兵?哪裏是槍兵?哪裏是你們的隊伍?”軍官將領面面相覷,他們接到的報告上說各支部隊早已準備完畢,可勝利廣場上竟是一盤散沙的景況。一問才知道,早上的時候確實有多支閱兵儀仗隊準備就緒,可天氣太熱。最高統帥又來得太慢了,經由軍部認可,參加閱兵的部隊只得退出預定位置,各自回營乘涼,但不甘寂寞的泰坦軍人又三三兩兩地從營地里跑了出來,他們就是想和最高統帥見上一面,哪怕隔得很遠,但能看到他的一片衣角也算是值得!攝政王殿下真的到了!一傳十、十傳百。越來越多的官兵脫離隊列,他們全都擠到勝利廣場上,掙相一睹最高統帥的風采。奧斯涅氣得臉紅脖子粗!他的軍隊什麼時候變得這麼無組織無紀律?他的軍官什麼時候變得這麼蠢笨遲鈍?可罵什麼都沒用!近衛軍和水仙騎士高層領導在為了出場次序互相扯皮的時候完全忽略了下層士兵的感受!他們都是親如一家的泰坦子弟兵,可他們在周年慶典上沒有得到任何通知,也不知道自己的隊伍排在閱兵儀式上的什麼位置!可他們對最高統帥的感情是真摯的、誠懇的、熱烈的、如火如荼的!那些軍官只會打官腔,既然他們放下士兵不管,泰坦軍人就要以自己的方式祝福那個給他們帶來一世輝煌的人!最初,聚集在廣場上的十餘萬名官兵顯得亂七八糟,一點秩序都沒有!東一塊在唱軍歌、西一塊在敲打盾牌、南一塊在叫着安魯哈啦,北邊的還不知道發生了事情,只是在人群里傻呼呼地左顧右盼。後來。大概也就是半刻鐘的光景,所有人都知道最高統帥就在光明門前下了車,士兵們看不到他。軍歌就唱得更響,盾牌就敲得更勁、安魯哈啦就叫得更烈、萬歲的呼聲直震得英雄塔微微晃悠!可這樣下去畢竟不是辦法,只有統一口徑才能讓最高統帥為他的士兵而動容!一名扛着號令旗的旗手最先察覺到混亂的根源!這裏有帝國近衛軍,還有來自水仙騎士團的戰友,他們的軍歌和慣用的呼語完全不同,一時間根本無法統一!號令旗不斷閃動,人群中所有的旗手都開始留意旗語的變更。經過片刻調整,泰坦軍人幾乎立刻就接受了一個可以在兩大軍人系統之中達成一致的呼語:“統帥萬歲!”奧斯涅站也不是,坐也不是!他不能眼見閱兵儀式就這樣泡湯,又不能對士兵們的激昂歡呼無動於衷!歡呼越來越烈、越來越響。泰坦軍人心目中的最高統帥根本無路可退,他只得硬着頭皮走進士兵們中間,他算是看透了!若是沒有見到自己,這些扯着嗓子賣聲的帝國軍人誓不罷休!帝國的主宰者個子不高,他一走進人群便如陷入汪洋大海,整個人全無蹤影!士兵們着急了!發火了!他們開始叫罵、開始互相推搡!圍在統帥身邊的聖騎士逾發感到周遭的壓力正在變質,甚至有人在背後踢他們的屁股,為了不讓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給情急的軍人活活踩死,騎士們乾脆就把最高統帥抗到肩上!這下所有的問題都解決了!人群又開始歡呼。所有的手臂都向統帥的身影大力揮舞。如果奧斯涅想要一次檢閱,那麼這就是了!他在此時此刻獲得的一切都最世上最寶貴的財富,比方說權勢……比方說力量……比方說信念……泰坦給予他的,或者說宿命指引他踏上了一條註定不平凡的道路,他走過艱難困苦、走過屍山血海、走過愛恨情長的旅途,他總算是成功了!細數過往,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似乎已經無欲無求,但他知道勝利廣場上的歡呼並不是尾聲,而是一個新的起點,他又站在一條起跑線上……等待衝刺。被人扛在肩上的感覺算不上多麼舒服,沒過一刻奧斯涅便大汗淋漓,但他一直笑着。向與他握手的每一位士兵大聲歡笑,他的笑是那樣自信、那樣自得!感染了最高統帥的音容笑貌,每個泰坦軍人的面孔上都帶着生動的笑容,對於他們來說,能與偉人並肩作戰,這在任何一個時空都是值得驕傲的事!可問題是……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到底給泰坦軍人帶來了什麼?“帝國的軍人!泰坦的軍人!聽我說……”最高統帥在十數萬名官兵面前穩住身形,他站立的位置很特殊,英雄塔兩側的拱形長廊就像一個巨大的傳聲器……他不是在說,而是在吼!廣場上的帝國軍人聽得真真切切清清楚楚。“你們中……有很多人……失去了父親……失去了兒子……失去了兄弟……失去了戰友……為什麼?”“保家衛國!”號令旗一揮,萬千個聲音構成一道鐵壁銅牆。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滿意地點了點頭:“你們中……有很多人……即將在未來……把你們擁有的一切乃至生命奉獻給國家……為什麼?”“萬歲祖國……萬歲泰坦!”最高統帥等待回聲消散之後才放緩語調:“今天是卡爾查克特戰役即第二次衛國戰爭勝利日的周年紀念!前幾天,首都軍部和帝國內閣聯合公佈了一條法令……6月21日!即是泰坦軍人的祭奠先烈、告慰忠魂的忌日,也是振奮國威、揚厲軍風的國防日!不過……看看我都在說什麼?你們好像一點也不感興趣,好像我在說夢話似的!”笑聲由最為靠近攝政王的位置逐漸向四方擴散,最後滿場歡騰,雷鳴一般的掌聲經久不息,奧斯涅要靠軍鼓手和司號手的協作才能控制現場氣氛。“說一件必定讓你們異常着迷的事!”奧斯涅突然放開喉嚨,他等待着勝利廣場徹底安靜下來,然後才探手指向穹蒼下的某個角落:“我要帶你們去旅行!目的地是世界上除去天堂之外最神聖的地方!在那裏!光明神會以他的方式把統治泰坦的神權交給我,你們願意跟我一道取回這項權利嗎?”萬歲的呼聲響掣雲天!奧斯涅稍稍放下心,他已經具備登基加冕的一切條件,接下來的事情就得看光明神心情如何。不過大勢所趨,除了生老病死等等自然規律,再沒有什麼能夠阻擋奧斯涅?安魯?莫瑞塞特向永恆邁進的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