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痛！渾身上下沒有一個地方不痛的。我慢慢的睜開了眼睛，不知道是汗水還是血水沒過我的眼睛，讓它如此酸澀，天色有點亮了，看來我已經度過了最黑暗的凌晨。嘶！就是動不了，可能是骨頭折了，稍微挪動一下就讓我疼的抽搐。“老爺子，您在嗎？”我只能儘力用我干啞的喉嚨發出些聲音，以老爺子的實力，他肯定已經把風犼的頭切下來了，我們肯定能活着回家。“……小魚兒你醒了啊，你給我聽好，等會能起來了趕緊往其他村子那邊逃命，不要再回村裡，這畜生比我想像的還要難對付。哈哈哈哈哈……”“把這塊牌子收好，將來如果遇到了嵐獄的大人物，可以試着請求他們幫助。想不到我李傲山，出來了幾十年，還是得你小子灰頭土臉的帶着我的銘牌回去，哈哈哈……咳”“小魚兒，雖然不知道為何從小你就像是看破了生死，但你答應我，你要努力活下去，就算為了老頭子我，小龍小虎，活下去……”“老爺子！”我掙扎着想要坐起身來，可渾身的疼痛讓我根本做不到！老爺子想幹嘛？！我只能看着漸漸變亮的天色，卻無能為力。有一個什麼東西被老爺子扔到了我身邊，我還沒能用手摸到它。“土印——土牢”瞬間一切又變得漆黑，只是在我頭頂留下了一個能讓我鑽出去的洞還透着些許亮光。“土印——厚土附身！”老爺子想幹什麼？為什麼把我用土牢保護起來？到底發生了什麼？風犼呢？什麼人能來救救我們？！“土印——聚土成山……”我能聽到的聲音越來越小，好像老爺子突然離我越來越遠。轟隆！巨大的聲響從我不遠處傳來，這該死的震動，令我再次眼前一黑暈了過去。“老爺子，您說有這麼多不同屬性的魔法，火系也好、風系也好，哪怕是水系也好，都有這麼強的破壞力，為什麼木系魔法就這麼輔助呢？”“小魚兒，魔法的應用不僅僅是破壞，我知道……我聽說在遠方的大城裏，火系魔法也可以用來給人溫暖或照明，風系、土系魔法也能幫助種植農作物，水系魔法更是人們生活不可缺少的一部分。雖然木系魔法始終在植物或建築上發揮重要作用，但魔法的本身，或許並不只是為了某一種目的，無論是破壞還是更好的生活。有無數人，都在發掘着魔法的各種應用，沒有人知道魔法的本質到底是什麼，但你可以掌握的，是你手中的魔法。”我有些分不清是做夢還是回憶，好像是我和老爺子在某天黃昏的對話，慢慢感受到村裡其他人異樣眼光的我，第一次對木系魔法產生了質疑。老靈魂小身體的我還只想搞清楚魔法是什麼，至於後面的為什麼和怎麼用都還毫無頭緒。在這裏我看到的就是戰鬥，不斷的戰鬥。種植，狩獵，守護，犧牲，魔法貫穿了所有人的生活，在這裏更重要的，是利用魔法來戰鬥，殺傷敵人保護自己。而沒有什麼戰鬥力的我，確實對魔法本身，產生了質疑。陽光，疼痛，我是誰，我在哪，我在幹什麼，我要去哪？當思維慢慢清晰，我終於睜開了眼睛，同樣的酸澀，暈眩，天旋地轉……身上傳來的疼痛讓我清晰的知道，我還在現實里。土牢的頂部已經完全被衝破，我能直接看到樹葉間湛藍的天空和燦爛的陽光。老爺子，您沒想到吧，我受的傷讓我都動不了，

我可能就會這樣熬在這幾天然後掛了。好像又回到岳家村寧靜的那些時光，只是我能感覺到，淚水混雜着血汗，從眼睛裏，流向大地。稀奇古怪的來到這個世界，感受到前所未有的魔法，魔法的一切都令我好奇，為什麼這裏會有魔法，是因為生存條件惡劣，用來保護自己的嗎？還是說真的像傳說的一樣，是神憐憫生活在獄裏的生物而賜予的？我還記得第一次看到植物因為木系魔法而生長的驚喜與滿足，記得第一次看到人們與魔獸各自為了生存用魔法戰鬥的恐懼與擔憂，也記得第一次看到人與人、村與村之間為了資源用魔法互相傷害的不解與憤怒。是了，不管是在哪個世界，生物行為都是有目的的，為什麼風犼要趕着其他魔獸來襲擊我們？它們尋求的像是戰鬥與破壞，而不是掠食。它的眼睛裏，不僅有殘忍和暴戾，還有智慧。把人都殺光對它們有什麼好處？外獄裏天大地大，有的是地方讓所有生物生存，究竟是為了什麼？或許是不能動彈，或許是萬籟俱靜，或許是為了暫時忘記心裏或是生理的疼痛，我在不斷的思考，天馬行空，百無聊賴。木系魔法為什麼在戰鬥方面就這麼雞肋呢？或者說木系魔法到底有什麼突出的地方？生長，恢復，操控……破壞性比不上火系風系，硬度比不上土系，減傷抗擊打比不上水系，平衡的自然界怎麼會產生出不平衡的魔法屬性來？是啊，那到底可以用來幹嘛？既不能輸出又不能扛，難道還能當奶媽？當奶媽！？有沒有人試過？這不會把自己玩死吧？難道能比現在還慘？其實就不該叫木系魔法該叫生命魔法？我的腦子裏瞬間閃過無數的念頭，但擺在眼前的只有一道選擇題。我敢不敢用木系魔法恢復自己的傷勢。風犼為什麼攻擊岳家村的疑問又再次浮現，這背後到底隱藏着什麼，是不是有人在搞事情，是不是小龍小虎、老爺子的這些血與仇，應該有人來買單！賭一賭，單車變摩托！我沒什麼可以失去的了！“木印——恢復！”嘶！我能感受到空氣中的木系魔法粒子在向我的傷處彙集，有用！真的有用！老爺子！小虎！你們要挺住啊，等着我！我握緊手裏刻着“李傲山”字樣的銘牌，心中總算燃起了一絲希望。木系魔法對植物的恢復效果，可以說是立竿見影的效果，但對人體來說，卻好像差了許多，當我能夠從破爛的土牢裏爬出來的時候，已經到了黃昏，雖然能夠勉強站起來活動，但疼痛還是無處不在。老爺子呢？風犼呢？這是什麼！在我眼前出現的並沒有老爺子甚至風犼，留在面前的，只有一個深坑，跟岳家村裏的房子差不多大的深坑……深坑裏面除了血跡，什麼都沒有，沒有風犼，也沒有老爺子的蹤跡。“老爺子！你在哪啊！！”即便我扯着喉嚨嘶啞着叫喊，也沒得到任何的回應，原來我還能活着，但這些代價卻是我不想付出的。小虎，小虎還在等着我。我一邊強忍着疼痛，一邊往村口走去。終於，我看到了那塊巨大的斷木，也看到了，已經僵硬的小虎……他的臉上不再有狡黠不再有生動，卻彷彿有一絲解脫還是一絲欣慰？這到底是怎麼回事，一夜之間，什麼都沒有了。到底這背後，是什麼讓我失去了這一切！小虎，不能就在這……我操控着斷木分開了小虎和魔熊的屍體，用盡全身力氣背着他向我們家走去。原來眼前這片廢墟，就是我生活了這麼多年的家啊，沒有了我的家人，我哪裏還有個家？再大的天地，好像也容不下渺小的一個我。沒想到我要親手用這無用的魔法，為我的兄弟打造棺木，真是諷刺，傳說在天上的神也在看我的笑話嗎？“土印——土陷……”又拿出了一枚老爺子給我的晶幣，卻是為了埋葬我的兄弟，老爺子還在的話，應該又會罵我敗家了吧，從沒試過這麼想挨罵……我擦掉臉上血水與淚水混合的痕迹，為小虎立了一塊墓碑。“不管這一切的背後是什麼，都要為此付出代價。”老爺子說小龍和小虎是掩護村裏的孩子們逃跑的，以他們的性格肯定是留下來斷後了，我得去找到這些孩子們，把他們安全送到其他村子，再做下一步打算。站在村口看着這片死寂的廢墟，偌大的岳家村，一夜之間說沒就沒了。白眼也好，奚落也好，不屑也好，原來即便是這些也遠遠勝過現在，就我一個人，面對這一切。我必須馬上出發去找那些孩子們，讓他們好好安頓下來，也算給岳家村所有逝去的人們一個交代。“木印——操控”所有的斷木都被我就地掩埋，原先一幢幢圍成環形的房子，現在卻變成了一座座墳冢……帶上我僅有的一切，終究還是一個人，踏上了前往黃家村的路，就像是當初老爺子不知道從哪把孤零零的我撿回來一樣，我又孤身一人往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