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 聖戰落幕

序章 聖戰落幕

在這裏,所講述的是光暗紀元的末端,那個被後世譽為‘聖戰’的終焉。

一個由光之陣營的最強者和暗之陣營的最強者,所締造的故事。

作為....舊時代落幕前,最後的曲調。

……

空曠寂寥的城堡,毫無生氣的城池。

這裏是魔神族的主城,即是魔王駐守的地方。生活在這裏的民眾,很早便就被魔王下令,由軍隊運送到遠方。即便此地仍存在着民眾,也只剩下居心裹測之輩,或是忠心悍勇之人了。

接下來這場戰役,僅為一人而存在。

化作為光輪的槍尖從天而降,從光芒中緩緩走出一個騎士,蒼銀的鎧甲攜帶着光輝,宛若處決罪人的天使。

在豪華修建的古堡中,靜坐在由黃金打造的王座上的黑暗騎士,穿着足以包裹全身的厚重鎧甲。嚴密且猙獰的頭盔覆蓋住面孔,讓人無法窺視其中面容,自然也無法做到辨析內部表情。

頭盔后尾部分髮絲披散而下,緋紅如櫻的髮絲正緩緩化作深邃的黑髮。

端坐在王座上的黑暗騎士,正是魔神族的王,阿諾莫德。

他將雙手疊加放在劍柄末端,倒插在地面的魔劍閃爍着紫黑色的光輝,劍身稍顯纖細,其上銘刻着魔神族古老的銘文。

看似在假寐的阿諾莫德,其實正在等待即將前來的敵人。

恰逢此刻,由大理石鑄造的沉重門扉,出現明顯的劍痕,伴隨最後一記劈砍,門扉應聲破裂。

阿諾莫德聽到聲響時便已抬起頭,從頭盔的縫隙中靜默注視前來的敵人。

血腥的味道從那裏傳出,蒼銀的騎士踏步而出,銀白的盔甲上沾滿了血液,手持散發著黃金光輝的聖劍,劍尖此刻正緩慢流淌着血滴。

他輕甩劍身,將上面的血液盡數濺落在地。

來者,便是當今人類最強者,米亞爾。

阿諾莫德靜默不語,他十分清楚那些血液的來源,都是即便被他厲聲呵斥,也未曾離去,仍要為他而戰的士兵所帶來的血液。

或許是因為絕大部分民眾撤離,讓他在不知不覺間,脫離了王座的束縛。曾幾何時,為了成為‘王’而拋棄的情感,在此刻卻不自主地流露,為戰士的犧牲與忠誠而哀嘆。

但,這是戰爭,關乎種族存亡的戰爭。

阿諾莫德拔起倒插在地面上的魔劍,站起身直面門口的勇者,收斂起對廝殺無用的情感,眼前的敵人可不是輕鬆壓制的存在。

靜默注視眼前的身形,劍刃對準對方,握緊劍柄的手稍微加重力道,氣息保持平穩,悠長且沉穩。

無需言語,亦無需過多思考。面對命定的對手,心中潛藏許久的戰意,控制不住地湧現。

之前被破壞的大理石門頂端,有個拳頭大小的碎渣正緩緩落下。

而當石子落地的瞬間……

蒼銀與紫黑的光影交錯,站穩腳步的瞬間,鋼鐵交擊的聲音隨之出現。聖劍與魔劍的衝撞,迸發出激烈的火花,所造成的餘威便給周圍帶來浮誇至極的破壞。

二度崩裂的聲響同時傳出,那是原本兩人站立的地方,因強勁有力的踏步而陷落。

而這,只是初步的試探。

經過十回合的交擊,不斷轉換戰鬥場地。依靠着盔甲的保護,憑藉強健的體魄,肆無忌憚地破壞着城池。

雖然二者的戰鬥風格完全不同,但決定勝負的關鍵因素,劍技、反應、乃至於關鍵性的意識,

卻都不分上下。而隨着戰鬥的進行,他們心中清晰地認識到,眼前人近乎是另一個自己。

激烈的衝突再次出現,這次並未帶來交錯,或是後退。這一瞬間的產生,世界彷彿都陷入了靜止。

聖劍與魔劍是具備同等規格的造物,紫黑與黃金的光輝互相交織在一起。

經過多次試探的兩位,此刻互相角力,展現出唯有畫紙上才會存在的均衡。但角力帶來的後果,就是腳掌深陷入地板,並帶動周遭的碎裂。

或許是戰士間的共鳴,也或許是意識到對方的思維,但更多或許是出於要面對的境況。

潛藏在體內的魔力暴動,使用方式十分粗暴,用於加強肌肉,以獲取更強大的力量。

劍刃短暫交擊,讓互相受力的二人飛躍而出,都向後躍出數十步的距離。

‘城堡有些麻煩,要想辦法破壞掉。’米亞爾趁着空隙思考,暗中為計劃做準備。

阿諾莫德在落腳穩住瞬間,便發動第二次攻勢。如點燃火藥的炮彈那般猛烈,此刻暴沖而出,直奔米亞爾而來。數十步的距離對他而言,與一步沒差別。

米亞爾面對即將到來的揮擊,後撤一步,為自己留有足夠空間。借用巧妙地角度,沿着魔劍路線橫斬,並在交擊瞬間發動比之前更狂暴的魔力輸出,如大壩碎裂,海水從中宣洩而出那般洶湧澎湃。

阿諾莫德反應也不慢,在剛落地瞬間便運轉魔力,用於加重揮砍力道,卻因為角度差異,身形偏移些許。

米亞爾踏碎城堡地板,藉助阿諾莫德的力道,身形向下墜落。阿諾莫德身後展開黑色羽翼,將魔力填充入魔劍中,向下劈砍,魔力集束形成光炮沖向下面。

米亞爾在墜落的間隙,同樣將魔力填充入聖劍。他在剛落地瞬間,便抬劍向上揮擊,魔力凝結在劍刃上,迎接貼面而來的光炮。

衝撞帶來的反作用力,逼迫米亞爾身形向後暴退,城堡內部的石柱、石牆都被砸碎。

阿諾莫德判斷米亞爾移動位置,在光炮出手后便消失在空中。黑影出現在米亞爾即將到來的位置,灌輸魔力的劍刃劈砍而去。

但迎接他的,卻只有漆黑的光束,還有不知何時出現在那裏的翠綠樹枝。

“精靈。”看到樹枝的時刻,阿諾莫德意識到這是什麼,但光束已經到來,只能正面對抗。魔劍順勢劈向光芒,魔力凝聚而成的光束,被強制分割開,沿着魔劍兩側分別衝撞出去。

翠綠樹枝斷裂兩截,魔火將其灼燒殆盡。當破開光束的剎那,阿諾莫德抬眼,看到遠方正為接下來準備而拉開距離的米亞爾。

蒼銀的騎士好似在莊嚴祈禱,神聖的羽翼化作光點消散,騎士高舉起手中散發著黃金光輝的聖劍,龐大且恐怖的魔力被灌輸入劍身中。

熾熱的魔力化作刺眼的光輝,經過數次壓縮和凝聚,被持有者強制性安置在劍身中。在魔力的壓迫下,空氣、乃至於城堡,此刻都止不住的震顫。

‘是時候了。’米亞爾眼中閃過決然,他清楚自己的所作所為,更清楚應該做什麼。接下來便是真正開幕之時,作為盛大開幕的前奏,若沒有神聖的光輝助陣,未免增添了些許無趣。

“聖劍嗎?哼,也好,正合我意。”阿諾莫德舉起魔劍,更加狂暴的魔力,同樣灌輸入魔劍中,與米亞爾相當甚至更強的魔力湧入。

剛好,他也想清掃下躲在王城中的蛀蟲。天真而愚蠢的傢伙,早應該被毀滅,省着禍害後人。

龐大的魔力量被盡數壓縮入劍身中,但任何事物都存在極限。哪怕作為頂級造物的劍刃,此刻也不免微顫,毫無疑問,劍刃的極限即將抵達。

魔劍與聖劍的光芒交相輝映。紫黑光芒,如夜空的極光,神秘且悠遠。黃金光輝,如天空的太陽,神聖且熾熱。

清脆決然的聲音,低聲吟唱:“聖劍啊!”

沉穩厚重的聲音,低聲吟唱:“魔劍啊!”

“以勝利之名,照耀此世星辰!”

“以誓約之名,見證生命終焉!”

當吟唱結束的時刻,聖劍與魔劍上的符文同時閃爍,束縛核心的封印完全解除,內部魔力再度壓縮,抵達極點,劍刃上的光芒收斂。

但伴隨劍刃揮擊,剎那間,魔力化作極光湧現。狂暴扭曲的魔力,散發著足以灼燒萬物的熱量,大氣此刻彷彿都出現哀鳴聲。

極光洪流,此刻夾雜着大氣的嘶吼,咆哮着沖向敵人。黃金光輝與紫黑光芒,對立的光輝互不相讓,都妄圖吞噬掉對方。

聖光與魔光糾纏在一起,光芒凝聚在一起,好似瘋狂旋轉的球,並且正逐漸向外擴散,所過之處皆化作灰燼。

光仍在不斷向外膨脹,甚至將兩人也包裹住,但他們有鎧甲護持,倒不會出現太多問題。

然而,在王城中隱藏的老鼠們,可沒有那麼多機會逃離,甚至來不及慘叫,便被光芒完全殲滅。

反應迅速的大長老,立刻命令魔法師施展防禦。但這光芒並不簡單,更何況並未結束。很快,他們便被完全吞噬,徹底消失在人世間。

米亞爾與阿諾莫德,不約而同加強對所持劍刃的灌輸,暴虐的魔力不斷被填充。兩人所在的城堡內充斥着黑白光,混亂且無序。

當城堡作為犧牲品消失,極光衝突再度拔高。此刻從地面拔起一束光柱,白光與黑光涇渭分明,衝破陰雲的阻礙,如同貫穿大地的長槍,連通天空與大地。

足以稱之為神跡的景象出現。

為了安全,在很遠處圍觀的人們,基本都目睹到此景,當他們看到后都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很難想像,這幅彷彿在宣告世界末日的景象,竟然只是由兩個人的交戰所產生的。

部分人看到光柱升起瞬間,不自主握緊手心,他們低着頭不忍心再去看光柱,隨後將一道道指令,用魔法發送出去。

在人族王城準備許久的人們,接收到指令並看到光柱升起的景象,都明曉此刻米亞爾選擇了最終的道路。於是在騎士的率領下,眾人整裝待發,開始為接下來的戰役做準備。

繁瑣的指令被魔法師發放出去,傳達到在各個貴族領地的隱秘場所中,這些地方並不為貴族所知曉。

在一處城鎮中,一群人獲得明確指令,停下擦拭劍刃的舉動,他們清楚這道命令的含義。都將武器佩戴好,離開地下室,前往貴族場所。

這種景象,此刻在人類國度中正不斷出現。

這將是場漫長無期的戰鬥,但他們願意為那份理想而戰。

在王城內廷醉酒高歌的王公貴族們,正提前為勝利所歡祝,沉迷於酒肉食色,暢享着權力的美妙,卻不知死神的鐮刀正向脖頸靠攏。

駐守在外的騎士們,正在城牆上巡邏。

而此刻,一條猩紅的小蛇爬上來,騎士果斷拔劍斬斷蛇,血液濺落城牆,斷裂成兩截的蛇被扔下城牆。

同時,也為舊時代的末曲拉下最終的帷幕。

預謀已久的血腥殺戮,正在人類界域內悄然展開。

而在魔王城堡的戰鬥,也即將進入白熱化。

不祥的魔焰灼燒周圍,將周圍化作一片火海,熾熱的溫度熔化石材,化作形似岩漿的造物,米亞爾站在尚且完好的石台上,警戒看向高空展開黑翼的阿諾莫德。

米亞爾手中的聖劍裹挾着光流,咆哮着、嘶吼着,吞噬從天空襲來的敵人。黃金光輝的洪流,與數百道光流從不同方位,衝刺向阿諾莫德。

阿諾莫德的身形消失,漆黑的魔光從天隕落,與此同時,覆映天空的魔焰皆數墜落,宛若隕石般砸向地面。

剛墜落在地的魔焰眨眼間形成數千道光柱,從地里向上穿刺而出,逼迫米亞爾在地上四處逃竄,欲要向上逃離。可是,攜帶着魔焰的巨石從天而降,米亞爾揮舞劍刃,斬向巨石將其分割。

而另一邊,凝聚成形的聖光槍影,在阿諾莫德落地瞬間,就出現在他四周,眨眼間傾覆而下,貫穿那片大地,而聖槍更是在接觸剎那爆裂開,形成劇烈的爆炸。

從高空向下看,碩大的蘑菇雲噴湧向上,夾雜着不滅的魔焰,席捲出狂暴的龍捲。

米亞爾在遠方抬起左手,手心對準龍捲風位置,口中說出幾個簡易詞,手心輕微扭轉。下一刻,浩瀚無垠的星空突然出現,大範圍的面積遮蔽住王城所在的天空,一塊巨大的隕石夾雜着火焰,正緩緩向地面墜落。

當隕石完全展露出身形時,星空也立刻收縮,關閉連接星空的通道。在遠方,看到這一幕的各大種族,內心都十分後悔來這裏觀戰,這哪裏是觀戰,這是在跟自己賭命!

從火焰龍捲中心處,此刻衝出一道紫黑的光束,從天而降的隕石被光束貫穿並將其碎裂,隕石分散成碎片,砸向大地。緊接着龍捲消散,暴露出阿諾莫德高舉魔劍的姿態,圓形的紫紅光罩包裹住他,保護他不被散落的隕石所侵害。

龐大的魔力灌輸入魔劍,光束直插雲霄,割裂天空陰霾,攜帶着無法匹敵之勢,對準躲避魔焰追擊的米亞爾。阿諾莫德握緊魔劍劍柄,轉變劍招,向周圍橫掃,擴大攻擊範圍。

範圍強大的招數,徹底改變此處地形。米亞爾感知到恐怖的魔力,停止在戰場穿梭的舉動,右手握劍,左手推動劍柄,對準一個方向,劍尖湧現密度極高的光束,突刺向阿諾莫德。

阿諾莫德察覺危機,下意識側頭而過,猙獰的頭盔被擊碎部分。也因此,手中劍柄出現稍微傾斜,令魔光橫掃出現偏移。米亞爾藉此良機,壓低身姿躲過魔光侵襲,穿梭在地形更替的戰場上。

鋪天蓋地的魔槍出現,不去計算精度,不去考量消耗。一切都只為殺死對方而進行的招數。

米亞爾以巨大的石塊為立足點,聖劍插在石塊上,輔助他立住身形。聖光凝聚成槍桿模樣,被反握在左手中,望着天空因戰鬥而懸空的石塊,對準一個方向,將其投射出去。

聖光穿梭在各個石塊中,好似飛躍而過的流星,成功將部分魔槍擊落,為米亞爾創造出一片安全區域。米亞爾伸手控制分散的光粒,於空中聚集成碩大的光輪,橫掃天空圍剿而來的魔槍。

因聖光與魔焰的性質截然相反的緣故,導致空中產生接連不斷的轟鳴聲。

阿諾莫德從爆炸中下墜,揮舞劍刃攜力劈向米亞爾。米亞爾見狀腳掌發力,崩裂石塊的瞬間,更是拔劍而起向上迎擊。

空中傳來鋼鐵交刃的劇烈聲響,久違的劍刃對決,再次出現。

戰鬥還在繼續,兩人的廝殺,目前也只進展到一半。

因為兩人狂暴的廝殺方式,昔日輝煌的王城內,徹底化作廢墟,或者說煉獄的殘骸。

能證明這裏是魔神族王城,也只剩下遠方的路標,以及曾經來過見證這場戰爭的人們。

劍刃的交擊聲,地形的更替聲,伴隨每次沉重的踏步聲,宛若走入末路的響鐘。

那些在遠方觀戰的種族們基本都不存在了,愛惜生命且識相的,該離開都已經離開,剩下的早被餘威波及,再也沒有了音信。

戰鬥進展十分迅速,魔法、武技,為了殺死對方,為了獲取勝利,兩人可謂是使盡了渾身解數。

經過長久且激烈的戰鬥,雙方此刻正對峙着遙望對方,獲取喘息的機會。魔力已然抵達極低點,哪怕壓榨生命,來換取魔力,也有些過於淺薄。

對兩人而言,體內的每一分魔力,在接下來的戰鬥中,都將顯得彌足珍貴。

由於戰鬥十分慘烈的關係,如今兩人鎧甲上都出現不同程度的破損,尤為以右臂的鎧甲損壞最為嚴重。

阿諾莫德單腳站立在地上,左腿腳踝處完全扭曲,無力懸空在地上。腹部厚重的盔甲部分破碎,上面滴血的傷痕還殘留着聖潔的光輝。他的左臂鎧甲也完全破裂,劍痕貫穿而過,筋骨遭受重創,根本無法抬起,或是握拳。

相比之下,米亞爾左臂則以常人無法做到的程度,扭轉開裂,有着筋與肉的牽扯,才沒有完全斷裂。左大腿到腹部那裏,存在着一道誇張撕裂的傷痕,好似被火焰灼燒。

這種程度的傷勢,也不知道究竟誰才是佔據優勢的那個。

望着對方慘烈的樣子。提起支撐身軀的劍刃,帶着獅子般的怒吼一躍而起,其跨步足以撼動大地,拚死廝殺的意志貫徹始終。

聖劍與魔劍在交擊下,內部好似出現清脆的響動。

跛腳的米亞爾,獨腳的阿諾莫德,絲毫不顧劍刃的哀鳴聲。兩人的動作,如同狂戰士那般不顧一切地相互廝殺,劍刃交擊聲越來越快,似有突破音障的趨勢。

劍刃劃過空氣的聲響,鋼鐵交擊的聲響,劍尖割裂地板的聲響,硬生生劃分出渾圓的區域。

但,再好的劍刃,也有承受極限的時刻。

再也支撐不住持有者粗野的用法,聖劍與魔劍,同時斷裂開來,徒留半截劍身殘留在劍柄上。

斷裂的劍尖在兩人眼中懸空,米亞爾眼中閃過一絲異色。

沒有絲毫猶豫,兩人同時反手握劍,插入對方肩膀處。斷裂的劍身宛若沉重的鈍器,身負多次重傷的兩人被對方擊打出去,米亞爾更是在空中翻飛一圈,陷入殘破的碎石堆中。

在廢墟中艱難站起的兩人,同時看到對自己而言距離不遠的槍桿,不約而同的望向對方,那也是對敵人而言距離不遠的位置。

在這種程度的戰鬥中,普通的凡物自然無法存在,而那是米亞爾初到此地,便安插在那裏的聖槍。或許是戰鬥的波及,此刻轉移到這裏。

‘拿到槍,就是勝利。’兩人同時想到這裏,

魔力湧入完好的大腿中,兩人不顧一切,跳躍至那裏,都想取得槍桿,給對方致命一擊。

而這次捨棄所有的跳躍,所產生的衝擊餘威轟碎殘破的廢墟。

望着即將到手的槍桿,兩人手中聖劍仍未捨棄。在計算好足以接觸對方的距離時,果斷將斷劍當做重鎚使用,捶打至距離自己最近的部位。

姑且完好的腿在空中,如鋼鞭般抽打向對方腹部,悶聲出現的同時,還有血肉被斷刃撕裂的聲響。因為對方的襲擊,他們都被迫從躍起飛身狀態掉落,半蹲在地上,完好的右臂支撐起身軀。

而阿諾莫德腹部流淌着血液,他陷入短暫的愣神,明白了緣由,並敬佩對方狠辣。剛才在被擊飛出去的時候,米亞爾倒飛出去,將斷裂劍刃插入小腿。此刻藉助利刃的效果,給他造成更沉重的傷勢。

此刻槍身距離兩人,僅剩下三步之遙。

趁着對方愣神功夫,米亞爾乘勝追擊,因為之前頭盔下顎處被打碎,方便他此刻將聖劍咬住,憑藉堅韌的精神,一步一晃地走向那裏,傷口滴落鮮血,為路途點染道道血花。

阿諾莫德也反應過來,用斷刃支撐起身,搖晃着向槍桿那裏走,腹部被劍刃割裂的傷口,流淌着更多血液,同樣拖出一道血痕。

因為搶先一步的關係,米亞爾率先觸碰到槍桿,咬住劍柄低吼着拔起槍。強弓之弩的他渾身侵染着血液,燃燒生命般急速揮舞長槍,抽擊向身後。

阿諾莫德此刻也拿着斷刃沖向米亞爾,恰好在長槍揮舞範圍內。

但斷刃,又怎麼能觸及長槍?阿諾莫德意識模糊地判別風向,勉強用斷刃格擋住槍桿的抽擊,風中殘燭的身軀被燃盡生命的一擊給擊飛。

米亞爾的身軀不斷傳出崩壞的哀鳴,他拼勁最後一絲力氣,壓榨所剩不多的生命,鼓動魔力,捨棄所有的他飛躍衝出,拿着槍桿奔襲而上。

將魔力加持在槍尖上,提高鋒銳度,以槍尖對準阿諾莫德沒有鎧甲保護的腹部。

阿諾莫德被抽打出去,清楚無力再更改戰況。在空中奮力掙扎的他從頭盔縫隙,看到持槍衝鋒的米亞爾。

不,還有機會!阿諾莫德打定主意,他不甘心引頸受戮,咬牙彎曲腰腹,他清楚自己在空中,已經成了固定靶子,但這並不代表結束。

判斷雙方位置,預測接下來的情景。阿諾莫德用盡體內最後的魔力,完全用於增幅手臂肌肉力量,握緊手中的魔劍,在腹部即將受到致命傷前,用力向下揮動,預要給予對方最終一擊。

低啞的嘶吼與不甘的咆哮,生命好似再次迸發出強勁的火焰,他們十分清楚。

下一招....

決輸贏!

亦將……

定生死!

血肉被鋼鐵撕裂的聲響,率先出現,緊接着,便是鋼鐵與鋼鐵的敲擊聲。

阿諾莫德被長槍釘在殘存的巨石塊上,血液從槍桿滑落,手腕已無力握起斷劍,魔劍也隨之掉落在地。

但是,米亞爾的頭部也被斷劍敲擊,頭盔徹底斷裂開來,顯露出裏面聖潔銀白的髮絲,以及佈滿血污的左眼。因為重擊的緣故,斷裂的聖劍正伴隨着血液從口中掉落。

在阿諾莫德的奮力反擊下,米亞爾的頭骨被敲碎,凹陷了一大片,碎裂的骨片也藉機插入大腦,破壞大腦內部。然而,由於失血過多的緣故,他也感受不到這份疼痛。

天神的祝福治癒了碎裂的頭骨,雖然只是表面,卻也耗盡最後的力量。雪白聖潔的銀髮化作光點消散,顯露出原本蔚藍如天空的髮絲。

阿諾莫德自然看到這一幕,可受到致命傷害的他,也無力再補上一擊。不過,即使他不去補殺,米亞爾也會痛苦地死去。

如今,他的生命就像崩裂的水壩,不斷消散在這片天地中,望着米亞爾堅韌的眼神,還有蔚藍的髮絲,內心想着‘...藍色....果然很討厭...’

意識到敵人即將死去的米亞爾,並沒有鬆懈,長槍攪動並將破壞性十足的魔力湧入對方傷痕中,形成不可磨滅的損害。

做完這一切,米亞爾抽出長槍,阿諾莫德無力地落在地上,宛若一灘爛泥,聖槍的特性加快了生命的消散。

米亞爾也無力支撐身軀,踉蹌着向後倒退,最終癱坐在地上,槍桿也因無人握持而倒下。

兩人的生命,此刻就像是在暴風中岌岌可危的燭火,隨時都可能熄滅。若不是聖劍與魔劍的維繫,他們可能早已死去。

“米亞爾....”奄奄一息的阿諾莫德,此刻輕聲問道:“....你為何而戰?”

“....應該是....”米亞爾略顯遲疑,有些驚詫對方的詢問,但還是回答道:“希望吧....”

“這樣啊....”像是臨死前的釋懷,也像是對生命的感嘆,阿諾莫德虛弱地淺笑道:“不壞的回答。”

“咳咳...”米亞爾聽完他的評價,並沒有再去回復,他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此刻左手摸到身旁的槍桿,強撐着軀體站起身,五臟六腑在行動中彷彿都在擠壓,忍不住咳血。

米亞爾將槍桿當做拐杖,扶持着他走向阿諾莫德那裏,明明只有三步的距離,此刻卻讓他覺得那麼遙遠。

阿諾莫德對米亞爾的行為並未言語,當他放下手中魔劍時,心中便已認可對方的勝利。即便再為自己種族而哀嘆,也無力再去改變。

米亞爾走到阿諾莫德身旁,深吸口氣,嘴裏儘是血腥的甜膩,拋下聖槍的他,艱難地屈膝並彎下腰,右手拾起聖劍。但指尖的微顫,也說明他已在末路前頭,無法再握緊聖劍。

用力將聖劍扔到魔劍旁。隨着這一用力,就像是在擠壓內臟似的,再度咳血,他從未覺得身體是如此的孱弱無力。

大拇指摩擦在右手食指上,那裏有一枚戒指,這是專門托矮人族打造的空間戒指,用於儲存貴重用品。

戒指捏在指尖,將體內為數不多的魔力,擠出一絲輸入其中,拿出裏面一個捲軸。這是集合多個種族的智慧,所研發出來的捲軸,具備特殊的效用。

“真是可怕的人啊....”阿諾莫德感受到捲軸內充裕的魔力量,並看到那與空間相連的軌跡線。不出他意料的話,這應該是空間傳送捲軸,無力哀嘆道:“看來....魔神族這次真的要結束了。”

空間捲軸,無論用於回復魔力,還是用於傳送自身,都是好用處。

米亞爾對阿諾莫德的哀嘆,笑而不語。他將捲軸打開,其上刻畫著繁瑣的路線與複雜的符文組合,站在魔劍與聖劍安放的地方,將體內剩餘的魔力全都用於啟動捲軸。

然後,在阿諾莫德的注視下,他將捲軸輕放在聖劍與魔劍上面,並將戒指扔上去。緊接着,斷裂的聖劍與魔劍連同戒指一同消失不見。

阿諾莫德沉默不語。米亞爾像是完成重大任務般,安心地倒在阿諾莫德身旁,忍着疼痛,也要換了個合適的姿勢,然後半躺在石塊前。

當聖劍與魔劍被傳送走的時刻,他們的生命也正式走入倒計時。

阿諾莫德沉悶的聲音,從頭盔中傳出:“.....愚蠢....”

阿諾莫德雖然驚訝聖劍與魔劍被空間捲軸傳送出去的事情,但對於米亞爾的做法,卻表示十分地不解,明明他有機會可以活下去。

“誰知道呢....”米亞爾露出笑容,倚靠在石牆旁,撐起上半身,也不知道在想什麼。

阿諾莫德也不再去追問,對於他而言,米亞爾的等死,也是件好事。

興許是最後關頭到來,阿諾莫德忽然追憶起自己的過去,腦海里突然出現一個疑問,對自己的老對手問道:“米亞爾,我算是個值得追隨的王嗎?”

米亞爾雖然不解為何對手要這樣問,但還是回答道:“不知道,但你的將士願意發自內心地守護你。”聲音越來越虛弱,眼中光景越來越模糊,他清楚自己即將死去。

“是嗎?是啊。”像是對自己的質問,也像是對自己的回答。或許是得到了恰當的回答,生命之火在此悄然熄滅,阿諾莫德輕輕閉上自己的眼睛。

在他心臟處,鎖鏈的破碎聲出現。

在魔神族王城外圍五公里處,此刻八道光柱衝破大地,貫穿天空。光柱中心相互連接起來,形成密不透風的圍牆,光柱頂端相互連接在一起,形成大型魔法陣。

這個並非是需要啟動的魔法,而是許久前佈置的產物。

由於阿諾莫德的死去,潛藏在地底深處的魔法自主啟動。這本就是阿諾莫德所做的最差打算,用於自滅的裝置,防止戰敗后自己的屍骸受到侮辱。

“原來....還殘留着這種力量....”米亞爾看到天空巨型的魔法陣,刺眼的光幕映入眼帘,即便是如今的他,也能感受到那份強大,不禁感嘆道:“魔神族的王,真是不容小覷啊。”

但預想中的回話並沒有出現。米亞爾側頭看到阿諾莫德靜坐在那裏,從頭盔中流露出的黑髮,此刻因阿諾莫德的離去,魔神祝福也隨之消散,變成原本緋紅如櫻的髮絲。

‘紅色嗎?倒是不討厭....’米亞爾發現命定的敵人早已離去,內心不由得產生一絲落寂。

從當上眾人眼中勇者的那一刻開始,他就被催促着,如同天職般賦予着,名為‘討伐’魔王的使命,看來這次真的結束了呀。

‘....快要死了呀....這一生可真是短暫啊.....’米亞爾換了更舒服的姿勢,倚靠在石塊前,突然想起某件事‘可惜...沒辦法看到未來了呀....’

‘也不知道,他們能不能成功做到。’米亞爾回憶起自己的同伴,但想起自己即將死去,樂觀的想着‘管他呢,接下來,還是交給時間去驗證吧。’

但米亞爾想起計劃的核心,眼神略顯暗淡‘最後....希望啊....’

內心像是在祈禱,更像是在祝福‘即便那份未來,代表着遺憾。哪怕那份未來,象徵著悲哀。但前行的道路,有他們的陪伴,相信你並不會孤單。’

‘至於罪....就交給我吧.....’米亞爾念及此處,自嘲地笑了笑,為自己的偽善而笑。到了最後,他還是選擇放下一切,雖然內心感覺有些不負責,但事已至此,再多想也無濟於事了,只能將希望寄托在他們身上了。

“啊.....該睡覺了,這次又會做怎樣的夢啊...”米亞爾想到這裏,眼中光景越來越清晰,渾濁的雙眼流露出最後的光芒。

他突然回憶起過往,那群為自己賴床而頭疼的隊友們,不禁露出無奈的笑容,像是感嘆般呢喃道:“...看來....這次,沒有人....來叫醒...我...了...”

望着被光芒吞噬的魔王,勇者輕輕閉上雙眼,追尋夢的盡頭,軀體正緩緩被光芒吞噬。

靜候許久亦未曾得到,卻在最終也是最後的時刻,尋求到名為寧靜的心安。

光暗陣營的至強者,魔王與勇者,在最終戰役中同歸於盡。

而他們交戰的地方,也只剩下深不見底的空洞,證明着戰鬥的慘烈。

在無人造訪的森林,棲息着幻夢的妖精,歌頌着自然的美麗,傳唱着未知的命運。

在月影下螢蟲交纏,悄然開放的花朵散發著幽香,燭光在漆黑的森林中閃爍,為遠道而來的人,指引出前行的方向。

風中飛舞的花瓣,鋪墊在幽靜的小道上,輕踩在花瓣上的賢者,漫步走到道路盡頭,望見那由微光照耀的地方。

哪怕是鍾愛命運詩篇的賢者,對此也不禁發出哀嘆,為命運無常而惋惜,更為勇者所託而無奈。

賢者來到與勇者約定的地方,那裏靜落在土壤上破裂的聖劍與魔劍,還有中間在微光照耀下閃爍銀光的戒指。

賢者拿出捲軸,將他們一一拾起,隨後緩緩走入一望無際的森林深處,那裏存在着一片靜謐的湖泊,源頭遙遠,也不知通往何方。

來到湖邊,賢者看到湖面上靜立着小舟,上面安置着柏木箱,工藝略顯粗糙,箱上刻有符文,意為:未曾抵達的理想鄉

賢者搭乘上滿載希望的小舟,吟唱着古老且悠遠的史詩,在黎明時分飄往林海深處。

長夜已然過去,黎明盡頭的陽光,帶來嶄新的生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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聖者秘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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序章 聖戰落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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