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記錄者

萊斯彷彿被伊安娜的表情嚇到，他後退了一小步。

他搖搖頭，似乎想甩出去這些念頭。

“祂真的存在？”

他認真的思索着。

伊安娜看着萊斯，一字一句道。

“神明是不會被凡人所注視到，除非祂讓你看到。”

“祂是全知全能，祂無所不能。”

“這就是神。”

彷彿風吹過萊斯的內心，讓他平靜的內心泛起一道道漣漪。

“那我去找祂！”

萊斯彷彿內心被觸動，他萌生了想見到神明，他想覲見這世間偉岸的存在。

伊安娜神色大驚，她被萊斯的話嚇得語調都高了起來。

“萊斯！”

“你這會冒犯神的！”

“而且，族長也不會讓你覲見神明。”

伊安娜連忙勸誡道。

“族長曾說過，只有能看見神明之人，才能得到神明的青睞，得以覲見神明的機會。”

萊斯打定主意，並不會因為伊安娜的話而動搖。

“沒事的，伊安娜。”

“我就悄悄上去看一眼，你也說了祂是全知全能的存在。”

“那祂肯定知道我會到來，如果祂真的想見我，我就會看到。”

“不然我就離開，這說明我沒有見到神明的資格。”

伊安娜被萊斯的話嚇得惴惴不安。

“這是冒犯神明，放棄吧，萊斯。”

她知道萊斯的性格，她知道自己的勸誡不一定有用，但是她還是想試試。

“你知道我的，伊安娜。”

“你不會去告訴族長他們的對不對？”

萊斯柔聲對着伊安娜開口道。

“我不會，萊斯。我不會。”

“但是你不能這麼做。”

萊斯精神起來，他一掃之前回來時的頹勢。

他心中彷彿有一股指引，彷彿指引他前往火山上的神殿。

“伊安娜，你找到了你的歸宿。”

“我也要去尋找屬於我的指引。”

伊安娜握緊手中的石鑿，看着說完的萊斯義無反顧的朝着火山方向走去。

她怔怔的看着，直到萊斯的身影不見，她喃喃開口彷彿說給自己聽。

“祝你好運，萊斯。”

她的腦海中閃過一幅畫面，那是一個看不清面容的人站在一片大地上手捧泥土的畫面。

那是不屬於火山島的畫面。

“那個人會是你嗎...萊斯...”

......

火山島通往山上的路有多戈安排的兩個雄壯的伊西斯人守着，他們高大強壯，孔武有力。

他們不止堵住了前往火山之上的路，也有着看護山腳下這兩座由多戈和瑪娜親手雕刻出的宏偉雕像的職責。

多戈曾嚴肅的對所有伊西斯人說過。

“不準靠近火山邊緣，不準在雕像前做出冒犯神明的舉止。”

“更不容許私自上去火山神殿。”

因為那裏是神明的居所。

所有的伊西斯人都遵循着多戈的命令，他們與生俱來就聽着這些成長，他們敬畏未曾見過的神明，也順從族長對他們所說所安排的一切。

神明他們沒見過，但是多戈和瑪娜，他們每天都能見到，這是孕育他們族群而生的生父生母。

萊斯小心翼翼地靠近火山邊緣，藉著夜色，沒人能注意到他佝僂着身子已經摸到了火山另一側，除了上火山的路比較平緩，其餘處火山壁僅是陡峭和嶙峋的石頭。

萊斯先從沒人看守的後邊攀爬上去，他的手噗被尖銳的石刺穿破，他不發一言，手腳並用，他緊緊攀附在火山的石壁上，攥緊凸出來的石塊。

四周一片靜悄悄，黑洞洞的一片。

萊斯感覺已經爬了很高一段距離后開始橫移到通往火山口神殿之上的路。

等他能在斜坡的路上站穩身體時，他已經氣喘吁吁起來。

他的手噗和腳蹼已經被洞穿磨爛，但是萊斯強忍着，不發一聲痛呼，除了稍重的呼吸外，這火山的半空靜悄悄的。

他看向山腳下，一片漆黑，什麼都看不到。

山腳下象徵性守備的兩個伊西斯人不會想到，會有人真的違背族長多戈的命令，擅自爬上火山。

萊斯稍微緩了口氣，他看着頭上同樣黑洞洞的前方，順着這陡峭卻稍顯平緩的路走了上去。

他不知道走了多久，或許一會，或許很長一段時間。

萊斯邊走邊抬頭看一眼夜晚裏看不到的神殿影子，他記憶中彷彿浮現出一幅畫面，但他怎麼也回憶不清內容。

他搖搖頭，繼續往上走，越往上越加感覺身體的沉重。

這是由於越到高處，空氣越稀薄的原因，萊斯一路抹黑，因為沒有光，他完全不知道他走到了什麼地方。

他現在內心只有一個念頭。

——爬到火山口上的神殿。

他要看看裏面是否真的存在神明，如果存在，祂為何不在他們面前現身。

祂為何從不走下他的神殿，走下火山。

接受祂的子民們的信仰。

萊斯感覺自己興奮起來，他感覺自己又有了活力，這是屬於他探索的精神，對未知的狂喜。

就這麼一路向上走，當他走完最後一段陡坡，一腳踏上平整的地面時——

火光明亮起來！

神殿！

一座古老恢宏的神殿出現在他的面前！

“神殿？”

這是他們伊西斯人白天只要抬頭就能看到的神殿，它就坐落在火山頂之上，盤踞着整個火山口。

在山下抬頭仰望並沒有太大的直觀這座宮殿的宏偉，但只有近前用雙眼看過的人才知道，這座神殿是多麼壯觀。

從外面透過神殿的大門看進去殿內的柱子由許多白色的石柱支撐着，每根柱子上彷彿都會存在有着一幅幅畫面，但除了最前面幾根巨大的石柱上面有着畫面，其餘的盡都是一片留白。

萊斯小心翼翼的走近。

藉著神殿內兩邊流淌岩漿的明火，看清了畫面的內容。

“這不可能！”萊斯驚呼了一聲，隨即他大腦一陣眩暈。

最前幾根石柱上畫面的內容他見過！

就在前不久！

石柱上的畫面和伊安娜在石板上鑿刻的畫面一模一樣！

一道偉岸的光影降臨這個星球的畫面！

“這是紀元神降臨這個世界的畫面。”伊安娜的聲音的種子彷彿在他的內心生根發芽，和他述說著神話起源。

聲音彷彿琴弦撩撥着他的內心。

“不，不不！”

“這怎麼可能？”

伊安娜的鑿刻的畫面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裏！

難道？

“伊安娜？！”

萊斯的聲音在火山之上低聲呼喊起來。

但四周靜悄悄的，伊安娜並沒有在這裏，也沒有回應他。

萊斯強忍住內心的驚懼，他繼續看像石柱上的畫面，畫面基本一模一樣，甚至萊斯最後看到的一個人前往火山上神殿的畫面...！

這畫面！這畫面...！

萊斯大腦彷彿被巨石砸到，他瞬間意識到，這幅畫面是描述自己！

莫名，詭異的感覺穿透了萊斯的身體。

“祂告訴了我歷史，所以我才能記錄這一切。”伊安娜的聲音埋在他腦海的種子成長為大樹，盤踞在他的腦海不斷迴響。

萊斯身體頓時泛起了雞皮疙瘩。

伊安娜！

伊安娜是被神注視的記錄者！

而自己……也被注視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