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君子不立危牆之下
見金千寶欲言又止,蛟大王急躁的脾氣上來了,他操起滿嘴的腥風,怒吼道:“有話就說,你怕個蛋怕!”“是是是。”金千寶穩了穩心神,走到兩位大妖身邊,用近乎蚊子般的聲音低聲說:“該不會是妖管會裏有什麼黨爭,某方勢力想要利用唐僧西行之事,藉著孫悟空之手來借刀殺人、剷除異己吧。”聞得此言,蛟兔二妖相互對視了一眼,蛟大王眼中精光四起,兔老三也是面露恍然之色,只聽蛟老大沉聲道:“要是真是如此,那咱們倒沒什麼好擔心的。”兔老三急聲道:“大哥此言差矣,你莫非忘了那件事么?”蛟老大先是愣了一愣,忽的眼眸一轉,恍然道:“唉呀,你是說……”“不錯,正是那件事情。”“這……這這這,可是……那不過是件小事啊,難不成……”“切莫大意啊,那件事對兄長來說,也許微不足道,但對於有心人來說,未必不會藉著西行之事,捎帶手泄一泄私憤!”二妖你一言我一語,又偏偏不把事情說個清楚,只把金千寶在邊上聽了個雲裏霧裏,他雖然能從這些語話中,尋到一些不妙的痕迹,但總歸是不明就裏,心裏一時間變得十分好奇,甚到還有幾分煩躁。直到二妖同時陷入沉默后,金千寶這才開口道:“大王可是與妖管會裏的高層,有什麼恩怨么?”蛟老大微微點了點頭,接着又搖了搖頭,不滿地說:“正如你三大王所說,那件事於我而言,早就過去了,卻只擔心對方還不肯放下。”“此事可否讓小的知曉?”“那也無妨!”蛟大王看了一眼兔老三,冷哼道:“老三,你說與千寶聽,也好讓他給咱們分析分析。”要說起蛟大王這件舊事,其實還真不是什麼大事。大約是一百年前,那一年妖管會的領導要換屆,為了製造聲勢,便把各大山頭的當家都請了過去。蛟老大雖說只有千年的道行,但也算得上是一方大妖,便也被列入了邀請名單當中。按理說,能被妖管會邀請到的大妖,多少也得是名震一方的扛把子,這相互之間不說聞名吧,至少也會彼此間給些面子。可是蛟大王的運氣很不好,與他同席的妖怪里,不知怎地被安排進了一條深潭惡虯。這蛟與虯說起來都算是龍族的分支,所以在外人看來,這一蛟一虯親近還來不及,定然不會有什麼事端。可是任誰也沒有想到,那惡虯估計是小時候缺鈣,長大后缺心眼,偏偏要以龍族正妖自居,對龍族分支下來的其它妖怪,那是甚為看不上眼。於是,在幾杯水酒下肚之後,那惡虯就開始對蛟大王出言不遜,揚言除了四海龍王之外,這天底下只有他虯族才是龍脈正統,並命令蛟大王以後改名為蟒,不準再自認為龍。蛟大王向來暴躁,哪裏忍得下這口氣,二妖當即就動起了手來,與席的眾妖只當那惡虯不勝酒力,左右拉開二妖后,便依舊喝酒去了。雖說那惡虯十分討厭、令人生恨,但在大老粗蛟老大看來,這件事無非還是酒桌子上的插曲,算不得什麼大事。可是他萬萬沒有想到,那惡虯在被小妖架走之後,第二天就找到其在妖委會中擔任某部門一把手的舅舅,狠狠地告了蛟大王一狀。好在這件事在發生的時候,同席還有別的大妖看了個仔細清楚,於是在眾妖的作證下,
事情最終才不了了之。聽完兔老三的講述,一向謹慎的金千寶,在心裏對那惡虯生出了一絲忌憚。作為腦力型妖怪,他不喜修鍊,不喜舞刀弄棒,而且還有些胸無大志,但也正是因為如此,他比這龍祺洞內的其他妖怪,都要更加的小心與多一些心思。於是,就在兔老三講完了蛟老大的往事後,金千寶那本來沒想跑路的心思,此刻卻已經變成了非跑不可。但問題是,眼下想要跑路,卻是不怎麼容易,且不說現在整個山洞看似鬆鬆垮垮,但實際上早就被嚴密的監控了起來,就說他現在這參謀的身份,恐怕也很難不被蛟大王給注意到。怎麼辦呢?金千寶是越想心裏越害怕,越害怕就越想趕緊跑路,他感覺現在的情況越來越麻煩,暗恨自己剛才實在不該瞎話張嘴就來,否則現在也不會當上這什麼勞什子的參謀。見金千寶不說話,蛟大王與兔老三好像也失去了說話的興趣,一時間場內就安靜了下來,也不知道過了多久,一個粗魯的聲音,突然在屋外響起:“大王,大王。妖管會的特使來了,你在裏面嗎?”聽到“妖管會特使”這五個字,蛟兔二妖的眉頭同時都是一緊,蛟老大一抬手,就要收回阻隔石室的禁制,兔老三趕忙拉住他說:“大哥,妖管會這個時候派人來,估計沒安什麼好心,不如不見?”同樣的心思,蛟大王自然也有,只見他猶豫片刻后,似乎就要點頭答應,金千寶趕緊說:“二位大王聽我一言,咱們這個時候如果不見妖管會的特使,搞不好反而會打草驚蛇,被上面那些妖怪察覺到咱們龍祺洞的不妥呀。”金千寶剛剛化形的時候,曾經跟這天底下所有的妖怪一樣,跑到塵世里去浪過幾年,並學到了一句他自以為可以受用一生的名言,那就是“君子不立危牆之下”!雖說現在離那段浪漫的歲月,已經不知道過去了多少年,同時他至今也沒明白“君子”是個什麼玩意。但在金千寶的心中,保命那必須是天底下最重要的事情,這也是他在知曉了西行的相關隱秘后,會立馬就想跑路的根本原因。因此,關於那妖管會特使此行的目的,他是一點也不關心,此時此刻,他滿腦子想的都是如何跑路,以及能否在對方身上,找到一個可以利用的機會,從而真正做到“君子不立於危牆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