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二章
等菜都上完之後,盧淮發現自己面前的不是肥肉就是沒蘸料的白切雞,還有自己很討厭的苦瓜,偏偏她還沒有那個資格轉轉盤,只能祈禱有人動一動換掉眼前的菜。
其他人估計也是這麼想的,沒有人敢動,大家就象徵性的夾了面前的菜放在碗裏吃了一口米飯。最最令盧淮反感的是,那些人喝酒沒完沒了,她敬酒快要敬吐了,就算她之前練過也頂不住肚子裏放那麼多存貨啊,喝着喝着她就開始反胃了。
當然沒人顧得了她這邊,老闆越喝越上頭,聊得熱火朝天,這會兒他們都已經聊到五年之後的項目了。兩位主管在旁邊附和助興喝了不少,方良輝除了他這份,還要幫忙擋酒,畢竟老闆和兩位主管都是女的。
盧淮和小許相顧無言,連不耐煩的臉色都不敢表露出來,只能看着他們,實際上思緒都不知道飄哪去了。
這幾個大老闆還嫌不夠盡興,竟然叫了幾瓶紅酒,服務員把高腳杯放在盧淮面前的時候她着實嚇得不行,她沒喝過這東西啊,是什麼味道都不知道,聽說它的後勁比啤酒大多了,那她今晚還有力氣回去嗎?
方良輝作為他們公司比較年長的男性,被要求擋酒之外還要給他們倒酒夾菜,在給盧淮她們倒紅酒的時候只倒了一點點,比老闆他們少很多,趁人不注意小聲對盧淮說:“不能喝就不喝,裝個樣子抿一口。”
盧淮給他比了個“ok”的手勢,然後同情地看着他和老闆他們碰杯,一會兒一杯啤酒,一會兒一口紅酒,到最後,她都沒關注老闆和那幾個談得怎麼樣,一大桌子菜只有碗裏的飯少了一半。
也不知過了多久,盧淮一口接一口的啤酒已經讓她忍不住想要去廁所,紅酒她抿了一口就沒有喝的慾望,澀中帶苦的,難喝。看着聊得幾乎沒有停頓的老闆和那幾個人,她實在不好插話,不告而離席似乎也不禮貌,就這樣,她一直憋到了酒席結束送那些人上出租車。
老闆送完人之後把所有人叫回包廂,讓他們隨便把桌上的菜打包帶回去,盧淮上完廁所回來桌上的東西都打包好放在桌子上了,老闆已經喝得臉頰紅紅的,走路還有些晃悠,兩位主管只是頭暈,而方良輝最慘,已經趴在桌子上了。
所有人都喝了酒,有車都不敢坐車回去,就算是電動車也不可以,像小許坐公交車的已經回去了,她是送完那些人之後直接回去連打包的菜都不要。
盧淮也想趕緊走,但是主管說先把老闆和方良輝送回去,因為他們都是開着小車來的,喝得快沒意識了,公司里沒有人知道老闆住哪,她們在想辦法讓老闆說清楚地址好叫出租車,盧淮順嘴說了一句她和方良輝住得近,主管就把方良輝扔給她解決。
休息了一會兒之後,開電動車的同事走了,兩個主管拖着老闆到外面叫車,包廂里只剩下盧淮和方良輝兩個人,看着趴在桌子的男人,盧淮上前搖了搖他的肩膀。
方良輝手撐着桌子把腦袋抬起來,揉了揉眼睛,迷迷糊糊地問道:“都走了啊?”
“是啊,我們也趕緊回去吧?”盧淮在他旁邊盯着他,防止他走路不穩摔着了。
方良輝站起身,還真往左邊倒了一步,盧淮上前抓住他的胳膊,他就順勢往盧淮的方向靠,這一靠差點把盧淮帶到地上,方良輝本來就高壯,這回喝醉了就好像把力氣都抽走了一樣,盧淮不得不使出吃奶的勁把他扶好。
本來飯就沒吃飽,還得帶一個大男人回去,想想就覺得心累,後來盧淮腆着臉請服務員幫忙扶到出租車上他們才順利回家,至於剩下沒人拿走的打包的飯菜,盧淮全帶上了,不拿白不拿,要珍惜糧食嘛,正好當夜宵。
出租車送到小區樓下的時候盧淮還得把方良輝帶回他家,不然看他這樣子,睡在路邊都有可能,他今晚喝了多少盧淮心裏有數,他大概明天上不了班了。
扶他上樓的這一段路走了五分鐘,還好他還記得怎麼走路,不然盧淮一個人真的拿他沒辦法,想想自己以前可是扛過玉米提過水桶上六樓的人,現在怎麼變得那麼弱,盧淮總覺得自己最近的狀況在暗示她得鍛煉了。
從方良輝口袋裏掏出了鑰匙,把打包的飯菜放地上,盧淮趕緊把人往卧室裏帶,扶着這麼重的一個人她早就餓了,想回去煮東西吃。
把他扔在床上之後,盧淮轉頭就想走,沒想到方良輝就好像條件反射一樣突然直起身子死命抱着盧淮的腰。
感受到自己似乎被侵犯的盧淮反應也很激烈,她掙扎着想推開他,沒想到剛剛沒力氣的人這會兒突然像吃錯藥了一樣,把她給箍疼了。
這時盧淮腦子裏突然閃現出一些犯罪失身的畫面,令她又恐懼又憤怒,她急得想拿起床頭的排插一股腦拍下去,還沒等她拔出排插,方良輝竟然抱着她哭了。
這一下把盧淮整懵了,她愣在那裏,不知道該怎麼辦才好,一個大男人抱着自己哭,活了這麼久還是第一次面對這種情況,說實在的,方良輝哭起來的樣子有點難看啊,而且嘴裏還說了什麼。如果他說的是普通話,那盧淮還能當他發泄情緒同情一下他,可問題是他說的是家鄉話啊,她根本聽不懂,不過從幾個和普通話相似的發音可以聽出他在說“原來啊”“回來啊”這些詞。
還以為他沉浸在過去的感情里不能自拔,沒想到不一會兒方良輝就用帶着口音的普通話罵起人來,蹦出的名字盧淮聽都沒聽過,不過,有一兩句盧淮聽出來了,是老闆的名字,方良輝在罵老闆。
好傢夥,還以為他這人大度沒把老闆放心上呢,聽聽他罵的是什麼,“老妖婆”,真想不到會從他口中說出來,其實她們主管極度生氣的時候也會這樣罵,看來方良輝憋得夠狠,想必平時壓了不少怒氣吧。
他罵完之後還是沒有放開盧淮,盧淮就怕他會做出什麼酒後失德的事情來,她憋足了勁把他的手掰開,房間裏沒有開空調,盧淮的額頭有兩滴汗流了下來,她感覺到頭髮里也有汗在流,熱得她難受。
終於在盧淮使出全力后成功拿開了方良輝的手,但是沒想到離了盧淮這一支撐,原本坐在床上的方良輝上半身倒在了地上,把盧淮嚇了半死。
她趕緊上前看了看,呃……看不出哪裏受傷了,她只能把他拉回床上讓他平躺着,仔細觀察,畢竟他剛剛倒地的聲音有點大,盧淮又沒見過什麼世面怕得不行。
確定他沒受什麼外傷之後,盧淮幫他打開了床邊的電風扇,因為她聽說喝了酒的人吹空調容易感冒頭暈,自己把他送回來那他生病肯定有她的責任,所以她只好讓他吹風扇了。
拿了一條薄毯幫他蓋上,這樣應該就沒什麼問題了吧,喝酒的人半夜還可能會口渴,給他床頭倒一杯水吧,安頓完之後,盧淮終於可以放心回去了,她放在地上的飯菜都涼了,肚子也癟得不行,折騰這麼久全身還都是汗,回去洗個澡吃飽飯再舒服地躺下。
身心放鬆的盧淮走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正當她要拿鑰匙進門的時候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她似乎,沒有給方良輝脫鞋啊,而且毯子蓋到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