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國子監

第二章:國子監

可能是真的遭遇了最壞的情況,翁軼一直高懸的心反而放下了。現在落在這瘋子手中,也只能是走一步看一步了。

侍女續上香爐里的安魂香。翁軼快被這香薰入味兒,有些煩躁。用被子蒙住自己的腦袋,就這樣睡着,做了個渾亂的夢。

夢裏世界癲倒。

往事竟都憶了個遍,翁軼這人不幸運,往事裏挑挑撿撿沒幾件好事兒。

這場夢稱為噩夢倒是貼切,翁軼醒來時,身上的汗還未乾。

這裏的下人摸不準主人陰晴不定的性子,不知道該怎麼對待這個被主人掠來的小孩兒。正猶豫要不要上前伺候。

“你下去吧。”

“是…是。”

那婢女匆忙退下卻撞到了桌上拖盤的茶器。

這下是走不了了,春尋自認倒霉。宜王府對待下人最是嚴苛,她這下怕是要丟半條命……

“還不走?”

翁軼無意為難她。

“是!”

春尋又急忙退下,慌亂中又看了一眼貴人,想把她記在心裏。

這貴人看起來不過豆蔻之年,粉雕玉砌,活像個仙童。

一眼的工夫,模樣便鐫刻在了春尋心裏。

翁軼此刻還在琢磨陸行霈的態度,陸行霈怨她、恨她都是應該。可他們之間又平添了那十年。

說實話,那段日子挺單調的,翁軼不過就是照顧一隻狐狸,硬要回想,也沒有什麼驚心動魄的記憶。

“你動作怎麼慢?!”

大清早的,翁軼的索命鬼趕來見她了。

也許是做狐狸的時候沒有說人話的能力,現在的陸行霈活像個話癆。

“你知道我等了你多久嗎?三刻鐘……”

師傅,別念了。

“你怎麼能隨便進我的房間。”翁軼轉移話題。

“整個宜王府都是我的房間,而且,你一個乳臭未乾的小毛孩子怕什麼?!”

翁軼:!!!

有人忍耐,有人瘋癲;有人大氣不敢出一口,有人靠着權勢瘋言瘋語。

“……要不,你先喝口水?”

被那婢女撞到地上的茶杯沒碎,翁軼撿起來後放回了原位。翁軼在這個茶杯里倒了些水,遞給陸行霈。

嗯……怎麼不算報復呢。

陸行霈高了翁軼兩個頭,想把這杯茶水遞給陸行霈,就得雙手高舉。

陸行霈看着眼下顫巍巍的一杯水,氣消了一半,但又不想輕易被哄住,故意拖了幾秒。

翁軼手臂有些酸,這杯本就顫巍巍的水晃動的更厲害了。

陸行霈眼疾手快,搶過將要灑的茶水。

遞到嘴邊一口飲盡,“以為這樣就能討好我嗎?記住,以後別再讓我等你!”

翁軼忙不迭點頭,“是是是,以後絕不會讓您等我。”

翁軼看着陸行霈把那杯‘加料’的茶水喝凈,身心舒暢,說給陸行霈聽的場面話都輕快了起來。

翁軼的話進到陸行霈耳朵里也就多了幾分真誠,他氣也散盡。

“你知道就好。”

“嗯嗯嗯,我知道。”

“別廢話了,快去吃飯。”

“嗯嗯,不廢話了。”

狐狸,需要順毛擼。陸行霈,需要哄着來。——摘自《翁軼生存手冊》

飯罷,陸行霈又把她塞進了馬車。

陸行霈並沒有同行的意思,翁軼隱約覺得不太對勁。

“你要把我送到哪裏去?”

陸行霈嘴角上揚,勾了一個不甚清晰的弧度,“當然是去你該去的地方啊。”

對於他這種故弄玄虛的行為,翁軼表示不屑。

翁軼視線黏着陸行霈,像是在說,只要你不回答我就一直盯着你看!

陸行霈這一次把持住了,“到了就知道了。”

翁軼:……

承蒙陸行霈不棄,今日他雖未同行,卻讓自己手下最得力的兩個暗衛跟着翁軼。給她提供了三百六十度五死角的防護…與監視。

翁軼:謝了,真的太感謝了。

兩個暗衛擠在車前橫樑上趕馬,翁軼又低頭看了看自己。

細胳膊短腿、手無寸鐵,應該是干不過那兩個身形壯實的暗衛。翁軼果斷換了個策略。

“大哥,咱們這是要去哪裏啊?”

——

“這是可以說的嗎?”

“應該……不能吧?”

兩個人‘竊竊私語’聲音略大,翁軼聽的一清二楚。

很快,兩人便統一了口供。

“貴人,到地方您就知道了。”

“是啊,是啊,您稍做等待,馬上就到了。”

翁軼:更擔心了怎麼辦。

陸行霈這廝不會是要把她賣到什麼鬼地方吧……

一個人的反抗總是無力的,翁軼只能默默感受着逐漸熱鬧起來的環境。

這是……泉光巷,京中也只有這條巷子能這麼熱鬧。

泉光巷的熱鬧原因眾多,最不起眼的一條就是商鋪繁多;至於其二,京中權貴大多聚集於此,也只有陸行霈那個不受寵的王爺被封在了近郊;其三嘛,泉光巷的盡頭是國子監。

三條,有其一者便能足夠繁榮,可這泉光巷三條全占。怎能不熱鬧。

馬車未歇,似乎要一路行至盡頭。

翁軼也反應過來陸行霈要把自己送到哪裏了,心中罵他有病。

“貴人,到了。”

翁軼掀開車簾,果不其然。

國子監還同她記憶中一般氣派,只是翁軼不喜歡這裏而已。

沒別的,單純討厭讀書而已。

前世翁軼厭學,可考試時卻一直高中,最後竟還成了大都朝最年輕的探花,女帝親自給她簪花。這可把那幾個國子監的老學究氣的要死……

翁軼當時還覺得痛快,可這‘探花’的名頭很快就成了她的原罪她的枷鎖。翁軼現在想,那個‘探花’才是朱翟重視自己的開始,也是自己身不由己的開始。

現在的翁軼明白,沒有足夠的權勢和清晰理性的頭腦,就算擁有再厲害的才能,也只能做他人手中的棋子……

暗衛搬出馬凳,翁軼踩着馬凳下了馬車。

“嗯……一定要進去嗎?”國子監門口就站着鄭夫子,翁軼想起了他那把挺疼、不,挺直的戒尺。

兩個人用力點頭,“是!一定要進。”

翁軼此時剛入國子監半年,卻給鄭夫子留下了不淺的印象。

看着翁軼他眉心不自覺皺起,手也撫上了花白的鬍鬚。

“翁軼,你不是要去嶺南的學宮?”

嫌棄之意溢於言表。

“這不是沒去成嘛……”

翁軼也沒的選,只能繼續與鄭夫子互相折磨了。

“你身後跟的這兩位是?”

兩人齊聲道:“我們是書童!”

聲如洪鐘,鄭夫子的鬍鬚都被這聲響震的飄飄蕩蕩。

“肅靜,肅靜。翁軼,既然他們做了你的書童,你就要好好管束他們……”

翁軼一邊點頭一邊想,到底是鄭夫子功力深厚,這樣一比陸行霈那廝的‘念念神功’反而無力了起來……

鄭夫子一邊引翁軼回學堂,一邊高戒翁軼,“……我說的這些,你可都記住了。”

“嗯,學生牢記於心。”

“哎,你記住就好。巳時是王老先生的講座,你給我安分些。”

翁軼乖巧應答,“是,學生明白。”

“去吧。”鄭夫子擺了擺手,讓她進去。

女帝登基后鄭夫子便進了國子監教書。女帝頒新令,下昭令使國子監招收女學生,一晃十幾年過去了,鄭夫子教的弟子不止三千。

什麼樣的學生沒見過?可偏偏遇到了翁軼。

走神、頂嘴、逃課、書上亂畫……不安分的事兒全給她做了。打不改,罵不聽,說不成,鄭夫子急的嘴角起泡。

哎~

鄭夫子想起了翁軼叔父如今的處境,不去嶺南也好,穩妥些。

——

王夫子還未到,這屋子裏的氣氛挺躁的。

這群孩子到底是年歲不大,沉穩不到哪裏去。

馬上便有人擠到翁軼身邊問她,“你怎麼不去嶺南了?”

翁軼:啊……這……

小孩子不要問了啦。

洪同山與翁軼最是要好,原因可能是‘學渣相吸’,落到他人眼裏就是翁軼這個孤女傍上了將軍獨子。

“你怎麼不說話啊?”

洪同山見翁軼不回答,又加了些音量,引來許多視線。

翁軼清楚,洪同山只是單純的傻而已。

“洪同山,她不是不去,是去不成了。現在誰不知道、哦,除了你,誰不知道她那個叔父……”

洪同山拍了拍腦袋,“胡銳慧,你把話說清楚,我聽不懂。”

胡銳慧:“……聽不懂算了。”

“行啦,胡公子,我叔父的事兒就不牢您費心,您還是顧好自家。”

嶺南的事兒不簡單,牽扯許多,戶部胡尚書也脫不開身。

翁軼想把洪同山跟胡銳慧拉開。

她用力拽了洪同山的衣袖,洪同山紋絲未動。

翁軼:……

小胖子該減肥了。

胡銳慧橫眉怒道:“呵~牙尖嘴利。”

“你怎麼跟我兄弟說話的?!”

翁軼:雖然,但是。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們不是兄弟,是姐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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跟反派同歸於盡后我重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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