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探尋(上)
清晨霧氣尤其濃蘊，縈繞整座飛鴻山，幾乎阻礙所有視線，一團龐大霧氣即為所見全貌。九曲江面船隻已有片影，滿載的貨物需要儘早起航；透亮晶瑩的水珠在葉片尖兒快要划落，少許鳥鳴從山澗傳向四周。飛鴻山麓下的茶棚此刻已經聚集許多宗門弟子、散修和世族人馬，他們在茶棚周邊安營紮寨，虎視眈眈地盯着眼前這座悠久神秘的大山。馬兒嘶鳴不斷，燒水的火爐火光升騰，開水在壺裏冒着魚眼，亦如他們內心的急不可耐，躁動不安。即便山中兇險難料，十死無生，他們依舊目光堅決，修鍊問道本就逆天而行，能得此種大機緣任誰都不會放過。生命太過短暫，強大成了唯一長路!
茶棚展櫃暗自思量那飛鴻山上到底有什麼絕代寶物，吸引滿城修士前來，讓這些平日囂張跋扈慣了的主在這小小茶棚翹首以待同時他親自上城內再雇了一個機靈手腳麻利的夥計來茶棚幫忙，添了些許名貴茶葉和茶具，向麵粉商家大量購買麵粉；原本茶棚是供來往商盟商隊歇腳休息之用，沒考慮有一天有大量修士聚集在此；雖然不知道他們幾時會離開，不過當下能好好賺上一筆。商人獲利，長途跋涉，還有被截貨的風險，即便雇有宗門弟子隨行也難保平安!而她僅需守着那間極小的茶棚，等待時機即可獲得不菲；然而又遠非所見這樣簡單!鴻都境內的大小宗門一個一個聞訊趕來，其中不乏摻雜邪靈界、妖界、魔界修士身影。邪靈界自上任邪帝殞滅又無實力強大的繼任者出面主持局面，致使邪靈界勢力失去統一約束而四分五裂，各自為陣；一些邪靈伺機流竄到五界為非作歹殺人害命，似孤魂野鬼一般沒個存身地方!五界修士心術不正者甚至捕捉流竄的邪靈將他們施以玄功秘術煉製成劍靈，歹毒者直接煉化增加修為。
躲藏在人族之中結果亦是悲慘，宗門和世族大都好大喜功，時常對隱入人族的邪靈界修士展開圍殺，藉以鍛煉小輩能力。實者是實力有限，不能去叫板哪些強大勢力，只好打落水狗來彰顯他們維護正義的威武形象。不巧的是近年來諸多遠古時代的巨獸再次現身人界一些人跡罕至的地方，有時還會公然在四都附近向人族挑釁!遠古時代人族修士結盟獵殺，讓這些巨獸幾近覆滅，經過數千萬年蟄伏如今的人族又當如何面對
易丹楓帶領懷毅、懷榮兩兄弟及山莊弟子策馬來到茶棚前，掃視一眼周圍密密麻麻的修士；當即揚起馬鞭狠狠抽在馬背上，一條血紅印瞬間浮現在馬背，嘶鳴聲將抬頭觀望的修士震懾，彷彿這一鞭不是在打馬兒，是對他們的警告。飛鴻山上的寶物是御劍山莊所有，你們敢動心思他易丹楓一個不饒。一張冰冷的臉甚為高傲地走向一張空桌子旁坐下，正喝茶的修士瞥視着他大氣不敢喘上一口，送到嘴邊的熱茶都慢慢放下。易懷毅猛拍桌面厲聲道:“還不快上茶，來些點心，是想被拆了茶棚嗎？”有關御劍山莊莊主易丹楓的事迹手段，左右注視的修士不禁汗毛直立，全身一個哆嗦，神情頓時黯淡大半，對山中寶物的熱情也大減。雯時間茶棚寂靜無聲，只有或急或緩的呼吸聲，好像心臟都停止了跳動。茶小二端着茶壺呆愣在原地，腳和地面像連在了一塊，半天邁不開步子，臉頰抽搐一團；展柜上前眯了一眼易丹楓笑着臉從茶小二手中接過茶盤，指着鼻子罵咧道:“沒出息的東西!易莊主能吃了你不成。”轉身把茶壺放上桌面，給三人擺好茶杯倒上茶，道:“夥計新來的，莊主多包涵。今兒什麼風把易莊主吹到了這裏，我這小小茶棚真是蓬蓽生輝呀！”易丹楓冷哼一聲白了她一眼，兀自喝着茶，冷冷道:“既然知道我是誰，不該問的別問，本本分分賣你的茶；我保證你的茶棚無事，若敢搞什麼么蛾子，小心我一把火燒了這裏。”展櫃邪笑着連聲說是，得罪誰也不能得罪易莊主，說罷呵斥一聲呆若木雞的茶小二快去招呼其他客人，對客人們說該吃吃，該喝喝。回到廚房拎起砧板上的菜刀大發雷霆地劈在砧板上，嘩啦一聲砧板破成兩半。展櫃咬牙切齒痛恨道:“好大一個莊主，在老娘的茶棚還這麼狂妄。”茶小二低聲對她說:“展櫃的他可不是好惹的人了!”
“大哥，前幾日派進山打探環境的弟子沒一點消息傳回來，要不要再派點人進山”易懷毅瞥去眼神問道。易丹楓手指輕扣桌面，沉默着沒有着急回答他，道:“短短几日已有不少修士迅速向山腳集結，唯獨未見少陽府蹤跡，這樣的誘惑和消息陽雲深不會無動於衷，該不會是他在背後搞鬼，故意給我製造麻煩。”宿庭矩御劍趕來先向三人拱手行禮，得到易丹楓首肯坐下道:“已按莊主吩咐秘密關押了他，他不會出現在飛鴻山了!”“他”的字音尤其着重，懷榮、懷毅不明所以地看向宿庭矩，剛想詢問便被易丹楓制止；易懷榮眼睛微怔，腦海中馬上有了思路，一個熟悉的身影浮現，能讓大哥緊張不已的名字——二哥易風揚!他不明白為什麼大哥總容不下二哥。
能讓大哥易丹楓出此下策，事後怎樣面對他呢？到底是一家兄弟，想到這裏他嘴角不禁嘲諷的笑了笑。他在必壞大哥的事，此刻親情也得往邊上靠一靠。易丹楓給他翻了一個茶杯倒上茶水，奸詐一笑，一股狠辣勁在臉上遊走，故作傷神道:“我也沒有法子!只能對不住他了!”說完面朝山莊方向嘆氣。宿庭矩謝過他倒的茶繼續說:“另外依莊主授意在下已去邪靈界找來一批窮凶極惡之徒，定能為莊主掃清障礙。”易丹楓大為滿意地點點頭，舉起茶杯掃視三人道:“以茶代酒共飲此杯，此事若成庭矩你居功至偉。”易懷榮注視宿庭矩片刻，心中忐忑不安，擔憂:“邪靈界!大哥你忘了人族有祖訓嗎？不與外界勾結!”宿庭矩遲疑地撇他一眼，又看着易丹楓由衷:“在下不過跑跑腿，莊主言重了。”易丹楓眯起眼睛意味深長道:“勾結外界守着祖訓能挽回人族頹勢嗎？我們要往前看，不是往回走!只要能達成目的，勾結外界有何不可。”“大哥!”易懷毅不高興地盯着打算勸阻大哥的懷榮，“怕事你就回庄去待着，別在這裏說什麼祖訓之類的詞調。”
宿庭矩諱莫如深地打量三人，滿是無賴表情。易懷毅鏗鏘有力道:“這怎麼算勾結，不過請些外族修士來幫幫場子。成大事者，豈在意小義。”易懷榮擺頭苦惱不在多言，想來大哥早已做了決定，飛鴻山內的寶物他勢在必得，非常事用非常手段。他能改變什麼呢？祖訓不可變，要後輩何用“他們現在何處”易丹楓朝外面張望沒見人影，宿庭矩得意道:“在下已把他們安排進了山裡，大庭廣眾的出現不免有損莊主威嚴；待莊主帶人進山，必要時他們便會現身相助。”“做得很好!有這支潛藏力量，此次行動更能成功。你不負我，我必不負你!”
易丹楓情不自禁地凝視這座大山，他的父親易三思也在山裏遇難，屍骨無存。茶小二盛來四屜熱乎乎的包子，配上精心製作的蘸料，小心翼翼地放到桌上，屏住呼吸又去其他桌面忙活。調侃:“真是大陣仗，多少年難見一次!保不準還得狠狠拼殺，斗個你死我亡。”無數個春秋往複，他都在茶棚伺候商旅走卒，年月久了人來人往不免感嘆修士嚮往的是什麼？修鍊問道，呼風喚雨，長生不死，對抗虛幻難觸的命運他什麼都不懂，在這一間破破爛爛的茶棚也覺得心裏充實。許多年以後他就得死了，雖然沒見過所謂大世面，一生平淡無奇。但是哪些大修士真能對抗命運，獲得永久生命嗎？亦或得道他沒有答案，也不知道答案是什麼。陽光初綻針芒，陣陣虎嘯獸咆鼓動耳膜，所有修士的注意力嗖一下集中到山的深處，那大霧匯聚不散的群山，膽小的修士趕忙握住劍柄緊張地立在原地；有甚者一屁股癱軟到地上。“什麼怪物的聲音!太可怕了!我...我要回城裏。”“瞧你慫包樣，滿城修士都在這裏，還有世族宗門高手，有巨獸衝來也該是巨獸膽戰心驚。”
“好厚重的咆哮聲。”易懷榮瞪大眼睛心底咯噔一下。易丹楓會心淺笑，對山裏的興趣愈發濃烈，妖獸同樣與人一樣，有重寶現世必會去爭強。妖獸非人，常常修鍊的比人更加恐怖暴虐，晝伏夜出嗜血異常，極富耐心等待獵物出現一擊狙殺。隨後隱約能聽見少許慘叫聲，撕心裂肺，全力掙扎也逃脫不了身死結局。茶棚端望的修士在心裏不約而同地念道:“是人族修士的聲音。”“可惜了!咱們救不了他們!”議論聲在眾修士中此起彼伏，更多的卻是商量進山後如何搜刮天材地寶，在巨大好處面前，恐懼已然驟減。進山探路的修士或已遇不測，在哪些血口獠牙的傢伙面前，反抗是無力且多餘，直面妖獸的瞬間肝膽大概滲出了汁液。逃跑本是與生俱來的本領，在那一刻幾乎丟棄的一乾二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