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夭煞

第九章 夭煞

“他”是個紙人。而且還正是姜家倉庫里的那個。

當時我檢查它們的時候,上面沒有一點邪氣;而現在,它身上全是邪祟的氣息。

“回家,奶奶,等你。”它斷斷續續地重複着最後一句話。

我頭皮發麻,一邊小心翼翼地後退,一邊拿眼角餘光去瞟身後一群人。

幸好,他們都還在。

我心裏稍安。就在這時,那紙人發出一種紙張摩擦的聲音,輕飄飄地向我撲來。

我立馬反應過來,掏出紅繩,結出打邪印,握緊匕首,朝紙人劃過去。

然而,那紙人身子一側,臉蹭着刀尖飛了過去。

眨眼間,它就降落在姜琦面前。

他們三人嚇了一跳。我連忙跑過去,就聽到它對姜琦說:“回奶奶等。”

學姐面色蒼白,試探着搖搖頭,道:“叔,你樣子好怪,你先回去。”

那紙人不動了。

“這……它不會真的是你叔叔吧,”班長道,“他躺久了,魂魄出竅了?”

話音剛落,紙人嘴裏便傳出“吱吱”的聲音,跟着它的頭開始前後左右地亂動,彷彿一隻不受控制的彈力球。

“回回回回回回——”

它尖叫着抬起雙手,往學姐頭上抓去。

瞬間,場面亂作一團。班長和雀兒都拉着學姐,要往他們那裏拽,可惜他們兩人站在不同的方向,根本沒有效果。

學姐被兩個男人抓着,同時又被嚇呆住了,立在原地一動不動。

眼看紙人的手已經碰到她的頭髮,我舉手就是一記,短匕深深沒入紙人的背心。

它“嘎”的一聲,渾身紙張“簌簌”作響,那張慘白的臉皺成一團。

這把短匕是我從小就帶在身上的,對邪祟有着極強的效果。

我不會輕易動用它,但現在明顯已經到了關鍵時刻,我不得不採取暴力手段阻止這個邪祟。

刀狠狠地訂在紙人體內,不停地發出“滋滋”的聲響。

雖然一堆紙不會有什麼感覺,但我能察覺到它極端的痛苦。

忽然,紙人的後頸裂開一道縫隙,一團黑色的東西從裏面飛出,直奔院子的角落。

紙人瞬間崩塌,我收起短匕,緊緊跟上那團東西。

那玩意兒很像一隻巨大的潮蟲,它在院子裏四下爬動了一會兒,就竄進一堆花盆中。

好啊,跟我躲。

我從兜里掏出一張除穢符,慢慢地靠了過去。

不知為何,我有預感,這一系列的真相,就藏在這些灰不溜秋的花盆裏。

可是,還沒等我催動符咒,我就聽到“嘰”的一聲。

緊跟着,是什麼東西破碎的聲音。

我循聲望去,發現有一堆花盆被打濕了。

四周,還散落着許多棕色的碎瓦片。

“這是什麼?”雀兒他們已經跟了過來。

我皺着眉,隨手從地上撿起一根枯枝,撥弄着地上的碎片。忽然,從瓦片當中,露出一截慘白慘白的東西。

我用樹枝把那東西挑出來,班長很配合地為它打光。

這時,我聽到學姐吸氣的聲音。

這截東西,雖然已經泡腫泡發白,但上面的指甲,說明了它的身份。

一根人的手指。

“怎、怎麼回事,”班長磕磕巴巴地說,“這怎麼——難道這個老闆,是個殺人犯?”

“不一定。”我說。

我拿出一點硃砂,搓到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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指上。

苦澀的氣味,伴隨着一道黑煙,從硃砂與手指接觸的地方冒出。

錯不了了。剛剛的紙人,就是那位老闆豢養的邪祟。

有一種邪道法術,要取新下葬之人的手指,再搭配一些陰性的植物、背陽地的河水,這些東西一起封在一種特製的罐中,每天以血飼養,過一段時日,就能得到一個對主人言聽計從的邪祟。

然而,老闆昏迷之後,這個邪祟脫離了控制。許是察覺到有人闖入了家門,它本能地附在紙人上,想要來阻止我們。

“也就是說,他養了一個小鬼,但小鬼沒了主子,就一直搞我們。”雀兒皺着眉,“齊一平,你說有沒有一種可能,他能夠養小鬼,也就能養尯毒煞。”

“你不要亂講!”姜琦怒道,“羅老闆是看着我長大的,他才不會做這種傷天害理的事!”

雀兒嘴一努,道:“又不是你看着他長大,你知道多少?你知道他養小鬼么?”

我拉住雀兒,說:“行了,你別拱火了。”

接着,我又對姜琦說:“學姐,我們不會懷疑你看人的眼光,但邪祟是老闆養的,戲檯子和紙人是他扎的,趙志強的墓也是他點的,嫌疑太大了點。

“我提議,咱們在他家和院子裏找找,如果他真的有在祭煉尯毒煞,那麼我是能夠找到證據的。

“你放心,我們不會亂翻。而且,這毒煞出現的時間過於詭異,到底是不是他乾的,還沒有定論呢。”

學姐抿着嘴。她思考了很久,終於答應了。

“你們……真的不會亂翻吧,”她掏出鑰匙翻找着,“羅老闆真的是個很慈祥的人。我不想給他添麻煩。”

就在她掏出鑰匙的一剎那,我們聽到身後傳來男人的聲音,很粗獷,像是在說“喂”。

四個人齊刷刷回頭,但很快,我又聽到“啪嚓”很輕的一聲,什麼東西踩在了瓦片上。

我頭皮一麻,趕緊拿手電去找那根手指。

它不見了。

這時,我發現四周升騰起濃郁的煞氣。

這股氣息太熟悉了。它就是我在姜琦家感受到的,壓制着姜叔叔他們元陽的煞氣。

那尯毒煞,追過來了?

我心中警鈴大作,趕忙招呼他們到我身後來。

姜琦有些不明所以。她還沉浸在剛剛那聲“喂”上,拿着手電到處亂照。

手電光晃過之處,紙屑飄灑。

她奇怪地尋找這些紙的來源,最終,光柱攀到了戲台頂上。

那裏黑黢黢的,起初還看不見什麼異樣。

但我總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趴在上面。

學姐也察覺到了。她乾脆加大了光照,集中在戲台頂上。

終於,我們看清了那東西的真面目。

是一個漆黑的“人”。

頓時,所有的手電都熄滅了。黑暗中,只聽到“咵嚓”一聲,我隱約看到那紙紮的戲台_完全碎成了紙屑,跟着似乎有什麼東西,飛快地朝我們跑來。

“小心!”我大喊一聲。

話音剛落,就聽到班長在大叫:

“有東西摸我腳!”

他嚇得直跺腳,身上的手電掉在地上,閃爍幾下,居然亮了。

一張紫青色的小臉出現在我們眼前。

這東西長得很怪:它的頭小得跟嬰兒一樣,而身體卻像一隻張牙舞爪的蜈蚣。

那乾枯瘦長的手,正抓在班長腳上。

情況不容人慢慢反應。我拔出短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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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迅速劈了下去。

然而,並沒有想像中那種切豆腐的感覺,我的刀像是砍在了一截朽木上,震得手腕發麻。

那東西發出一聲尖叫,鬆開了班長,跟着那細長的手臂便如蛇一般舞蹈起來。

它的力氣極大,我根本把握不住,被它一把甩開。

那東西在地上翻滾了一圈,朝我齜牙尖叫一聲,隨即消失在陰影中。

“那、那就是尯毒煞?”班長摸着腳踝,心有餘悸。

“不是。”我說,“是夭煞。”

是的。其實根本就沒有什麼尯毒煞。

從始至終在作祟的,一直都是這隻夭煞!

所謂夭煞,是小鬼的一種分支。

切下夭折小孩頭顱,放入罐中,以血飼餵。

最終形成的,就是夭煞。

這種煞十分兇險。倒不是說它能力有多強,而是它對人類抱有極端的憎恨。

而看眼前這頭煞,已經有幾十年了。並且,它似乎吞下了剛剛那根手指,能力大有增強。

“快,去花盆那兒找找,”我用黃紙擦擦短匕,一狠心,把指尖戳破,“一定有一個巨大的罐子。找到以後就喊我!”

食指血浸潤刀刃,再加上身上剩下的東西,我大概還能抵禦這玩意兒一陣子。

但是,想要真正解決它,必須找到它的本體。

雀兒他們沒有停頓,立刻翻找起來。

也許是察覺到我們的目的,夭煞憤怒地長嘯,扭動着向他們衝去。

“邪祟,安敢放肆!”我大吼一聲,雙手結印,打向它的四肢。

然而,我只感覺到一種金屬般的堅硬,至陽之氣擊到上面,就像風一般擴散開來。

這隻夭煞一定被它的主人好好調理過。我想。如此堅硬的邪氣帳壁,若沒有真正的雷擊木,是劈不開的。

那夭煞似乎被我激怒了。它反身一扭,半個身體直立起來,跟着兩隻大手抓住了我的肩膀。

一種徹骨的寒意,從它的掌心傳出,一直沒到我的肚臍。

我強撐着舉起短匕,將最後一絲丹田元陽逼到刀尖,瞄準它的眉心,狠狠紮下去。

這一擊很管用。那邪祟尖叫一聲,渾身邪氣節節敗落,而對我的壓榨,也愈加狂暴。

那股寒冷的邪氣在我腦海里亂撞,我只得咬住舌尖,拚命默念清心咒,卻看見它一頓一頓地垂下頭,空洞的眼窩直勾勾地“看”着我。

那一瞬間,我彷彿看到一個青紫的小孩,坐在地上,冷冰冰地注視着我。

忽然,姜琦大喊一聲“找到了”,那東西抬起頭,朝着聲音的來源咧咧嘴,拖着我就往那裏爬。

我不斷地掙扎,大張着嘴想讓他們打破罐子,可所有的努力,只讓我的身體越來越冷。

恍惚間,我似乎看到邪祟腹部長出了一張嘴,開合著向我逼近。

就在這時,耳邊傳來清脆的“嘩啦”一聲。緊跟着,那邪祟發出一聲惶恐的尖叫,它的身體開始冒煙,暗紅的血水從它身上滴落,淌到地上,化為一道青煙。

有人拉着我的胳膊,把我抬了起來。

“瞧瞧,這是誰啊。”油滑的聲音,從我的左耳滑到右耳,“一個夭煞而已,怎麼打不過呢?”

我腿腳發軟,根本站不起來。

“哎呀呀,你發信息給我,讓我接應着小陳鈺,怎麼自己先軟_掉了?”

我沒有精力搭理他,只聽得雀兒說了一句“林先生,請你閉嘴吧”,人就昏了過去。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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齊門詭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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