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是神經病
今天的天氣很好,傍晚的溫度很舒適,我慢悠悠的順着馬路沿,往街角那家咖啡館走去,經過一家花店時,店裏播放的恰好是陳奕迅的經典歌曲《好久不見》,醫生醇厚溫暖的嗓音唱着“你會不會突然的出現,在街角的咖啡店……”我一時失了神,不自覺的停下了腳步,怔怔的看着賣花姑娘收拾着擺放在門口的花,見我站在了店門口,賣花姑娘對我笑了笑,說道:“你要買花嗎?快到打烊時間了,有優惠哦。”
我怔了一下,也對她笑了笑,說道:“不買……我是聽歌的。”
賣花姑娘奇怪的看了我一眼,笑了笑沒再說話,我眼角卻泛着酸澀,我曾經在結他上別了一支玫瑰,唱歌給她聽的女人已經離開我快三年了,她會不會突然出現在某個咖啡店或者某個街角呢,我一定會買一支玫瑰送給她。
我不再庸人自擾,很快離開了,晚風吹拂過,千葉萬葉落,我不曉得是什麼原因,這些樹似乎每天都會落葉,可看上去每天依舊綠意盎然,這些我每天都能看見的事情,我依然得不到答案,曾經我擁有的愛人,我們互相深愛,靈魂都互相融在了一起,可她還是離開了我,我還是得不到答案。
或許這個世界上,每天都會有人生離死別,我和雲彩分開也只是大海里微不足道的一滴水,誰都沒有辦法感受別人的痛苦,這世上沒有真正的感同身受,任你千言萬語,能描述出來的也只是內心的萬分之一,得到的安慰也聊勝於無,或者說自己根本就沒想得到安慰,只是急於傾瀉身體裏的苦水,如果真是這樣,我寧願選擇死別,也不要生離。
一邊走一邊想,就這樣我到了房東說的這家咖啡店,店名很有特點,一眼就能讓人產生印象,生成記憶點--舊人舊事。
我沒有馬上進去,在門外站了一會兒,竟然發現在對面路邊停着安瀾的那輛super,我有點意外,只是沒等我來得及多想,房東已經看到我了,對我揮了揮手,我點了點頭,又看了一眼那輛車,踏進了咖啡店的門。
果然不會有這麼巧的事,房東的對面坐着一個女人,剛才因為角度問題,我沒有看見她,這個女人就是安瀾。
我皺着眉頭走了過去,在房東和安瀾之間坐下,房東笑着問我:“要喝點什麼?”
“珍珠奶茶。”
房東楞了楞,還是給我點了一杯珍珠奶茶,這才對我說道:“小尹啊,你可真是有意思,來咖啡館喝奶茶。”
我笑着回應,手指點了點桌子,問道:“趙哥,你找我是什麼事?”
房東用眼神示意我看安瀾,我跟着他的目光一起看着旁邊的漂亮女人,房東說道:“給你介紹一下,這位是安小姐,以後她就是你的房東了……我找你來就是說這個事的,我把房子賣給她了,但是這位安小姐有點問題要跟你聊。”
“你把房子賣了?”
“對……既然你已經來了,而且房子的產權跟我也沒什麼關係了,我就先走一步,你們聊。”
……
房東走了之後,我和安瀾陷入了沉默,她捧着一杯不知名的咖啡,似笑非笑的看着我,我腦子裏想的全是和她產生的交集,以及我們為數不多的見面,卻都產生了一些或大或小的矛盾。
在她的注視下,我感覺有些不自在,起身坐在了房東剛才坐的位置,服務員把珍珠奶茶送了過來,我希望她能隨便說點什麼,比如“你好,你的奶茶”這種話,這樣就可以打破這種尷尬的沉默,可是她把奶茶放在桌子上就走了,連點頭都沒有。
終於,是我先沉不住氣了,我把面前的奶茶往旁邊推了推,看着對面的安瀾說道:“你為什麼買這套房子?”
“法律不允許買嗎?”
“當然允許……可是看你的模樣,就能知道不缺錢,你怎麼也不會對這套房子有興趣吧,而且,這裏的房子可沒有一點投資價值……你也不會住這兒。”
“你想知道原因?”
“我現在問的不就是原因嘛。”
“因為你啊。”
我一愣,陷入了沉默,安瀾面不改色的直視着我的眼睛說出了這句話,我當然不會自戀到以為她是對我感興趣,我們倆就是兩個世界的人,除了呼吸着同樣的空氣,我實在找不到第二個共同點。
我皺了皺眉頭,卻又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一時間竟陷入了很被動的局勢,好在手邊就有一杯奶茶,我拿起來喝了一口,咀嚼着嘴裏的珍珠。
安瀾也喝了一口咖啡,打破了沉默,問道:“是不是很疑惑?”
我點點頭。
“還記得我們第一次見面嗎?”
我不知道她為什麼問這個問題,但是我既然已經來了,而且她還是我的新房東,就點了點頭說道:“記得,在酒吧你問我借煙。”
“其實那天在你之前,我向好幾個人借過……但是只有你跟他們不一樣,我還沒跟他們聊幾句呢,就張羅着要我手機號碼……你是自己一個人,我以為你會跟我搭訕的,沒想到你竟然把我當成了空氣。”
“我那天心情不好。”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天你心情好了就會跟我搭訕咯?”
“我沒有冒犯你的意思,你確實很漂亮……但是我實話實說,不會。”
安瀾狐疑的看了我一眼,繼續說道:“所以我在你走後又跟着你,編了個很蹩腳的借口,沒想到你竟然真的幫我開了房間……”
我打斷了安瀾,說道:“你說的這些跟買房子一點關係也沒有吧……剛才趙哥說你有問題要跟我聊,難道就是這些?如果是的話,我看也沒有聊的必要了。”
說了這麼多,我仍然不明白安瀾到底想表達什麼,如果是因為我們成了房東房客,就在這回憶以前的湊巧偶遇,我真的不想繼續待下去,明天早上還得跟夏媛去伏牛路吃飯,而且下午還得送她去機場。
安瀾沒有因為我的打斷表現出生氣,只是眼神變了,竟然有些委屈在裏面,她笑了笑,說道:“我本以為你是個好男人,可是在武漢又見了面我才知道,你跟他也是一丘之貉。”
我雖然沒弄明白她的話,但是我卻察覺到了她話里的怨氣,好奇的問道:“他?他是誰?”
“我為什麼要告訴你。”
“不會是你男朋友吧。”
安瀾明顯變了神色,冷冷的說道:“跟你有什麼關係。”
“你男朋友當然跟我沒關係了……說正事吧,你找我到底想幹嘛。”
“房子我已經買了,租房協議當然也就歸我了,這房子我不租了。”
我當即瞪大了眼睛,說道:“你這叫什麼話,白紙黑字的合同寫着呢,你說不租就不租了?”
“呵……我說不租就是不租了,違約金我賠你。”
說著安瀾從包里掏出了一摞現金放在桌子上,我看了一眼,一共十摞,安瀾繼續說道:“違約賠五倍,這是十萬。”
如果這房子是我自己掏錢租的,我肯定會接受安瀾的賠償,可是這房子是林凌帶我找了半天才找到的,並且幫我付了一年的租金,我是不可能接受安瀾的賠償的,否則就是對林凌的不尊重,她也不會同意的。
我面色也冷了下來,語氣也加重了幾分:“我不同意,你跟你男朋友鬧矛盾,幹嘛把氣往我身上撒……我是不會搬走的,這錢你還是收起來吧,公共場合你拿這麼多現金出來,真是低估了人心的險惡。”
安瀾不為所動,冷笑一聲,說道:“那你就是想走法律程序了……打官司的話,你覺得你能打贏我?”
我看着安瀾,只覺得此刻發生的事很不真實,如果她買下了這套房子只是為了把我趕出去,這代價未免有點大了,想到這裏,我說道:“那你總得給我一個理由吧……你的感情問題跟我沒關係,但是這房子跟我關係。”
“我查過你……我知道這套房子是一個叫林凌的女人幫你租的,而且你們關係很好……我就是要找你的麻煩,讓你不舒服。”
“我他媽哪惹到你了你跟我過不去,你既然查過我,就應該知道我的處境,你一個富婆,跟我鬧哪門子啊!”
“你是沒惹到我……我就是看不慣你這種玩弄感情的垃圾男人。”
這是我第二次被女人罵垃圾,我只覺得荒唐,安瀾的話太令我匪夷所思了,我壓抑着情緒,說道:“你就算不租給我了,也得讓我知道到底是為什麼吧……至於你說的我玩弄感情,這更是無稽之談,而且就算是有,這跟你有什麼關係……你現在的行為就是在羞辱我,如果不給我一個合理的解釋,我肯定不會搬走的。”
安瀾冷冷的看着我,說道:“那你就自認倒霉吧,誰讓我我那天晚上找到你了……如果不是你表裏不一,我當然不會找你麻煩,你這是自作自受。”
“我怎麼就表裏不一了,你把話說明白了。”
“呵……跑到武漢去睡女人,你還真是垃圾到極致了。”
安瀾這句話讓我又好氣又好笑,我耐着性子說道:“我知道了,你男朋友出軌了,你就憋着一肚子氣,跑到酒吧裝可憐,想看看是不是所有男人都會搞外遇,誰知道你碰上的都是跟你男朋友一樣的……然後我就很倒霉的被你撞上了,因為我對你沒有想法,但是在武漢我們又碰到了,你一誤會,就對我有了怨氣,我就成了你撒氣的工具……你不覺得這很扯淡嗎,你男朋友出軌了你不去找他的事你來找我的麻煩。”
“你不用說這麼多,今晚上你就搬走,我的行李已經搬進去了。”
我再也忍耐不住,對着她罵道:“你他媽果然是一個神經病,你感情出了問題,就拿錢來羞辱我,我他媽憑什麼要成為你的撒氣對象。”
“別說廢話了,你今天晚上就搬走。”
安瀾說完把錢推到了我面前,拿着包離開了咖啡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