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溫紋抱着一束百合花，這裏是袁雨欣自己種的小花園，小時候溫紋還經常來玩。她死後溫傑就將她埋在了這裏，溫紋沒事的時候就來和母親說說話，順便修一修雜草。

距離上一次，溫紋已經很久沒來了，地上落滿了乾癟的葉子，墳頭的雜草也長長了，看起來倒是有一股凄涼美。

“媽媽，我好想你。”淚水迅速劃過溫紋的臉頰，這一句“想你”包含了太多的委屈和辛酸。

所有的人都好像洪水猛獸一樣要將她撕裂，溫紋絲毫不敢喘息，她怕自己鬆一口氣就什麼都沒了。如果不是要守護媽媽的心血，溫紋可能早就去陪她們夫妻二人了。

“咔嚓”一聲打斷了溫紋的思緒。

“誰？”溫紋立刻回頭，是學校那個奇怪的男生！

“我……”他站在大樹旁牢牢地盯着溫紋，卻又嘟嘟囔囔說不出話。

“你是誰，為什麼跟着我？”溫紋。

“我沒有，我只是……”這男子像是不知道如何開口，萬般無奈他只得選擇逃避。

“等等！”溫紋看着他落跑的背影思索，她好像認識這個人卻又想不起來是誰。

溫紋的情緒被打斷，況且她還有許多事情沒有處理，所以沒有在這裏久留。

溫紋的肚子“咕咕”叫了起來，吃慣了美味佳肴，想起媽媽對她說過，以前家裏並不富裕的時候，總會去一些市井小吃，她的腳步也緩緩移動。

這邊來來往往的人很多，沒有人會注意到她，溫紋心裏稍微放鬆了些。

耳邊有吵鬧的叫賣聲，也有各色小吃飄散的香氣傳入鼻中。她這樣的家庭，小時候並沒有接觸這類食物的機會，但冥冥之中好像有人帶她來過一樣。

溫紋正在攤位旁挑選食物，人群中一頓悉悉索索，突然竄出來一位姑娘，直直奔着溫紋撞去。

溫紋被撞倒在地，她有些惱怒地起身，白色的病服映入眼中，這姑娘看起來和她差不多大模樣。

溫紋到底還是心軟了，她決定先扶起同樣倒地的姑娘詢問狀況。

“你沒事吧？”溫紋蹲下身子。

“沒事，沒事。”這姑娘聲音有點耳熟，但由於記憶太過久遠，溫紋一時想不起來。她的聲音很顫抖，不知道是害怕還是激動，病服姑娘一隻手搭着溫紋的肩，另一隻手從袖子裏透出了微微銀光。

“不！”

溫紋看向遠處大吼的男生，是在校園和墓地的那個人，只是他此刻面色慌張，飛一樣向溫紋狂奔，好像晚一秒就要有什麼不可挽回的事情發生。

事實也確實如此。

溫紋腦海閃過一些畫面，一個小男孩緊張地向她跑來，也是同樣驚恐的表情……

突然，溫紋的瞳孔緊縮，她的手僵在原地，一臉驚訝的看着面前的病服姑娘。

病服姑娘已經站起身來，一臉興奮瘋狂地看着溫紋，“哈哈哈……你終於要死了，你早該去陪你父母了。如果不是你媽媽，我父親母親也不會被逼到絕望而死！”她抬頭望着漆黑的天空說道，“爸爸媽媽我給你們報仇了！我給你們報仇了！哈哈哈哈……”

行走的路人都停了下來，疑惑地看着這場突發的鬧劇。

“啊！！！”突然有個女人大聲尖叫，“血！血！地上都是血！”眾人的目光立刻轉移到溫紋身上。

溫紋今天穿的工作服，她還沒有來得及換。紅色的血液已經和黑色布料融合，溫紋緩緩蹲下，胸口還插着一把銀色匕首，血流了一地。

那男子及時攬住溫紋，讓溫紋躺在他懷裏，“怎麼…又…是你呀…”

“噓，別說話，別說話…”他的眼眶紅了一圈，身體也顫抖不已。他想讓自己鎮定些，可是又無法控制住自己。

圍觀的人群中已經有人叫了救護車，但怕是來不及了，他抱着溫紋就要起身。

“別！別動……疼……”溫紋的眼睛一張一合，嘴唇開始慢慢發白。

“可是你這樣失血過多會……”

“無所謂了，或許……我本來……就不該存在於世。”溫紋的眼角濕漉漉的。

“不是的……不是的……”他不知道如何去講，只能不斷重複着。

“我……想見爸爸媽媽……”

溫紋的眼淚忍不住流了下來，抽泣聲也變大了許多，越哭越難過。

“對了，我……想知道……你叫什麼？”溫紋艱難地問道，這個人…明明是第一次見卻又如此熟悉。

“我…我叫……”

溫紋有些撐不住了，可是她還沒聽到答案，眼皮就重重的合上了。

如果說她此刻還有什麼遺憾，大概就是不知道面前這個人是誰了。

“我叫程炘，我是程炘啊！紋紋！紋紋，你聽到了嗎！”程炘輕輕搖晃溫紋，可她始終沒有醒來……

“叮…鈴～叮…鈴～”周遭只剩下救護車的聲音和路人的嘈雜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