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小露峰芒 推衍兇手

第2章 小露峰芒 推衍兇手

聽完秀才的解釋,掌柜的臉色略微正常了一些,可忽又想到了另一個問題,“那他他,為何要戴着面具呢?”

秀才雙手互握,神往一笑,“不清楚,但就是因為他戴着面具,才更顯高深莫測,神華內斂,神姿高澈!”

在李秀才的心中,相里推官放個屁都是極香的。

此時,剛特意去場外轉了一圈又折返回來的簡東臣,正故意高聲道:“相里推官,屬下將秦廚子給帶回來了。”

場中人聞言立馬站起身來,身姿挺拔,神采奕奕,同先前懨倦懶散之態判若兩人。

他看着被帶到身前的高壯之人,指着地上的方算子,沙聲問:“你今日可曾見過他。”

“買完酒出門后遠遠看了他兩眼,算是見過嗎?”

秦廚子年不到三十,人長得木訥,看着對面的面具人和躺在地上的死人,居然連面部肌肉都沒有動一下,只嗡聲嗡氣的反問。

東君雖然問了他問題,但卻並不是很在意答案,而是緊盯着他的鞋看了半晌,莫名來了一句,“廚子的鞋舊了,鞋底亦都磨平了,走路時要小心摸溜打滑哦。”

秦廚子有些不高興了,大聲回:“回大人,小人的鞋一點都不舊,鞋底更沒有磨平,走路打滑是因為鞋底沾滿了豬油菜汁。”

“哦,原來如此!”東君假裝恍然大悟般點點頭,溫文道:“所以今日你才摔了一大跤。”

“是。”秦廚子隨口答完,馬上警覺的改口否認,“我沒有摔過。”

“怎麼沒有,剛剛你就在這兒摔了一跤啊!你看,地上還有你鞋底留下的豬油和摔跤拖長的痕迹呢?”

東君說話間向前兩步,猛然便重重的踏上了離方算子不遠的一處地面。

緊接着,他便鞋底打滑,直直向下撲去。

一直在旁看着他的高暄和簡東臣齊聲驚呼,“小心。”

眼看他就要撲倒在死人方算子身上之時,有人影一閃而過後,東君便又穩穩噹噹的站在了原地。

他的身旁,是隨他一同前來的另一個勁裝寡言少年。

很顯然是他即時拉住了東君。

簡東臣沖那少年點頭,“小十輕功見長。”

小十靦腆一笑,退後兩步站到了小八身側。

秦廚子仍是木然的站着。

東君則雙手一拍,不再啰嗦,指着秦廚子直接道:“他便是殺害方算子的兇手。”

問了秦廚子不過兩句話,如此隨便的就下了定論,秦廚子自然不服了。

他豹眼一瞪,臉上終於有了憤怒之情,“無憑無據,大人怎麼能說小人就是兇手呢?”

場外的掌柜和幾個路人心中皆有此一問。

特別是那掌柜的,他斜睨着李秀才,眼神中的潛台詞昭然若揭:“這就是你口中天賦異稟的推官大人啊!我怎麼覺得他是在草菅人命呢?”

李秀才並不在意前者的目光,而是仍然專註的看着場中動靜。

此時,簡東臣皺着眉頭走到東君身旁,“大人,屬下也不太明白,您是如何斷定秦廚子就是殺人兇手的呢?”

東君一打響指,意氣風發的朗聲道:“當然有,且有三個之多。

其一:在案發現場留下的鞋印長十寸,前掌寬四寸,后掌寬兩寸半。本官剛看過了,秦廚子的鞋剛好就是這個尺碼。不僅如此,他的一雙腳掌還皆是向內而拐,呈八字形狀,這也同地上留下的腳印相附。”

他話音未落,在場眾人皆不約而同的看向了秦廚子的雙腳。

他們不

(本章未完,請翻頁)

如相里推官一般可以精準目測,自然是不敢論證秦廚子的腳長尺碼的。

他們想看的,不過是廚子的雙腳形態而已。

果不其然,廚子的雙腳真如東君所言,掌身皆向內而拐,呈現明顯的八字形。

事實擺在眼前,秦廚子卻並不驚慌,也不出言分辨,似乎還隱隱笑了笑,只繼續看着面具人,等他下文。

東君略作停頓,繼續陳述,“其二:現場所留的每雙腳印處都很滑溜,至於原因,剛秦廚子自己已經解釋過了。他是一名廚子,終日在膳房鍋前炒制煎燉,久而久之,鞋底便沾滿了豬油菜汁,就算是雙新鞋,鞋底也難免會摸溜打滑。

其三:死者胸部有一處致命傷口,創傷面極其細小,寬不足半寸,但深度卻有兩寸之長。”

高暄立馬將目光看向簡東臣,“兇器呢?”

簡東臣由懷中摸出一張手絹,細心打開,絹中包着的是一柄精巧的小小匕首。

他將匕首攤在手中,故意高聲道:“這便是秦廚子隨身攜帶之物。”

東君抓起匕首示於空中,提高了音量,“此刀刃長兩寸,寬不足一寸,其薄如紙,尖利鋒銳,名為雕花刀,乃廚子做菜時雕花之專用刀具。”

再次略一停頓后,他又道:“若以此兇器瞬間刺入死者的胸臟,造成的傷口細窄而深,鮮血便不會瞬間噴涌而出,而是在死者躺下后,才慢慢浸透流淌,直至血枯而亡。這~也是死者胸前衣襟沒有大量血跡的緣故。”

如此,已經解釋得夠詳細明白了。

由打滑的腳印想到沾滿豬油的鞋底,再由死者傷口聯想到殺人的兇器,兩相一結合,兇手身份便浮出水面。

推論結果看似很簡單,但那是因為有了答案,方才顯得簡單的。

李秀才雙手抱拳,對着場中的推官大人遙遙一拜,“相里推官就沒有讓人失望過。”

掌柜則在他身旁出起神來。

東君放回雕花刀,轉身就走,可他剛邁開步伐,身後的秦廚子慢悠悠開了口,“大人,小人冤枉,小人同方算子無冤無仇,又為何要殺他呢?”

“是呀!為什麼呢?”接茬的又是簡東臣。

東君白了一眼簡東臣,看到他那雙求解若渴的眼神,便也同樣慢悠悠的開了口。

“因為,今日你買了酒後,便被方算子攔住了,他硬要給你打卦算命。”

東君雖然是在回應秦廚子的喊冤,但卻是對着簡東臣說的。

簡東臣一怔,“推官大人又是如何得知的?”

東君轉身看向了秦廚子,問:“廚子今日可做過一道菜,叫作徽州臭魚?”

秦廚子點點頭。

“徽州臭魚烹制好后入口鮮美,但生魚本身氣味特殊,以臭聞名,且久久不能散去。如今,不只是秦廚子的身上有這味道,躺在地上的人身上也有。”

聽了東君的話,簡東臣作恍然大悟狀,“明白了,方算子纏住廚子不放,非要給他算命,兩人拉拉扯扯間,方算子便也沾染上了廚子手上的臭魚味道了。”

“嘿嘿!”秦廚子忽的冷笑兩聲:“就算是他拉着我算命,我也不至於就要他命啊?”

“至於的,很至於。”東君冷冷接話。

“為什麼呢?”接茬的依然是簡東臣,他好像是有十萬個為什麼要問。

若是旁人如此沒完沒了的提問,東君肯定是懶得理睬的。

可問話的是簡東臣,東君雖然老送他白眼,但還是耐着性子給他解釋:“因為,方算子同廚子說了一句話。”

(本章未完,請翻頁)

“什麼話?”不只是簡東臣好奇,連高暄也湊上前來發問。

更別說圍觀的其他人了。

東君走到秦廚子身前,一字一句道:“方算子說,廚子,你最近恐有牢獄之災……”

他話一出口,場中眾人各有不同反應。

高暄和簡東臣:“……”

其餘人等同上一樣莫名其妙,一官差憋笑憋出了雙下巴。

最反常的是秦廚子,他平靜的微微一笑,“是的,他拉着我不停說的,就是這一句話,大人又是怎麼知道的呢?”

簡東臣立馬緊盯着東君。

東君仍是穩若泰山:“剛酒坊掌柜不是說了嗎,方算子有三句口頭禪,客官你印堂發黑,客官你面帶煞氣,客官你最近恐有牢獄之災。”

簡東臣剛出去找秦廚子去了,故沒有聽見這些話,便萬分好奇的接茬,“那方算子為何只對廚子說、他有牢獄之災這句,而不是前兩句呢?”

“因為方算子看人下菜碟啊!對那些老人婦女自是說些玄乎其玄的,嚇唬嚇唬他們就得了。而對着高大壯實的秦廚子,你覺得前面兩句話能唬住他嗎?”

簡東臣頻頻點頭,“有道理有道理。”

“可就算是他對我說了這一句話,我也還是不至於就要他的命吧?”廚子又嗡聲嗡氣的再次反問。

“對呀!這也構不成殺人動機啊!”簡東臣嘴最快,又飛快接茬。

“因為,三個月前,方算子同樣拉住你家大姐,巧舌如簧的說她印堂發黑,面帶邪祟。於是你姐便信以為真,將給孩子看病的錢悉數都給了方算子,換了一堆無用之物。而孩子卻因沒有及時治療而病逝了,此後你大姐便一直瘋瘋癲癲的,到處去找孩子,至今都未曾清醒過來。”

東君不等眾人反應,繼續口齒伶俐的接着道:“你自小父母雙亡,和你大姐相依為命,感情深厚。你原本就恨方算子騙了你姐,還害死了你的小外甥。今日,他又死纏住你,還口出誑言說你恐有牢獄之災。你一時間是氣憤難平,新怨舊恨一起湧上心頭,便怒向膽邊生,掏出隨身攜帶的雕花刀,對着他的胸口一刀便捅了下去,隨後抽刀轉身就跑,卻因為驚慌而重重摔了一跤——”

東君的講述嘎然而止。

“哈哈哈……”

誇張的大笑聲是木訥的秦廚子發出的,他連眼淚都笑了出來,笑完,便大力擦拭掉眼角的淚痕,挺直腰板高聲道:“不錯,一人做事一人當,方算子就是小人殺的,小人恨他亂嚼舌根,欺矇拐騙,害得我大姐家破人亡,我要替家姐報仇。就算大人今日不來找我,等明日我也是要去自首的。”

原來廚子一直在等東君說出自己姐姐所受之冤屈。如今他心愿已了,便覺死而無憾了。

場外,李秀才得意洋洋,“掌柜的,看到沒,案子破了,兇手也找到了。”

掌柜卻反問:“秀才剛說那推官只有一個時辰的記憶,那他又怎麼記得三個月前的事情呢?”

秀才詭秘一笑,指指東君身側手持沙漏的少年,“看到那少年侍從沒,據傳他過目不忘,記憶驚人,城中大小秘聞秩事,皆存於他之腦海。每次推官斷案之時,他會隨時擇出與之相關的記憶,供主子參考推詳。”

掌柜一聲驚嘆,“都是奇人啊!”

李秀才笑笑不說話了。

東君見官差給方算子蓋上了斂屍布,忍不住搖頭,“方算子啊,你這一生就沒有算過幾次准卦,唯有臨死這一算,可真是靈驗無比啊!”

簡東臣撓撓頭,“他死前還給人算過卦嗎?誰啊?”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詭案秘錄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詭案秘錄
上一章下一章

第2章 小露峰芒 推衍兇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