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太和八年五月十九。
“淺淺,明日便是你出嫁的日子了,母親真的是替你開心。”說完戚懷笙又拿着方帕擦起眼淚來。
“母親,你今晚在我這兒都哭了八百回了。”付千悅打趣道。
付千悅一想到明天自己就要嫁給戚安南了,心中也緊張並且激動了起來。
戚懷笙轉頭又看向坐在一旁的付華清,“你出嫁了,現在我就操心清兒的婚事了。”
付華清正端着茶杯的手微微一頓,然後若無其事的放下。
付千悅撲捉到了這一幕,“母親,你可有問過姐姐有沒有心悅之人?”
戚懷笙疑惑的看着付千悅,隨即問付華清,“清兒,你告訴母親,你有沒有心悅之人。”
付華清內心糾結再三,“有。”
戚懷笙肉眼可見的高興,“哪家的公子,不論是否門當戶對,只要為人正直,我和你爹是不會反對的。”
“母親,你別問了,這件事再緩緩吧。”付華清眼中閃過一絲傷感。
付千悅見付華清不願說,打着圓場,“好啦好啦,時辰不早了,母親姐姐你們快回去休息吧,明天還有好多事忙呢。”
說罷,兩人便離開了。
付千悅回憶起夢中的事情。
付華清自十二歲那年便喜歡那人,如今整整過去五年,想必她還是放不下他。
太和八年五月二十,諸事皆宜,是太子與付家二小姐大婚之日。
卯時,街上已有些許百姓起床準備出門出攤。一開門,皆為震嘆,紅毯鋪滿了京都的大街小巷,京都百姓都知今日是太子大婚,出門時都避着紅毯,生怕不小心弄髒了,給太子添了晦氣。
就在昨晚,戚安南所有的暗衛全部出動,就連裴春懷都被抓壯丁了,才有了今日“十里紅妝”這一景象。
沒過多久,街道路旁就站滿了人,都伸長了脖子去觀望這場盛大的婚禮。
付千悅一大早就被戚懷笙叫了起來,因為昨晚激動的怎麼也睡不着,導致現在迷迷糊糊的怎麼也睜不開眼睛。
“悅兒,今天可是你和太子的大婚之日,你清醒點兒。”戚懷笙幫她梳着頭,付華清則一直在安排人端來洗漱用品,婚服,婚飾,都要一一檢查過目才放心。
付千悅睜開眼睛,看見銅鏡里的自己,黑圓圈都快掉到下巴去了,只能遮一遮了。
桂嬤嬤正在給付千悅上妝,徐留青走了進來。
付千悅看見徐留青,“表姐可為我高興?”
徐留青勉強擠出一抹淺笑,“當然,恭喜二妹妹嫁得人中龍鳳。”
說完徐留青也不等付千悅說話,便逕自離開了。
顧青元一路跑進來,挽着正在梳妝的付千悅,“淺淺,淺淺,一轉眼你都嫁人了,我們大鬧京都時都是多久以前的事兒了。”
“你不怕太史大人關你禁閉了?”付千悅手指輕輕戳了一下顧青元的眉心。
“哼,不和你說了,我去找安和公主玩兒去了。”
梳妝完畢,戚懷笙滿意的看着付千悅,“不愧是我的女兒,天姿國色。清兒,快把嫁衣拿過來。”
付華清將嫁衣遞給戚懷笙,戚懷笙仔細端詳了一下,“這嫁衣……”
付千悅知道母親知曉自己的女工,便實話實話說。
戚懷笙也理解,“算了,在你這兒,這也算不上大事了。快穿衣服吧。”
付少卿在門外等了很久了,按照規矩,家中有兄長或弟弟的,得由他們背着新娘上花轎。
付華清和戚懷笙扶着付千悅出了房門,付少卿在付千悅面前背着半蹲下來,“悅兒,吉時已到,上來,大哥背你出去。”
付少卿背着付千悅緩緩朝門外走去。付時安戚懷笙等也在一旁走着。
戚安南騎着馬在府外等了許久,內心激動欣喜勝過着急。
裴春懷看出了他的心思,“要不派人進去催催?”
“不必,慢慢來。”戚安南一口回絕了裴春懷的提議。
付少卿看着付時安,“爹爹,我送二妹上花轎了。”付時安難掩激動的點點頭。
付少卿看見在府外等候多時的戚安南,向他點頭示意,然後背着付千悅走到了花轎前。一旁的嬤嬤扶着付千悅進了花轎,放下了轎簾。
戚安南走到付時安和戚懷笙面前,朝他們行了一個大禮。
付時安一時間沒反應過來,到是戚懷笙一把扶起了戚安南,“太子殿下,這可使不得。”
以戚安南的身份來說,他大可不必這麼做,但這都是極為寵愛淺淺的雙親,而後朝付少卿、付華清點點頭。
戚安南起身,“孤以後自當保護好淺淺,敬她,愛她,讓她一生平安喜樂。”
戚安南說話的聲音不大,但對內功深厚耳力極好的付千悅來說,猶如是在自己耳邊說話。
“他以前也是這麼說的.........”
徐留青寬大的袖子裏面手緊握着,戚安南和所有人都交流了,唯獨連個眼神都不曾給到過自己。她看着眼前的紅毯,一眼望不到邊,上天好像格外偏愛付千悅,給了她天姿國色的容貌,尊貴的身份,萬人的寵愛,可最讓她嫉妒的還是娶她的那個男人。
戚安南轉身上馬,迎親的隊伍浩浩蕩蕩,也慢慢離開了視線,朝着晉王府的方向走去。
街上百姓圍的水泄不通,二十名侍衛在前面開路。
戚安南端坐在馬上,一改往日的冷漠,嘴角噙着笑意,但凡是個人都能看出,他今天很開心。
裴春懷在他一旁騎着馬,“喲,殿下,今日你怎麼不是那個冰塊兒臉了?”
戚安南開心的笑出了聲,“孤,從來沒有一天像今日這樣開心過,娶她,是我畢生所願。”
一盞茶功夫便到了晉王府。
戚安南撩起轎簾,小心翼翼的扶着付千悅,像呵護一個稀世珍寶一樣,“淺淺,小心腳下。”
諾大的晉王府,準確的說是太子府迎來了它的女主人,可謂是全府上下熱鬧至極。
吳管家和蕪嬤嬤一大早就忙裏忙外的,就是為了迎接太子妃。
隨着二人進入大殿,禮部派來的司儀官高聲喊道,“一拜天地。”
司儀官話音剛落地,兩人便拜了起來。
“二拜高堂”
“夫妻對拜”
“禮成,送入洞房”
一個突如其來的聲音,“且慢。”
眾人尋聲看去,正是令貴妃新撫養的九皇子戚風。
戚風整個人就與生俱來的溫文爾雅。戚風上前行禮,“二皇兄二皇嫂好,九弟先恭祝二皇兄二皇嫂新婚快樂,早生貴子。九弟近日來呢,是替母妃轉交賀禮,母妃希望二皇嫂有空親自看看。”
付千悅不知道令貴妃到底想幹嘛,但也還是應了下來。隨後戚風便離開了,上馬車前,戚風回頭看了看晉王府,“呵,戚念生死了才有我的出頭之地,如果戚安南也死了呢?........”
付千悅在蕪嬤嬤攙扶下去往了洞房。付華清看着付千悅的背影,不禁落淚感嘆道,“桃之夭夭,灼灼其華。之子于歸,宜其室家。”
一旁的顧青元只當是付華清傷感,捨不得妹妹出嫁。
身後的裴春懷聽見這句話,身子不由得一頓,臉上的笑容瞬間消失不見。“桃之夭夭,有蕡其實。之子于歸,宜其家室。付大小姐,又何須傷感呢。”
付華清回過頭看着裴春懷,“裴世子說的哪裏話,我只是想起了一些往事而已。”
裴春懷臉上又恢復了往日的不羈的笑容,“什麼往事?你和本世子說說,本世子說不定還能開導開導你。”
付華清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看着裴春懷。裴春懷看着她的眼睛,好像她的眼神極其複雜,一時間竟捉摸不透。
顧青元見付華清沒有說話,以為是裴春懷剛說的話讓她生氣了,“我說裴春懷,欺負我們家華清姐姐幹嘛,小心我揍你。”顧青元揮了揮拳頭。
裴春懷不禁失笑,“顧青元,本世子不和你一般計較。”說罷便離開了。
付千悅端坐在床頭,新房內紅燭高照,些許侍女早已等在一旁。
付千悅輕輕推了推月圓的胳膊,月圓對着一旁的侍女道,“你們都先下去吧,太子妃這裏有我們呢。”
一旁侍女便退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