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活下去
“我讓你把衣服脫了。”
“諍”的一聲，長劍出鞘，劍光不可見，林鳴便覺臉頰刺痛，溫熱的暖流垂落，滴在雪上濺成一朵花。
林鳴屁股一緊，心間頓感冰冷。
我就說他不是個好人...
忽然間，眼角餘光看見一旁的雪地里堆滿了雜物，偏頭一看，竟都是衣物。
“嘿嘿~”
注意到林鳴的視線，那修士笑容變得殘忍起來，劍指而去說道“你的也扔在上面。”
林鳴臉色發白，但只能照做。
只是脫掉厚實大衣后，身上便只有新人弟子薄薄的灰衣了，無情風雪飄落，徹骨的寒意幾乎剎那纏身。
牙齒凍得打顫，身體也跟着顫抖。
“繼續脫。”
直到林鳴光溜溜的站在那，瘦臉修士才露出滿意的眼神，只不過其中冷光更甚。
“過去。”
瘦臉修士手中的長劍一指，臉色已經開始發紫的林鳴身體僵硬地朝深陷的雪地中走去。
直到這時，林鳴才猛然發現，這雪堆里已經躺了幾具人形冰雕。
“嘿嘿，這些廢物都是跟老子搶寶貝的白痴，怎麼樣，這樣的死法是不是很適合這群白痴？”
“我..我沒有搶寶貝。”
林鳴雙手抱胸，佝僂着身子，不斷哆嗦，他半個身子都陷在雪裏，身體的溫度急劇降低。
“嘿，對你這娃娃而言，包子不就是寶貝？”
瘦臉修士劍指御景閣陰森笑道“很想要吧，你的寶貝沒有一個人搶，可是我的呢？這群王八蛋連一個法器都沒給老子留，老夫付出了多大代價才能走到這裏，可是他嗎的竟然只剩下了廢墟，即使如此，這群垃圾還敢跟老子搶，你說他們該不該死？”
“你真是個瘋子。”
林鳴臉色發寒，呼出的氣快速結成冰塊，山頂溫度太低了，風雪越來越大，雪快沒過林鳴的胸口。
“所以你是沒撿到漏是吧，哈哈，你也就是個白痴而已。”
“呲~”
一道劍光劃過，林鳴身旁的雪地被斬出一個大坑。
瘦臉修士嘿笑一聲，手心火光涌動，霎時巨大的火球升騰隨後朝御景閣轟去。
“隆隆~”
傾塌了一半的御景閣立刻被大火籠罩，煙塵四起，漸漸化為灰燼。
林鳴眼神平靜的看着，他也不過在等死而已。
“嘿嘿~”
又是火焰升騰，地上的衣物盡數化為灰燼。
“絕望嗎？恐懼嗎？哈哈哈~老子就喜歡你這樣的表情，恨老子？老子就不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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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有修為，老子就廢了他們的修為，然後他們就凍死了，你呢，也是個廢物，雜靈根..都不用廢你，你就會被凍死，廢物，廢物啊！”
說著，瘦臉修士踩在飛劍上，駕馭着遁光直接騰空而去。
他都不屑再逗留，在他看來，林鳴必死無疑。
直到遁光消失，秦莫依舊站在原地，不是他不想動，而是埋在雪裏的下半身已經失去了自覺。
“我要死了嗎？”
天空雪花凌亂，林鳴自問，以這樣屈辱的方式死去，他大概是穿越史上最丟臉的存在了。
漸漸的，他的呼吸聲變弱了，酸澀沉重的眼皮閉合。
如夢似幻的場景開始浮現，溫熱感浮上心頭，身體逐漸燥熱起來。
這是失溫後人體的徵兆，意味死亡即將來臨。
林鳴清晰無比的感應到了這種現象。
他的呼吸漸漸改變，這時候想起了呼吸法，早已習慣的吐納方式一直在進行着。
忽然，緊閉雙眸的林鳴好似看到了什麼。
天空飄落的雪花軌跡變慢了，耳邊聽到樹葉在風中飄搖，極為細小的爬蟲在石縫間鑽動...
“好冷~”
林鳴一怔，雙眼刷的睜開，他的身體開始劇烈顫抖，連失去自覺的下半身也在顫抖。
他嘗試抬腿，腳趾真的動了。
林鳴神色一凝，望向冒着黑煙的御景閣廢墟，然後重重的呼吸，不斷吐納吸收着比山下濃郁得多的靈氣。
他開始挪動腳步，一點一點，直到爬出雪地，他的身體紅的不像話，挪動腳步也像僵硬的冰塊。
五指指尖傳來刺痛感，他摸了摸兩股之間的小雀兒，這時候突然想到，“這玩意不會凍壞了吧，那我不如死了算了。”
林鳴失笑搖頭，都什麼時候了還思考這種事。
終於，他走到了御景閣的廢墟前，而後直接向前一倒。
炭灰散發著高溫，快速驅逐着寒冷。
直到雙手知覺回復，林鳴開始扒拉木炭往身上裹去。
他全身一片烏黑，還在往一堆木炭里鑽。
“啊~”
忽然，林鳴痛苦大叫一聲，連滾兩圈縮到一邊，胸口傳來火辣辣的鑽心痛感。
他看向那根帶着金紅色光芒的木炭，然後抓了一大把雪按在胸口。
“嘶~”
等到劇痛緩解，林鳴才發現身體知覺都已經恢復了。
沒有多猶豫，將那根不比他腿細的火紅木炭弄出來，用雪澆滅，雙手抱在胸口，迅速往下山的方向去。
天色已經越來越黑，雪也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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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越大，死亡也會越來越近。
用來鋪地的衣服還在，那是他唯一的生機。
只不過凍傷的身體每走一步都會帶來劇烈痛楚，腫脹的雙腳已經徹底麻了，現在林鳴全憑一股毅力撐着。
“那個王八蛋，老子不死遲早有一天要報仇！”
一個小時后，木炭也失去了溫度，丟掉木炭后林鳴速度更快了，可他每走一步都會在凌亂的山道上留下一個血腳印。
不過雙腳基本已經失去感覺了，所以他還能堅持。
直到又是半個多小時過去，他才爬進一旁的林子裏。
“活下來了！”
將鋪地的衣服緊緊裹在身上，寒冷被遮擋在外，林鳴躺在地上大口呼氣。
這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他一輩子都無法忘記。
這時候他才感覺到疲倦，身體重得像鉛，眼睛一閉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這一覺睡了許久，久到夢中的林鳴都懷疑自己已經死掉了。
在一片混沌中他走啊走啊，找不到出去了路。
“額~”
略帶痛苦的低吟響起，林鳴扒拉一下，鑽心的刺痛感傳來，他猛然驚醒。
腳邊一隻野狐跳開，驚疑不定地審視着他，來回走動兩步后竟大膽的靠近，然後一口咬在了林鳴滿是鮮血的腳丫子上。
“啊~”
林鳴大吼一聲，嚇得野狐趕緊跑了，不多時又從一棵樹的後面鑽出腦袋，眼神貪婪的望着血淋淋的雙腳。
“去死吧你！”
林鳴怒了，抓起一顆石頭砸去，奈何只砸到了遮擋的樹木，不過野狐也被他嚇跑了。
林鳴喘着粗氣，心疼的抱着腳，小指側邊已經少掉了一塊肉。
雪上加霜。
林鳴都哭了，眼淚嘩嘩的流。
肚子這時候還不爭氣的叫了起來。
沒辦法，林鳴將一件衣服扯破包在腳上充當鞋子，然後艱難的站起來。
他渾身漆黑一片，宛若一個人形怪物。
他強撐着身子，費盡全部的力氣上山，許久許久之後又站在了御景閣的廢墟邊上。
眼淚再次流出，林鳴感到了徹骨悲意，他都不知道自己穿越的理由是什麼，來到這個世界后，循環在餓肚子與尋食之間。
別人穿越，要麼有屈辱要洗刷，要麼有仇人要報復，要麼有目標要追逐...
而他，光為了填飽肚子活下去，就已經如此艱難！
林鳴吃力的搬動碎石、木頭，嘴裏念叨着“我不要機緣，不要法寶，不要系統了，你就給我一口吃的，讓我活下去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