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月夜喋血
?“唉……將來諸葛亮恐怕是曹公一統天下最大的障礙啊……”迴轉許都的路上，郭嘉禁不住感慨道。
“我回去殺了他！”許褚按轡執刀，便要撥馬迴轉。
“仲康，回來！”看到許褚冒冒失失的樣子，曹操忙將他喚了回來。
“主公，既然這人不能為我們所用，還是殺之以絕後患為妙啊。”張遼不解為何曹操要將許褚喚來。
曹操皺了皺眉，嘆了一口氣：“殺了他，我曹操便失了天下有才之士的心啊……我們是來請諸葛亮的，結果請不來便殺掉，如此，那些宵小之輩便有了攻擊我的借口……”
“可是，我們可以神不知鬼不覺的殺掉他啊。”張遼依然不解。
“唉，你我二人一路走來不知道問過了多少人諸葛亮的住處，如果他死了，細心的人一想便知。難道，為了滅口，我們要殺光這隆中的所有百姓？”曹操的臉上有了一抹黯然之色。
郭嘉看了一眼滿臉疲憊的曹操，心裏也不是滋味。他知道曹操屠過城。報父仇的時候屠徐州、征烏桓的時候屠柳州。可是，天下人只知道他屠城，卻不知道他為什麼屠城！
《三國演義》曾說陶謙是一名溫良長者，可是這位長着卻做了什麼事情？――
“曹宏等，讒慝小人也，謙親任之。”
“廣陵太守琊邪趙昱，徐方名士也，以忠直見疏。”
“是時，徐州百姓殷盛，穀米封贍，流民多歸之。而謙背道任情。”
“刑政失和，良善多被其害，由是漸亂。”
“下邳闕宣自稱天子，謙初與合從寇鈔。徐州牧陶謙與共舉兵，取泰山華、費，略任城。”
親小人、遠賢臣、阻止善良的徐州百姓收留逃荒的難民、同反賊一起燒殺劫掠、將好端端的徐州搞得民不聊生，這便是“溫良長者”的所作所為？
太多的史料着重去渲染曹操屠城的悲慘情景，卻忽略了極為重要的一點：曹操屠城，從來不是亂殺一通，他屠城，是有選擇性的，是一種迫不得已的軍事威懾！
再者，郭嘉知道，唐代以前，“屠”並不是屠殺的意思，而是指攻破、佔領，因此，唐之前的史料中“屠城”二字很多見。因為“屠城”二字不是所謂的屠殺百姓，而是指的佔領城池！
“亂世啊，怎麼能不殺人？”郭嘉想着後世對曹操的評價，心裏有了一絲憤恚。
試問，能夠寫出“白骨露於野，千里無雞鳴。生民百遺一，念之斷人腸”的人，又怎麼會是一個殘暴之人？郭嘉不相信曹操這樣的人會閑來無事吟詩作賦自我標榜。
那是劉備諸葛亮等人的愛好。曹操不屑，也不會去做。
曹操看着滿臉不忿的郭嘉，淡淡道：“有些時候殺人，是不得不殺；有些時候，卻可以不殺。可以不殺卻殺了，便是劊子手啊。”他的臉與夜色融為了一體，眼睛卻如同星光一般的璀璨：“如果殺人之後能讓更多的人安定下來，我會去做；可是今天殺了他諸葛亮一人，便要滅整個隆中百姓的口。他諸葛亮的命，還沒有這麼值錢！”
聽到曹操的話，張遼與許褚都無奈地鬆開了手中的武器。
四人踏着如水的月光，朝東北方向奔去。
就在離豫州不足百里的時候，突然，路旁的灌木叢中，一道寒光一閃而過。
“快跑，有埋伏！”張遼大叫一聲，他知道，那是兵器反射的月光！
隨着張遼的大喝，道路兩旁突然湧現了無數黑甲蒙面之人，他們二話不說，抬起手中的硬弩便朝着四人射了過去！
“嗖嗖嗖！”無數的弩箭破開了空氣，他們的目標是曹操！
“嘶――”凜冽的殺意驚了張遼的戰馬，烈馬騰空嘶嘯，想要將背上的張遼掀下自己的身體。張遼不慌不忙，縱身飛到半空之上，他單手按住馬背，居然將座下的驚馬硬生生地壓了下去！
“啊――哇哇哇――兔崽子們，都放馬過來吧！”許褚拍馬擋在曹操與郭嘉的身前，手中的大刀舞得滴水不漏，那些射來的弩箭無一漏網，悉數被他劈成了兩半落到了地上！
“劉表……諸葛亮！”曹操瞬間明白了這一幕是怎麼回事。此事一定是諸葛亮告密，然後劉表安排，目的便是除掉自己！
因為天下之人都清楚，統一了北方的曹操下一個目標便是劉表！
曹操話音剛落，又是一陣箭雨襲來，張遼在許褚之前左擋右格，眼中有了驚駭之色，他大聲對着曹操喊道：“主公小心，箭上有毒！”說完，他拍馬橫戟，單槍匹馬殺入了左邊的灌木叢中，頓時，那叢灌木之中亂了起來，慘叫連連。
看着那飛蝗一般的弩箭，郭嘉的臉色有了一些不自在。這是他第一次經歷真正的廝殺，那刀劍喑啞之聲深深地震撼了他！
曹操也拔出了腰間寶劍，緊緊地護在郭嘉的面前。並冷冷說道：“奉孝，將腦袋埋在馬脖子後面，千萬不要露頭！”
這時，一道寒光突破了許褚的大刀，朝着馬背上的曹操射了過來。曹操眼神微冷，手起劍落，那支弩箭便斷成兩截落到了地上。
護在曹操右側的許褚回頭見曹操沒有事情，舒了一口氣，也拍馬殺入了右邊的灌木叢。許褚的大刀不停地斬落，只見一個個頭顱自灌木叢後面飛了出來！
郭嘉看着那宛如殺神一般不可抵擋的許褚，腦海成了一片空白。他想不到，殺人也可以如此的酣暢淋漓！
“主公快閃，休得讓狗血弄髒了衣物！”隨着張遼的大喊，一顆頭顱自他的戟下朝着曹操飛了過來。曹操看了一眼身後的郭嘉，沒有閃躲，他擎着寶劍，一劍便朝着那顆人頭劈了過去。頓時，白花花的腦漿摻雜着鮮血濺了他一身。
身後的郭嘉見到這一幕，不禁趴在在馬背上嘔吐了起來。一千八百年前、一千八百年後都白白嫩嫩他何時見到過如此血腥的場面？
路兩邊的慘叫聲不斷地響起，許褚的臉上滿是鮮血，在漆黑的夜幕中宛如殺神一般。
相比較許褚而言，張遼就少了那股橫衝直撞。他如同一把出鞘的寶劍，鋒利無比、招招斃命！
郭嘉終於吐光了肚子中的所有食物，剛用袖子抹了一把嘴角，卻發現自己的身後站着一名身披朱紅戰甲、身下騎着朱龍戰馬的蒙面將軍。此刻，那人弓如滿月，劍尖所指的方向是――曹操的后心！
“明公小心！”見到這一幕，郭嘉一驚，他奮力撲向前面將曹操拉下了馬。也就在此時，一根長矛一般的箭矢劃開夜幕，釘入了曹操所騎戰馬的腦袋。那匹馬連一聲哀鳴也沒有發出，便在地上絕滅了生機！就在這時，那名將軍又拉開了手中長弓！
“休傷我主！”左側的張遼看到了這一幕，忙從馬背上躍起。只見他一踩馬背，兔起鶻落，朝着曹操的身邊沖了過來。
張遼一聲大喝，竟然徒手抓住了那道朝曹操疾射過來的弓箭！
“丈半鐵矢，你是……義陽魏文長！”張遼大驚。
“魏文長！”郭嘉也心驚了起來。想不到劉表居然將魏延派了過來！
聽到張遼的喝喊，那名將軍扯掉了蒙面的紅布。張遼藉著月光，死死地盯着那名面如重棗、目若朗星的漢子。
此人不是魏延是誰！
“來將可是張文遠？我魏文長刀下不斬無名之鬼！”那人轡馬執刀，滿臉的孤傲之色。
張遼拖着長戟，冷笑道：“都暗箭害我主公了，還裝什麼英雄好漢？聽說劉表此人是個偽君子，沒想到你與他倒是蛇鼠一窩，哈哈哈哈……”張遼用戟尖指着魏延，滿臉的不屑之色。
魏延神色一凜，冷然道：“曹操反賊，人人得而誅之，我今日替天行道，需要講什麼道義？”
“我滾你大爺的反賊，我滾你姥姥的替天行道！”郭嘉驚魂剛定，便聽到了魏延的話，不禁朝着他破口大罵，罵完還覺得不解氣，郭嘉又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狠狠地朝着魏延的腦袋砸了過去。
一旁，殺完了伏兵的許褚形正影不離地守在曹操與郭嘉身前，他看到郭嘉一連串如行雲流水般的動作，不禁笑歪了嘴。
魏延手中刀柄一撥，便將郭嘉丟來的石頭拍到了一邊，接着，他一聲尖哨，道路的兩旁竟然又湧出了幾百名與他一樣身披朱紅盔甲的兵士！
“得曹賊首級者，官升三級，賞銀千兩！”魏延一聲大吼，接着便撥馬朝張遼沖了過去！
“吼！”那些士兵們聽到魏延的話后，一個個如同打了雞血一般，大吼着朝曹操撲了過去。許褚見朱甲兵士橫着長矛朝曹操殺來，冷哼一聲，接着手起刀落，砍掉了那名最先衝上來的士兵的腦袋！
“來吧，你虎爺爺今天要殺光你們這群砸碎！”許褚雙目通紅，他雙手着握刀，竟然將手裏的大刀片子直接當成板磚拍了起來。其中有一名士兵躲閃不及，瞬間被他用刀面拍掉了腦袋！
許褚如同蠻牛一般揮舞着大刀橫衝直撞，也不用任何的刀法，就那樣左拍一下、右砍一下，那幾百荊州兵竟無一人可以擋住他的一合！
望着身前如同鐵塔一般的許褚，荊州兵們害怕了。他們之中也有不怕死的沖了上去，可是，他們轉瞬便沒有了腦袋！
許褚虎目圓瞪，橫刀立馬，那幾百手執板斧的荊州兵士竟無一人再敢上前一步！
“仲康真乃吾之樊噲啊……”曹操望着一步殺十人的許褚，語氣有一些蕭索。他又想起了典韋，那個為保護自己而死的古之惡來。
而另一邊，魏延與張遼的戰鬥也在繼續。
“哈哈，我說魏老兄，你們荊州兵都是吃什麼長大的？幾百士兵竟然被仲康一人嚇得不敢上前，你們丟不丟人？”
魏延聽到張遼的挖苦，立即像吃了火藥一般。他刀柄一轉，一朵泛着寒光的刀花朝張遼的心口直刺了過去。張遼眉毛倒立，一聲大喝，戟尖竟然刺中了那朵刀花的正中！
“?！”火花四濺，二人各退一步。
平分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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