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曲折百繞終入庄（四）
趙天青心中明白師父的想法，讓魏老財神幫忙找人不是更好，可是金鞭鏢局與聚財山莊情誼不深，他會不會盡心儘力還是未知，便道：“師父，師妹安危要緊，不如您去見魏老財神，其餘人和我一起立刻去找師妹。”
“這樣也好。”
秦恆點齊人手讓他們隨趙天青搜尋秦舒月的蹤跡，自己與兩個鏢師加緊步伐去往聚寶山庄。楊坦之也隨之前往，並沒和趙天青一起。自己在懷州城人生地不熟，還是先去找當地幫派為上上之策。
聚寶山庄佔據了懷州城北部大半，是懷州最大的江湖勢力，不過這懷州最大的江湖勢力卻不能剿滅周圍盤踞的盜匪，不得不說失職。楊坦之也因此對聚寶山庄沒有什麼好感。
但聚寶山庄的門楣可真是氣派。
硃紅色的牌匾上寫着燙金色的四個大字“聚寶山庄”，寬廣的大門足以容納三輛馬車並列通過，門牆的白璧柱子足足有五丈寬，兩個人合抱不住。八位身材魁梧的勁裝大漢站立大門左右，從他們的身上傳來生人勿近的氣息，看來都是身懷武功之輩。大門後有僕人和侍女來往忙碌，好不熱鬧。
秦恆擔憂女兒安危，飛步走上，喊道：“金鞭鏢局秦恆拜見魏老財神。”
“什麼人？聚寶山庄不可擅闖。”兩個侍衛身處雙手把秦恆攔在門外。
秦恆指着迎風飛舞的鏢旗道：“我乃金鞭鏢局辛州分局總鏢頭秦恆，給魏老財神帶來一件鏢物，還請行個方便。”他不提女兒失蹤之事，只為快些見到魏盛。
可那守衛仍然不許，“金鞭鏢局也有些名頭，但我們莊主今日閉關修鍊拒不見客，你們還是明日再來。”
“那庄中可有其他主事之人？”秦恆再問。
“莊主閉關之前把庄中事務交給少莊主處理，可少莊主清晨找朋友遊山玩水去了，並不在內，你們還是晚些再來。”
秦恆費勁口舌，守衛還是不讓進，秦恆嘆了口氣，掏出一塊白色銀牌，正面寫着“金鞭”，背面寫着“秦”字，交給一個隨從鏢師，道：“拿着鏢牌去懷州分局找大刀苗鋒，讓他派人尋找舒月的蹤跡。”
“是”那人應和一聲，拿着牌子走了。
金鞭鏢局共有金、銀、玉三種鏢牌，金色鏢牌只有門主才有資格佩戴，銀牌是鏢局長老和分局局主的身份象徵，玉牌卻是少見，是給對金鞭鏢局有大恩的外人，這些人可以憑藉玉牌調動鏢局人手。秦恆是辛州分局總鏢頭，所以手握銀牌。
見那人拿着牌子遠去，楊坦之想：魏盛不露面看來秦恆他們只有靠自己了，而我經歷過家破人亡、父子離散，懂得失去親人的痛苦折磨，不如幫他一幫。找到秦舒月也算是做了一件俠義好事。
“秦叔，我也來幫忙。”
可是秦恆早已施展輕功遠去，沒有聽到，楊坦之笑道：“自己不懂輕功身法真是不便，若有機會可要學學。”
他正欲跟上，卻見不遠處熙熙攘攘走來一群蓬頭垢面的乞丐，這些乞丐有男有女，甚至還有幾個小孩，正朝自己的方向走來。破衣爛衫的乞丐和雍容華貴的山莊對比鮮明，貧與富之間本就有一道鴻溝。
忽然這群乞丐中的領頭人喊道：“小兄弟，你是剛入行的？以前從未見過你。”
聽了這話，楊坦之明白他們是把自己也當作乞丐了，這也難怪，他現在身上衣衫破爛，還拿着一根棍子，就差一個破碗就可以沿街乞討了。剛才他與秦恆等人為伍，還不像乞丐，現在孤身一人，被人認錯也是難免。
楊坦之看着發問之人帶有菜色的臉頰，升起憐憫之氣，也不顧這乞丐身份低下，道：“小弟今日才到懷州，也難怪大哥不認識。”
那乞丐道：“難怪，難怪，我看小兄弟面生，看你面色蒼白，應該多日未曾吃飽，今日哥哥帶你到個好去處，讓你飽餐一頓。”
“好！”楊坦之對這乞丐頗有好感，他已經猜出飽餐一頓的好去處，正是他面前的聚寶山庄。他隨眾乞丐來到聚財山莊側門，想要從這些乞丐的口中打聽出懷州城的勢力和怪事，或許可以從中找出秦舒月的線索。
他正欲發問，幾個童僕端着大桶自側門走出，彭地幾聲把大桶放在乞丐面前，一個童僕嘴裏念叨：“老爺真是好心，把這些剩飯剩菜施捨給你們這些乞丐，你們一定不能忘了老爺的恩情。”
領頭的乞丐點頭道：“這是當然，我們的性命都是魏大善人救的，他老人家的恩情永生不忘。”
童僕帶着笑意走了，雖然他在聚財山莊只是一個地位低下的童僕，可是在這群乞丐面前他可是有着無窮的優越感。
面對四大桶剩飯剩菜，這些乞丐兩眼放光，但是他們卻極有組織，並未一哄而上。領頭那男子說道：“孩子和女人先吃。”說罷，十幾個破衣爛衫的婦女領着孩子跑到其中一個大桶前狼吞虎咽，卻不去碰其他的食物。
“小兄弟遠來是客，我們可以等，你就不要等了，其餘三桶隨你選。”
楊坦之對這群乞丐十分好奇，雖行乞討之事，卻極有風範，寧願自己餓着，也要讓女人與孩子先吃。而且領頭之人言語不凡，看來不是普通乞丐。
“我又不是飯桶，吃不了這麼多，就拿一個饅頭好了。”楊坦之從離他最近的桶中拿了一個相對乾淨的白面饅頭，吃了起來。他本不是乞丐，前幾天還拒絕了秦舒月的施捨，今日卻和一群乞丐為伍，真是變化無常。不過他如此做只是為了融入這群乞丐中，方便打聽消息。
嘴裏嚼着饅頭，楊坦之問道：“兄台言語有禮，應該是落難之人，逼不得已才當乞丐的吧？”
那人嘆了口氣，道：“沒錯，凡是能活下去，誰又願意當乞丐呢？我叫宋遙，他們都是我的同鄉。我們本是懷州城北面村子中的農民，可一個月前一群強盜闖入我們村子燒殺搶掠，很多人都死了。我帶着僥倖活下來的人到了懷州城，就這樣當了乞丐，還好聚寶山庄的魏老財神宅心仁厚，天天施捨，我們才能活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