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離去
自從李錦夢離開后，楚雲書除了去學堂，便是待在書房看書，就這樣，度過了一天又一天。
不知不覺，又是幾年過去。
這一年，楚雲書和楚滄月都七歲了，誰去誰留，也就在這一年分曉。
隨着童試的日子越來越近，楚雲書和楚滄月都開始緊張起來。
童試前一天，楚雲書並未看書，手裏握着那塊李錦夢送的玉佩，在院子裏來回踱步。
孫雪婧似是看出了楚雲書的煩惱，向楚雲書招了招手“雲書，過來。”
楚雲書走到孫雪婧身前叫了一聲“娘”隨後便不再說什麼。
孫雪婧摸着楚雲書的頭，嗯，好像長高了一些“雲書啊，你是在擔心明天的童試嗎？”
楚雲書點點頭“娘，我怕要是我沒有勝過楚滄月，不僅要連累你離開皇宮，以後若是李錦夢再來大楚，那就找不到我了。”
孫雪婧輕輕颳了刮楚雲書的鼻子“喲，到底是擔心娘親還是在擔心你的小錦夢啊，嘖嘖嘖，現在就已經開始想着別人了，那以後不得把娘親給忘記了啊”
楚雲書的臉霎時就紅了“，怎怎麼會，娘親最重要了……”
孫雪婧站起身，拉着楚雲書在院子裏緩緩走着“雲書啊，不用給自己太大壓力，全力去做就好了，不管去留，娘親都不會怪雲書，而且我們家雲書也準備了那麼久，怎麼會比楚滄月差呢。”
楚雲書重重點了點頭“娘親，我一定全力以赴的。”
此時縈水宮內，張誠正拿着一本書提問楚滄月，楚滄月對答如流，張誠滿意地點了點頭“往年童試的試題大概就在這些樹立抽取，國師的出題風格我基本都了解，太后那點墨水我想也出不了什麼太好的題，所以滄月你此次應該並無問題。”
楚滄月卻擔心地問道“可是，爺爺，那個我既然沒什麼問題，那那個賤種肯定也不會有太大問題，他也不蠢，而且平日裏先生提問他都能很好的回答，我怕……”
張誠揮揮手打斷了楚滄月，隨後輕蔑一笑“那就讓他沒法準時考試不就行了。”
“那該如何做呢？”
“放心，你爺爺我早有安排。”
第二天，楚雲書早早的便坐在庭院內看書，孫雪婧從屋裏出來，溫柔地看着眼前懂事的兒子，這一刻她覺得其實不要這皇權富貴也無妨，有一個愛自己的男人，有一個懂事的孩子，也挺好，呆不呆在皇宮，其實本來就無所謂，可是，如果他只是普普通通的身份該多好啊。
孫雪婧就這樣靜靜的遐想着，嘴角露出了淺淺的微笑。
這時，一聲輕輕的呼喚打斷了她“娘親，我去學宮參加童試了。”
孫雪婧從思緒中退出“好，那雲書可要加油啊。”
“會的！”
隨後楚雲書便向門口走去，而孫雪婧也跟着楚雲書想將他送出宮外。
宮門打開的那一刻，楚雲書看到了一個蒙面的男人，二者目光匯聚，楚雲書從男人的眼神中看到了兇狠，隨後男人一把推開楚雲書，以飛快的速度朝孫雪婧沖了過去，就連門口的侍衛都來不及反應，下一刻，男人從袖中抽出一把匕首刺在了孫雪婧的腹中。隨後男人抽刀想逃，卻被侍衛一把按住將手裏的匕首打掉。
楚雲書看到孫雪婧被刺傷，趕忙跑了過去“娘！”一邊將她扶起，一邊按住她的傷口，哪怕弄的滿身鮮血也不在乎“娘，你沒事吧，娘，你不要嚇我。”
孫雪婧不一會已經面無血色，她竭力抬起一隻乾淨的手“娘沒事，你快去參加童試，要來不及了。”說完便昏了過去。
幾個膽小的婢女之前哪曾見過這種景象，便直接嚇暈了過去，只有玉露還站在那裏，但她也被嚇的呆住了。
楚雲書一邊流着淚，一邊輕輕搖晃着孫雪婧“娘，娘你醒醒啊。”
這時，一旁的侍衛看了眼孫雪婧，向楚雲書說道“小公子，夫人還有救，快去找太醫，我押着這個刺客去找皇上。”
楚雲書這才反應過來，向著獃獃站在那裏的玉露吼道“玉露，別愣着了，你來照顧我娘，我去找太醫。”
玉露這才回過神來，趕緊從楚雲書懷裏接過孫雪婧“公子，你快去吧，我來看着夫人。”
楚雲書趕忙向著太醫府上跑去，卻忘記了自己已經被染成了血人。
沿路宮女們看到這樣一個血人在路上飛奔，都嚇的紛紛避讓。
來到太醫府門前，門口的侍衛一看一個血人跑了過來便都握着刀警戒起來，待看到楚雲書的面容后才放鬆下來。
楚雲書剛想進府，卻被侍衛攔住“公子有何事要找太醫？容我等先去稟報。”
楚雲書急的直接跪下，哭喊着“求求你們，讓太醫救救我娘，我娘她被刺客刺傷了。”
兩個侍衛對視一眼，其中一個拉起了楚雲書，另外一個則走了進去，拉着楚雲書的那個侍衛說道“公子請稍等，他已經進去稟報了，太醫不喜歡有人直接進去打擾。”
楚雲書這下更急了，就要直接跑進去，還一邊大喊太醫，但侍衛卻將他死死拉住。
這時太醫不耐煩的走出來“何人在此喧嘩？”
太醫一看到楚雲書，便滿臉賠笑走了上去“喲，這不是雲書小公子嘛，小公子有何事找我啊？”
楚雲書立馬朝太醫撲過去，拉住他的手“太醫爺爺，我娘被刺客刺傷了，你快去救救她。”
太醫面色一變，瞪了兩個侍衛一眼“拎不清輕重，這麼大的事需要向我稟報嗎，為何不直接把公子帶進來？”
兩個侍衛剛想解釋便被太醫打斷“行了，不要說了，去準備我的醫箱，我先和公子去看看夫人的情況。”說罷便跟楚雲書快步走向月歆宮。一個侍衛提着醫箱匆匆跟上。
到了月歆宮，待太醫檢查了孫雪婧的傷勢后說道“夫人並未傷到要害，只是有些失血過多，我這就開些葯，夫人靜養幾日便可恢復了。”
楚雲書這才舒了一口氣“謝謝太醫爺爺，麻煩您了。”
“沒事，沒事，舉手之勞，夫人既然沒事，那我就離開了，不打擾夫人休息。”說完便向門口走去，楚雲書將他送到門外后，又跑回來看着孫雪婧。
一旁的玉露突然說道“公子，你還不去參加童試，已經來不及了。”
楚雲書這時才想起今日正是童試之日，趕忙換了衣服，簡單的清洗了一下后，便匆匆趕往學宮。
剛進入學堂，學生們已經考試了一段時間，等到楚雲書開始做題，時間已經所剩無幾了。等到考試結束，楚雲書也沒有能做幾道。
他失落地走出學堂，無比自責，一想到娘親不僅受傷，還要被趕出皇宮，楚雲書就沒來由的心痛。
楚滄月從身邊經過時，臉上寫滿了勝券在握，楚雲書看着那種包含着不屑和慶幸的眼神，憤怒一下子充斥了他的內心，他飛快地跑過去，一把抓住楚滄月，大吼着“是不是你做的，是你讓人害我娘親。”
楚滄月一把推開楚雲書“什麼我做的，你不要血口噴人，你娘親怎麼樣關我什麼事，我可沒有害你娘親，沒有證據不要亂說。”
楚雲書眼神立馬黯淡了下來，是啊，自己沒有證據，這下只能任由他們把自己和娘親趕出去了。
楚雲書落寞地走回了月歆宮，楚滄月還在身後辱罵著，但楚雲書已經什麼都聽不見去了，只是麻木地走着。
此時楚楓也知道了孫雪婧遇刺的消息，他瘋了似的跑出潛淵宮，卻被一個老人攔住，正是國師郭翰。
楚楓焦急無比“國師大人，為何不讓我去看一下他們，現在雲書童試肯定沒法過關，雪婧又受傷，他們如今肯定需要我。”
郭翰仍是伸出手攔住楚楓。
楚楓兩眼通紅，直接向著老人跪下“師傅！求求你讓我看看雪婧吧。”
郭翰搖了搖頭“你去了事情只會更糟，雲書會更加愧疚。”
楚楓握緊雙拳，指甲深深扣進肉里“可是這樣對雲書不公平，他有機會贏過楚滄月的。”
“真正的強者需要經過不斷的磨礪，這次雲書離開皇宮，對他來說反而是好事，真正的強者是要自己從深淵裏爬出來的。”郭翰負手而立。
“可是這就是你明明知道有刺客卻袖手旁觀的原因嗎？”楚楓怒吼着。
郭翰緩緩向外走去“明日他們母子倆離去，你可以去看看她們，但是你不能跟她們見面。”
楚楓像是失去了所有力氣，癱坐在地上，一動不動。
第二日，楚雲書和孫雪婧在玉露的幫助下早早地收拾好了東西，等太后懿旨一到便離開皇宮。
等了許久，趙明春從宮門外進來，孫雪婧剛要掙扎着行禮，趙明春卻揮揮手示意她坐下。
“很遺憾，雲書沒能贏過楚滄月。所以你們得離開了，不過我已已經在城內為你們安排好了宅子，你們可以在那裏好好生活。”
孫雪婧強撐着站起身“多謝娘娘好意，只是民女想帶着雲書回到家鄉，就這麼……”
“就這麼度過餘生？那可就是真的輸了，到了那裏你們自會明白。”趙明春又看向楚雲書“雲書你記住，乾坤未定，不要就這麼放棄，今日離去，仍有歸時，我在這裏等你回來。”
夕陽下，楚楓看着母子二人遠去的馬車，輕輕擦拭着眼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