逃跑計劃
殘陽餘暉映紅了半邊天,好似清純少女嫣然一笑。
葫蘆島的傍晚水與天接,海邊的村落已起炊煙。
風攜雲,海映月,霞光輕點人心,激起萬丈水波;人總言年少不知愁滋味,可少年的愁,何人又懂得!
落日餘暉散在少年的臉上,不見半點漣漪,唯有朝氣蓬蓬。
“青春就他娘的幾年,老子出去看看也是應該的吧?”少年躺在懸崖邊,注視着遠方,“你說是吧?阿獃!”
……
“阿獃你在幹嘛?怎麼那麼想不開。”
一旁一個舔着糖葫蘆流着鼻涕的木瓜臉男孩,正在正對着糖葫蘆張開自己的大嘴,奈何吃到第三個后,竹籤子抵住了喉嚨,第四個怎的也吃不下去。左試試,右試試還是吃不到,可他也不急,忽地的糖葫蘆拿出來,撓着頭一臉疑惑。
“果然阿獃這名字沒白叫,豎著吃不了,不能橫着吃嗎?”說著方澤揉了揉臉,發出一聲嘆息“真不敢想像,以後帶你闖蕩江湖該是怎樣的光景”。
“哇,阿澤你好聰明”,叫阿獃的少年抽了抽掛在臉前的兩條大青龍,吃到糖葫蘆的他眼睛因為開心瞳孔放大,但是少年的面部並沒有太大的變化,就好似一幅緩緩展開的山水畫卷,展現出一幅天真無垢的笑容來。
方澤緊緊注視着遠方,若有所思,一個逃跑計劃也從腦海中逐漸萌芽。
忽地,方澤轉身問向右邊的的少女,“丫丫你呢,要不要和我出海,去外面的世界看一看”。
叫丫丫的少女十二三歲的模樣,皮膚黝黑像是打磨透亮的青銅器,棕色的瞳孔之中是豆蔻年華少女的懵懂。清澈透明,好似埋藏古林山間最為清澈的小溪。
“小澤哥哥要去外面嗎?可我娘說外面的世界會很危險,說是有會吃人的妖怪,還有專吃童男童女的鯉魚精”。
“對對,丫丫說的沒錯,我娘也這樣說”阿獃抽了抽鼻涕,繼續舔着糖葫蘆。
方澤眉頭一皺,面露疑惑,“你們倆不是兄妹嗎?”
“……”
叫丫丫的少女,穿着一身粉色的衣服,身後扎着數十條小流絲,每一次轉動頭部身後的的青絲便如同垂直的的楊柳細枝擺動。
丫丫看了一眼阿獃,阿獃對她憨憨一笑。
二人是兄妹,同父異母罷了。阿獃的父親是葫蘆島這個村一個賣酒的商戶,早年間曾出島去外面遊歷,幾年間跟着一位老師傅學習釀酒的技藝。阿獃他爹人雖然笨,肯學,肯賣力,加上有幾分天賦使然,釀酒的手藝學的很快,等到回來時,技藝在葫蘆島二鄉十村算的屈指可數。便在二十及冠的時候娶了阿獃的娘親,一個二八芳齡的少女。
人是帶回來,聽村裏的人說,是阿獃的父親師傅的女兒,學酒時候二人互生情愫,女人便跟着男人回來了。
阿獃便是他們夫婦第二年生下的,九月懷胎是個早產兒,怎料那一天天降祥瑞,麒麟報喜。
葫蘆島的上空出現了一道九彩霓虹,一尊雲化的麒麟踏空而至。
引得九州域外的天上仙人,地上仙師不請自來。
很顯然都是杜撰。
那一年,方澤和阿獃同一天出生,阿獃的母親卻因為自小體弱,氣力不足,在生他后害了一場大病,兩年後的一個嚴冬。殘陽照雪映紅梅,阿獃家的梅花開了,寂靜的院子在前一天的大雪后,是一片純潔的白,遠處的田野被蒙上了一層厚厚的雲。婦人抱着阿獃,獨坐門前,“阿獃,阿獃你要健健康康的長大哦!其實獃獃的挺好,這樣我的阿獃便不會有太多煩惱,是不是阿獃”。
兩歲的阿獃牙牙學語,還不會走路,只會憨笑傻樂。
夫人便依靠在門前,抱着阿獃哼唱着:“小白菜~黃又黃……”唱着唱着,懷中的阿獃第一次學着叫了聲‘娘’,聲音不大,聲調生疏。
夫人如遭雷擊,心中一顫,緊緊的把阿獃擁入懷中,一行熱淚不爭氣的落下了。
夫人看了看梅花樹,淚眼婆娑,“阿獃,娘不想走,因為阿獃,娘想看着你長大娶媳婦嘞”。
雪地上出現兩個腳印,等到阿獃睡醒后,身旁早已經哭聲一片。
一年後,阿獃的父親重新娶了一房夫人。
又是一年後,生了一個女兒小名喚作丫丫。
想到這,方澤拍了拍自己的嘴巴,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噗噗噗,不說這,你們兩個想好了沒有,要不要和我一起出海。開船的老伯已經答應我了,兩個銅板便帶我走,到時候還會讓我爹在海的對岸等我,嘿嘿,到時候帶着你們盡情的吃香的喝辣的”
方澤越說越是興奮,吐沫星子全噴了出來“你們知不知道,我還聽信上我爹說,海的對岸不是島嶼而是一塊非常非常大的大陸,有好多好多我們沒有見過的奇特生物。長着兩個角的馬,三條腿的狗,四條腿的人,五條腿的癩蛤蟆呢,你想想夠不夠奇特”。
“哪裏像我們這裏,除了頭那麼大的龍蝦,小孩身子那麼大的螃蟹,還有一些個飛來飛去的彩色七尾雞,真沒有什麼好吃的了”。
阿獃依舊舔着糖葫蘆,目光獃滯,思考着什麼。
方澤轉頭問向少女:“你說那丫丫,想不想出去走走”?
二人同時陷入了沉默。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很無奈,誰青春年少不想去外面的世界走一走那,吹一吹山間清澈的風,古城溫暖的光。
思索了好一會,阿獃仍是舔着糖葫蘆,獃獃的說了句,“阿澤,你娘說過,你要是敢出海去外面他要打斷你的狗腿的,阿獃不想旺財沒有腿,你不要出去好不好?”阿獃非常認真的說道。
沒等方澤反駁,丫丫率先解釋道:“錯了錯了,嬸嬸的意思是打斷小澤哥哥的狗腿,不是打斷旺財的腿,呸呸,是打斷小澤哥哥的腿”。
阿獃再次獃滯起來,思索良久,丫丫則是一臉的着急生怕他沒理解。
良久后,阿獃哦了一聲,便沒有下文了。
繼續吃着自己的冰糖葫蘆。
丫丫這時長吁了一口氣,指着阿獃,看向方澤,“小澤哥哥,他應該明白了”。
方澤苦笑的點了點頭,得,不是一家人不進一家門。
思緒回歸正題,方澤正色道:“重申一下,我們在討論仗劍走天涯的事情,是要去外面看一看風花雪月,不是討論打斷誰的腿的問題……懂不懂”。
“阿獃你先不要說話,丫丫也是,容我說完先”
二人點了點頭,方澤甚是心安,便開口道:“首先我是這樣認為的,出海外面要有船這是第一條,其二,我們要雇一個船夫。據我多方面打聽,每個月的初三十三二十三,性陳的船夫都會出海打魚然後拿着打着的魚去對面的大陸去賣。我已經和他談好了,到時候可以坐他的船出海,一個人兩個銅板,用他的話就是童叟無欺,你們覺得怎麼樣?”
“那我們什麼時候回來”丫丫問道:“找不到我,我娘一定會擔心死的”。
“很快的,可能要十天半個月吧,想回來,便回來了”。
“阿獃呢?有沒有什麼要問的?”方澤盤坐着側臉看向阿獃。
阿獃仍是一臉獃滯,搖了搖頭低聲道:“只要不打斷旺財的腿就好”。
好一個阿獃。
“那好,鑒於是我們第一次集體行動,我便給這一次行動取個好聽的代號,嗯,就叫做逃跑計劃如何”
二人紛紛點頭贊同。
“那我們的第一個逃跑計劃系列的第一個任務,便是若無其事的回家吃飯,伺機而動,等在兩天後,出海。我宣佈第一個計劃的名字就叫做:夜空中的小蘋果好了,如何?如何?”
“我……”
“阿獃,你閉嘴,丫丫說”
“我感覺叫夜空中最亮的星好了,我們都是一個閃閃的星”,丫丫指着漸漸黑去的天幕,指着三顆最亮的星星,開心的說到。
三人向著村子走去。
離別時,方澤才問到阿獃要說的什麼?
“我感覺小蘋果挺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