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百一十九章物是人非
“你要對付我，直接沖我來就是了，為什麼要去招惹太子妃？”
顧明月臉色平靜，可熟悉她的知書，卻看得真切，她放在身下的手緊緊的握着，可想而知她的內心不如表面那般。
原先還氣焰囂張的亢金菊，一聽到她這話，反而沉默了，神情還有點彆扭。
綠竹一聲譏笑，嘲諷的盯着亢金菊：
“你是想對郡主動手，可惜你連靠近郡主的機會都沒有，對吧？”
像是被說中了心事，亢金菊臉上羞惱之色一閃而過，語氣硬邦邦的說：
“我做了什麼？我不過是把太子妃想要知道的消息，傳達給她罷了，她自己聽到太子去世的消息，想不開懸樑了，和我有什麼關係？”
“你們又憑什麼把我捉起來？丫鬟不是人，丫鬟的命不是命嗎？！”
說到最後，她聲音又大了起來，還挺直了胸膛，一臉堅毅不服氣的樣。
顧明月忍不住笑了，她看着被強行壓下跪在地上的亢金菊，聲音很輕很輕的說：
“憑什麼？尊卑有別，你不過是個小小的丫鬟，屬賤籍，別說你害得太子妃身亡，若是我不高興了，隨意打殺了你，也不會有外人多說一句本郡主的不是。”
“你……覺得呢？要不要試試？”
顧明月微笑着看她，眼底卻沒有半點笑意。
“你……你……你這是草菅人命！”
亢金菊氣得胸脯上下起伏，話都說不出來了，只是狠狠的瞪着明月，但她這番看似兇狠的表現，眼裏卻有着控制不住的恐懼。
她聽到太子薨了的消息后，第一時間想到的，就是想辦法混進盛顏院，平日裏多多少少也能聽到些消息，她相信一定可以有點效果。
亢金菊是想讓顧明月難過傷心，但她一開始還真的不知道，會有這樣的結果。
太子妃得知消息后，竟然就懸樑自盡了！
當時她馬上就意識到不好了，剛想神不知鬼不覺的跑出去，轉頭就看到了顧明月。
被關在柴房那麼久，她想了無數個結果，可也沒敢往最壞的方面去想，如今聽到顧明月這麼說，心裏能不害怕嗎？
如果……如果早知道會這樣……她就不會衝動，起碼也會好好想一個萬全之策，能全身而退才可以！
但事到如今，她也不會向顧明月低頭求饒，她之所以會這麼恨明月，也是恨她高高在上，不可一世，不將她們這些下人當回事。
要讓她低頭求明月，她還不如去死算了！
所以現在哪怕亢金菊再怕，她也強忍着沒有露怯，高抬起下巴，一副寧死不屈的樣子。
“草菅人命？”
顧明月微笑，眼睛微微眯起，意味深長的盯着她：
“不，你錯了，殺人不過頭點地，又有什麼意思？你不也是想讓我痛苦，讓我難受嗎？”
亢金菊心裏湧起不好的預感，顧明月又接著說道：
“你不是最在意身份，卑賤，要公平嗎？那我就讓你看看，什麼才是最底下的生活，什麼才是卑賤。”
她揮了揮手，不知道從哪裏，兩名黑衛閃身出現，恭敬的跪在了明月面前。
“將她丟進城外最大的乞丐窩，看着她不要讓她跑了，其餘的……都不用管。”
她不是口口聲聲的地位尊卑嗎？不是要公平？那她就讓她好好看看，最底下的生活是如何。
這世間……不是她要分尊卑，而是原本就有尊卑貴賤之分。
“你！你這個毒婦！你要做什麼！你還不如一刀殺了我！放開我放開我！”
聲音戛然而止，黑衛一個手刀把她打暈，朝明月一點頭，一個閃身又不見了。
處理了亢金菊，顧明月的氣勢，一下子就泄掉了，身影顯得無比單薄，她面無表情，但卻能讓人感到一絲孤寂。
知書和綠竹都看着她，沒有人說話。
“知書，宮裏有沒有消息出來？”
她靜靜的坐了好一會，良久才輕聲問道。
知書搖搖頭，神色有些擔憂：
“沒有。”
顧明月沉默了，接着又問道：
“黑衛……也不能靠近嗎？”
“不能，已經試過好幾次了，黑衛根本無法靠近，而且……經過幾次試探，守衛一次比一次森嚴，黑衛受的傷也越來越重，似乎…”
剩下的知書沒有繼續說下去，但顧明月也能明白，似乎……是在警告她呢。
如今宮裏異常的狀況，也不知道是明德帝所為，還是……別的什麼人。
這也是為什麼，顧明月如今不敢輕舉妄動，局勢混亂不明，整個京城現在都處於戒備的狀態。
她一個人也就罷了，可還有偌大的丞相府，上百號人的性命……
她不能眼睜睜的看着，無動於衷，哪怕小時候過得再困難，這裏也是她長大的地方，她父親再怎麼忽視她，也給了她生命，把她養大……
如果可以，能讓丞相府這次波雲詭譎的動蕩中，能夠全身而退，便是好事了。
小秋和夏冬從門外走進來，手裏還拿着東西，兩人的臉色都不太好看，府里發生了這麼多事，她們每個人的心裏都不好受。
“郡主，二少爺差人送了東西過來。”
小秋走上前，將東西遞了上去。
“二少爺還送來了燕窩，囑咐郡主要好好休息，照顧好自己的身體。”
夏冬將燕窩呈上，顧明月看了過去，竟然還是血燕。
她望着這血燕有些出神。
以她以前的身份，就是普通的燕窩，也是在特定的時候才會有，血燕……除了大姐，也就二姐和明純，父親偶爾會吩咐下去。
就是明柔……也是甚少機會能喝到的，更別提她了，都不知道是何滋味。
如今成為了郡主，這些東西倒不是什麼新鮮玩意了，想想也真是諷刺。
顧明月回過神來，對那血燕不怎麼感興趣，反而看向小秋手裏的那件東西。
一看到托盤裏的東西，她就愣住了。
一個小小的虎頭帽，但那個虎頭帽的虎頭，繡得卻很粗糙，甚至還有點難看出來，是個虎頭。
她怔怔的拿起托盤裏的東西，放在眼裏仔細的看着，手輕輕的在上面撫摸，臉上出現懷念之色。
不知不覺間，她露出了笑容，眼神也無比溫柔。
這個虎頭帽，是她小時候學會繡花沒多久，正是興緻正濃的時候，給顧文華親手繡的。
那時候的顧文華，還是個每天跟在她後面的小孩子，乖乖巧巧的，睜着個大眼睛看她，笑得很甜，脆生生的喊她“三姐姐”。
原以為他這個虎頭帽早就不見了，沒想到他還留着，而且還保留得那麼好。
只不過……
顧明月的笑容又漸漸淡了下來，她將虎頭帽放下，淡淡的吩咐道：
“將這些東西送回去，替我轉告二少爺，物是人非事事休……”
景物依舊又如何？
人心早已不同……你我再也不同於以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