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京郊禍亂起流言

第四章 京郊禍亂起流言

亂羽安撫下她的情緒,又轉了身去看那小眼睛,悠悠道:“這位客官,此番言論空口無憑,如何讓人信服?若是想和那說書的搶飯碗,也總得有些本事不是?”

小眼睛一時面上慌亂,餘光不知瞄了一眼那裏,強裝鎮定道:“我空口無憑,那你說說!還有什麼故事比我說的有理有據?”

亂羽低聲輕笑,道:“鄙人孤陋寡聞只聽聞洛老城主病故是在鏡花水月動工前夕,並非客官所言時隔兩年。至於當年真相——客官方才既說了這是仙門秘事,我一個茶館小廝,若言辭不當被人找上門來,還不知有沒有個全屍——如此,恕鄙人不敢知道。”

他話說道最後帶了些警告的意味。那小眼睛聽聞也不由得額前冒出冷汗來。

那白衣女子似乎也猜到什麼,默不作聲把玩着手中的杯子。

小眼睛的鼠目一轉,四下似乎又找不到他所依仗的人了,只得起身,慌慌張張跑出了茶館。

亂羽理了理手中的抹布,也不看旁人。

白衣人卻忽的開口問他:“少俠如何知曉這些?”

亂羽一愣,輕笑道:“姑娘見笑,不過是猜他不知曉當年真相才編的謊話,若是猜錯了——總歸也不丟姑娘的臉。”

坐着的那位放下了茶杯:“天下白衣斗笠甚多,閣下怎知我是洛笙?”

洛笙,便是鏡花水月掌門那關門弟子的名字了。

她音量不大,只說給一個人聽。

亂羽俯身,也壓低了聲音:“白衣斗笠眾多,但洛笙只有一個。”

答了,又根本沒答。

洛笙只低了低頭:“多謝。”

亂羽登時一愣。

這二字出口,明明聲音還是冷冷的,卻讓他覺得並不帶刺。

不等他回一句,洛笙已然擱下了幾文錢離開。

亂羽拾起那幾枚銅板,自語一句:“不是說好了今日不用茶錢?”

客飲居一事並未引起很大波瀾。

正當亂羽以為事情揭過的時候,卻突然得知消息——那小眼睛瘋了。

聽說他蹦蹦跳跳瘋瘋癲癲,逮着人就撒潑打滾無理取鬧。

人人都說是心虛被嚇着了,算得無妄之災。

李英琦跟亂羽說這事的時候兩人正在用早膳,不知是不是年紀大了惜命,他總止不住的惋惜:“你說這——這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能說瘋就瘋了呢?”

亂羽喝着粥,不接他的話。

那日茶館裏分明是另有高人的。

是這高人指使小眼睛編造故事,給洛亦塵扣上罪責。

這高人……滅口的方式還挺特殊。

但此人有什麼目的呢?

那人若知曉洛笙身份,想激她自報家門——倒也是多此一舉。

倒是那小眼睛,恐怕本是想喜滋滋拿一筆錢財去瀟洒的,竟攤上這樣的人。

他不是無故同情心泛濫的人,這些年也見過了不少人間的生老病死,充其量有些驚訝,卻不夠李英琦那般惋惜。

“好外甥,”李英琦難得竟有些慈愛地看他把粥喝完了,“怎麼這幾日不去茶館幫忙了?我閑坐着的時候還有人來問你呢!”

“問我?”亂羽心下疑惑,“問我做什麼?”

李英琦順手把碗筷收拾到了一起:“你呀!還當自己在天下籍籍無名?”

早些年亂羽的師父不在山上,他又出身於同門中最早的那批弟子,山下的試煉和委託自然是幫着管管,剩那些沒人願意去的便親力親為。

只是家裏那位齊大俠不知是吃錯了什麼葯,明明這麼多年都不管天下事了,卻偏偏在那時候費盡心思去傳他的名聲。

再加上這位在京都開了茶館的舅舅——

“這麼玄乎?”亂羽一挑眉毛,“當初若不是您二位瞎摻和,我都不知道自己還能有個名聲!”

“這——”李英琦眨巴眨巴眼,好不容易才找到說辭,“舅舅這也不是為你好嘛?跟你爹一樣,都是為了你好……”

亂羽點點頭表示理解:“那舅舅又替我這個不上進的外甥攬下了什麼閑事?”

他其實早聽懂了李英琦話里的意思,既然是希望他能在這俗塵中嶄露頭角,到最後能做個家喻戶曉的仙士,便是什麼怪事李英琦也都希望他能去解決的。

“怎麼叫閑事呢!”李英琦故作責怪,又輕咳一聲正色道,“聽說城郊林子裏近日出了個不知是妖是魔的怪物,在夜間出沒,不過兩天已經奪了好些人性命了。”

“挺凶的啊——京都可是天子腳下,官家都不出面管管的嗎?”亂羽聽了眉頭微皺,又好笑一樣看他,“輪得到我這個小小弟子什麼事?”

李英琦輕嘆一聲,道:“官家當然貼了告示,耐不住有些人本就在刀尖上行走,夜裏出行也難免……”

亂羽不以為意,只是輕聲道:“何苦不聽官家相勸。”

見他這副不在意的樣子,李英琦抬手一掌拍在他肩上:“你小子何時這般不近人情了?傳聞近些年六界結界似乎有所鬆動,妖魔鬼怪傷人的事情越來越多,估計再過些時日,仙家的地位可不比其他家低了,你可長點心吧!”

“六界結界鬆動?”亂羽難得沒含糊過去,低聲自語一句,“怪不得近些年赴仙門求學的弟子都多了不少。”

李英琦不是修士,心裏不過盤算着怎樣在京都更風生水起一些,並不管六界之間如何牽連,只勸他道:“你可是齊亦寒後人,又是鏡花水月弟子,哪裏會有你治不了的道理?”

李英琦口中的齊亦寒正是亂羽的祖父,也是鏡花水月那位洛掌門的師弟。

只可惜他這位祖父未至不惑便撒手人世,連他母親都未必見過,更別說亂羽自己。

“天塌下來也輪不到我頂着。”亂羽撇撇嘴,“非扶我上牆做甚?”

李英琦白他一眼,似乎欲言又止,糾結了好久再張口倒暗含威脅:“你去不去?要是不去的話這機會可就被旁人拿走了啊?”

亂羽沉思片刻,沒答應下來,只是多問一句:“京都距哪個仙家的地界都遠,還有誰要管這檔子閑事?”

“東侯府,”李英琦眼見無效,最後還是坐了下來,“你可曾聽過?”

“東侯府不是算作官家的?前幾日茶館那個——說是東侯府的世子爺?”亂羽略微回憶一陣兒,輕輕搖了搖頭,“我瞧着他也不怎麼樣。”

李英琦把已經收拾好的碗筷推到一旁,抬袖倒出兩杯溫水,順手遞過去一杯:“過去了那麼些年,也難怪你不知道。”

亂羽伸手接過,握在手裏不急着喝。

李英琦喝下杯里的水:“那當年妖神現世,在人間收了幾個徒弟,這你總該是知道的吧?”

“鏡花水月能到如今的位置,掌門若不是那幾位之一,還真沒這個機緣。”亂羽抬手把杯中溫水一飲而盡,十分不屑地補上一句,“若不是晚生了幾十年,指不定我也能拜師。”

“臭小子,你想得倒美!”李英琦白他一眼,繼續道,“妖神原本來人間也不過玩玩,此番遊歷只收下五名弟子。鏡花水月洛亦塵是其中第三,你祖父齊亦寒第四。而幾人之中為首的那個,便是東侯府的前主人蔣亦舟。”

“蔣亦舟?似乎略有耳聞——”亂羽微微皺眉,“東侯府是他家的?我怎麼都沒聽過?”

“蔣亦舟早在十六年前就已仙逝……我所知道的也不過是聽說書人東拼西湊得來的故事。”李英琦垂了垂眼,“他只有一個獨子,便是如今東侯府的侯爺了。這侯爺自小身子骨弱,東侯蔣府嫡系不過傳下來一個孫女,資質倒是極好的,差不多是東侯府半個掌權人。”

他說到此處又翻了個白眼:“至於那世子蔣仁修,他其實是一個親屬家裏過繼過來的,好吃好喝伺候着倒還跋扈上癮了,也只有東侯府的小姐能唬得住他。”

“原來還是狐假虎威?所以是蔣仁修要去管這事?”亂羽一時神情複雜,冷不防問一句,“他給客飲居找過麻煩嗎?”

李英琦一時納悶,搖了搖頭。

不料亂羽見狀卻露出一副無所謂的樣子來:“那便是了!平日囂張也就罷了,這灘渾水隨他去撲騰吧!”

李英琦似乎是恨鐵不成鋼地嘆了一聲,起身把碗筷收走了。

亂羽笑着目送他出了門,抓了把桌上的瓜子。

他正愜意地尋思着要去院裏哪個角落曬太陽,腦海中忽的浮現出那日客飲居里品茶的白衣斗笠。

傳言既說不知是魔是妖,想來京郊還是危險的……也不知她離開了沒有……

以她修為……該是能夠安然無恙的吧?

可她知曉這事嗎?

思緒突然卡住,亂羽隨手把瓜子灑在桌上,足尖一點離開了小苑。

這時候街上正熱鬧,他隨意找了個街角聽些傳言,才知事情並非他想的那麼簡單。

城郊林間那妖獸,倒不是輕易能夠對付的。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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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歌笙笙洛城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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